石敬麟雀鳥受驚般迴過神來,忙將南宮素兒讓進屋內,致歉道:“老子原準備稍遲點去拜見郡主,沒想到郡主會先到來。”


    南宮素兒道:“自陳家莊別後,隻道無再會之機,不想恩公竟也來到京州。素兒一直憂心恩公體內毒素狀況,機會難得,因而一早便帶人來替恩公診視。”


    石敬麟心下感動,道:“多謝郡主牽掛了,大夫呢?”


    話畢,隻聞一個尖銳聲音從樓下傳來,說道:“老夫在樓下喝茶呢。聽你聲音,體內已無毒素。不過,你陽極陰衰,氣血不穩,必曾多次出現血裂之症。你血脈受傷日久,若再裂一次,當心成為廢人。”


    石敬麟目瞪口呆,心想大夫診病,總不免望、聞、問、切,那自古為人傳道的神技懸絲診脈,終也脫不開一個“切”字,而像說話人這般,人也不見,遠在樓下僅憑隔層辯音,即能說中他病症的,其耳力之明、醫術之湛,當真令人匪夷所思。


    南宮素兒急切說道:“鐵爺爺,你既能辯症,便能幫恩公治好這血脈創傷罷。”


    那姓鐵的大夫卻是拒絕,說道:“他之症狀尋常大夫便能治,老夫自是不屑,更何況醫治之法,除了藥物外,還有特殊之事,郡主不宜得聽。”


    南宮素兒自小聰敏博學,見識也廣,聞言已明醫治之法裏的“特殊之事”所指為何。


    石敬麟卻不明白,連問是什麽“特殊之事”。


    南宮素兒滿臉通紅,道:“別問,鐵爺爺說其他大夫能治,恩公過後去找個大夫問問便知了。”


    那姓鐵的大夫續道:“老夫雖不屑救,不過郡主既已開口了,老夫便贈他一顆保脈丹,他日如遇血裂兇險,及時服下可保他數日不殘,掙得搶救時機。老夫忙得很,郡主若沒別的事,老夫便先走了。”


    說罷,石敬麟果然聽到樓下傳來掌櫃的送別那大夫的說話聲。


    石敬麟奇道:“這大夫什麽來頭,說走就走,架子比老子還大?”


    南宮素兒道:“鐵爺爺本名叫鐵濱湖,在江湖上的外號是‘醫不活,毒不死’。別看應叔叔天榜十六威風得很,在鐵爺爺麵前,向來也都隻有畢恭畢敬的份。”


    石敬麟好奇問道:“醫不活,毒不死?那豈不是醫術毒術都不到家?”


    南宮素兒笑笑,變換著重聲說道:“不是醫不活,毒不死,是醫不活,毒不死——醫不活之人,毒不死之物。”


    石敬麟眉頭緊鎖,捋了半天才恍然明白過來。這時,跑堂的小二端著一顆棕紅色的藥丸上來了。


    南宮素兒將保脈丹用手絹包好,遞到石敬麟手中,說道:“恩公,鐵爺爺將這丹丸給你,對你必有大用,須小心收好。”


    石敬麟小心接過丹丸,收入懷中,隨後與南宮素兒敘舊。南宮素兒問及他從湖心小築匆匆離開後的事情,石敬麟便將追尋江楓荻、江楓荻被人帶走等事說了一遍,末了,又將尋找“富商潘宇”的事情請托於她。


    讓石敬麟失望的是,南宮素兒的迴應,和掌櫃昨夜說的並無太大區別。


    “既是千裏迢迢去外州購買,必是不想讓人知道,又怎會讓賣家知道真名?”南宮素兒最後又補了一句。


    石敬麟聞言內心不禁巨震,叫道:“老子怎麽沒想到這!老子隻道梁榮升不會騙老子,完全沒想過,那個買家會騙梁榮升!”


    南宮素兒道:“對方若是名字不真,又無年紀、樣貌、作何營生等訊息,那在帝龍城裏尋起來,便無異於大海撈針了。”


    “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石敬麟拍著桌,滿心懊惱。


    南宮素兒去撫石敬麟的手背,猛然察覺自己逾禮,立即紅臉收手,寬慰道:“恩公,你與江姑娘非親非故,為她千裏奔波已是情深義重,常言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恩公不必這樣自責。”


    石敬麟歎道:“老子差一點就能救下她,怎麽能不自責?江楓荻的烈性,親個嘴都要尋死覓活的,若真被個癡兒占了大便宜,肯定是不活了的。哎,老子本來可以截住她們的……”


    說到這裏,猛然心頭一亮,說道:“老子差點忘了,老子不知那潘宇高矮胖瘦,但老子還記得那馬夫的模樣!”


    南宮素兒聞言驀然臉色一沉。


    石敬麟驚喜道:“如果有那馬夫畫像,是不是尋起來就不難了?郡主……郡主……”


    南宮素兒迴過神,笑道:“恩公何不早說。有模樣便好尋許多,若有進城也能及時攔住。”


    當下命樓下隨從召來畫匠,依石敬麟描述,為那馬夫繪了像。


    南宮素兒命隨從將馬夫的繪像送去傳閱張貼,隨從接過繪像時,掌櫃的瞥見繪像,疑道:“這人怎麽看著這麽眼熟?”


    石敬麟和南宮素兒俱是一驚。


    石敬麟忙問:“掌櫃的見過他?何時何地?他姓甚名誰,是誰家的馬夫?”


    “這人是個馬夫麽?”掌櫃的沉吟著,一臉努力迴想的模樣,道,“有些眼熟,隻記得應該見過,一時卻也想不起來。”


    南宮素兒連忙出聲安慰:“薛掌櫃,你每日見那麽多人,一時想不起來也是正常。但至少證明對方確在帝龍城生活過,這也是收獲。不用急於一時,得閑再仔細去想。”


    掌櫃的微微沉思,應諾道:“郡主的意思小人明白了。郡主放心,小人空了便好好去想,應更易想得起來。”


    南宮素兒點頭,別有意味地道:“薛掌櫃向來懂我意思,我自然放心。”


    南宮素兒又與石敬麟說了幾句話,便自言事務繁忙,要辭別離去。石敬麟及薛掌櫃一幹人將她送到門口。


    客棧外不知何時已圍滿了竊竊私語的百姓,郡主的馬車旁也多出了七輛牛車,每一輛牛車車鬥上都堆滿了紅粉黃紫的鮮花,該有近萬枝,熏得半條街道異香彌漫。


    與此同時,一名錦衣公子在一群書生墨客的簇擁下,繞著馬車慢慢走了出來。


    那錦衣公子一邊搖著折扇,一邊陶然吟道:“侯府有佳人,一顧傾人國。鮮花贈美人,素兒愛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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