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梁的表現實在是讓我驚訝,這條小青蛇對他來說,相當於他相依為命的戀人般,他跪在地上,抱頭痛哭,嘴裏喃著些許不知所以然的話語,像是和已故的老伴兒訴說著最後的心酸。


    他將那些肉片輕輕收拾到木製的小盒子中,努力地拚接未果,又慢慢合上,眼中盡是密細的血絲,青筋突兀,鼻涕飛滾,轉身便衝向承雯,拽起後者衣袖瘋狂的前後搖晃,嗓音撕破的,好似索命的厲鬼。


    “把它還給我,把它還給我!!!”


    狀況來得突然,浩然等人不得已的圍了上去,將二人強製分開。


    我自然沒有說話,也沒有做動作,隻是靜靜的在一旁觀望。


    這個老梁的前後舉動未免有些矛盾了,那條小蛇對他來說那麽重要,為何剛才他還要用其做餌?結果雖然不盡人意,可他起碼要對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而不是一味的責怪別人。


    被強行分開的承雯看向我,我搖頭眨眼,承雯肯定不會和一個老頭兒一般見識的,隻是讓她別往心裏去。


    倚老賣老在我這兒早就行不通了,他現在哭的再怎麽撕心裂肺,對我而言,都不會產生任何影響,剛才若不是承雯,裏麵的白色蟲子早就跑了出來。


    聽到這邊的嘈雜聲,阿秀和藏袍也帶著人趕了過來,我給阿秀使了個眼色,他很快就明白,叫人將鬧事兒的胡攪蠻纏老頭兒拉了出去,我點上一根煙,將思緒放空。


    “這奇葩還挺多。”浩然走到我旁邊將煙奪了下來,然後指了指我鏡框,把什麽東西塞到了我嘴裏:“抽煙對眼睛不好,吃塊兒糖。”


    “嗬,謝了,承雯大姐大沒生氣吧?”


    “滾!”承雯正了正被拽出褶皺的衣領,罵了我一句。


    她嘴唇翻開,向上吹了吹沙宣劉海兒,讓眾人不禁笑出聲來。


    “派人查一下這人的背景,現在就去。”


    “啊?”麻子還有點兒不理解:“丫兒不就一精神病老頭兒嗎?”


    “讓你丫去就趕緊去,有時間整這京腔兒早就查出來了。”


    “草......”


    麻子一臉不忿的走了,讓他這樣做的原因,我不清楚,現在辦事,不像從前,將細枝末節整理好再做下一步的打算,後來覺得,時間不等人,錯過的就不在,如今,隻是跟隨著感覺走,心中覺得這個人不對勁兒,僅此而已,因為他總給我一種感覺,說不出來,總覺它身上好像有著某個人的影子,我仔細迴憶,卻又記不起來。


    這感覺更像是血脈深處的羈絆。


    讓我不願去麵對。


    “那......這裏頭?”承雯指著火車說。


    “開!”我堅決道:“裝備什麽的,全都報給財務,提我的名就行,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不能出任何差錯。”


    我不想再看到任何故人如落葉凋零身體......


    時間來到兩天之後,各種裝備足足搬來了兩個卡車,耗費資金最多的,是一種非常先進的透明材質的膠布,為此還請了專業人員過來安裝。


    這種膠布類似於職業滑雪運動員身上穿著的防切割緊身衣,普通的刀割都對其不起作用,放在這裏恰好派上用場,就是價格有點貴,講了半天,花了七萬多。


    各種儀器雜七雜八的,將近十多萬,但我毫不在意,反正花的又不是我的錢,而且這對王梓玉來說,也不算什麽數目。


    一群人合力,用最短的時間打了地基,將外麵的罩子蓋好,用了足足一整天的時間,但這些都值得,可以保證切開鐵門而跑出的白氣不會傷到他人。


    微型掃描儀和探測設備什麽的,不在話下。


    為了保險,我讓沙老五聯係了他曾經打過交道的黑道勢力,進了一批噴壺槍,實在不行,直接將這些東西全部化飛灰便是。


    最後,我們將主要的營帳撤離到了一公裏以外,主要原因還是怕這些白色氣體可能具備的毒性,要是真的擴散開來,周圍全都要遭殃,當年的毒氣戰可不是開玩笑的。


    一切準備就緒,時間來到了第三天,天氣非常的昏暗,雲層中好似灰色的“幽靈”隨風飄忽不定,路上的螞蟻都不見得,那些白氣體若真是什麽有生命的東西,在這種鬼天氣下,也應該不再那麽活躍了,畢竟是出於生命的本能。


    深吸一口氣,在麻子等人的目光注視下,保證密不透風的圓環慢慢閉合,我吐出一口濁氣,這是在外頭“安全”地帶所吸入的新鮮空氣,一會兒進去,可能就沒辦法享受了。


    防護服非常的厚重,現在又是夏天,我們以火車為中心點,豎起了一根二十多米高的支架,將周圍包括所有火車車廂的一切全部包裹在其中,密不透風,剛進來,就出了一褲襠的汗。


    承雯轉身看了一圈兒隨行的夥計,做了最後的部署,其實就是想讓他們動作都麻利點,別掉鏈子,畢竟這不是什麽過家家。


    他們穿著如同宇航服的衣物,手裏拿著噴火槍和電鋸,都顯得有些亢奮,這大大超出了我的意料,我不知道這是好是壞,他們絕對沒有經曆過“那些”事情,初生牛犢不怕虎,倒也正常,希望到時候別出什麽岔子......


    麻子的卦象充滿了撲朔迷離的不確定性,讓他看麵相,也沒說出個一知半解來,當然,不能拿江湖老白那種神算子和他作對比,他整天遊手好閑,也沒給他安排什麽正經的工作,平時隻是充當邱鴻才的助理。


    用邱老騙子的話來講,他這一生,隻對兩個人好奇,一個是沒事便發呆的我,一個就是發呆時間僅次於我的麻子。


    我知道,他很想他的師傅,我答應過他,一旦找到了關於膘肥男子的消息,會第一時間告訴他,我會讓他安心,這個承諾我做了不止一遍,他每次都是笑笑,不再說話,他經曆的事情,不想再提,但那一定是一段刻骨銘心的慘痛過往,這是對他苦苦勸說自己建立起一個美好世界觀的最大阻礙和摧殘,在他那嘻嘻哈哈無所謂的笑容下,隱藏著的,是對世界的失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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