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點懵懂,隻覺得這話有些耳熟,好像在哪裏聽過,就是版本可能不太一樣了,說實話,從我開始入行到現在,遇到了很多“高人”,他們一直給我帶來一種錯覺——我是最不了解我自己的人。


    就好像誰都能從我身上看出些不一樣的東西。


    我於是抱著謙虛的態度發問。


    青年麵容十分嚴肅,盯著我,淡淡道:“我從你身上看出了很多股執念,不怕你不信,唯獨沒有你自己的。”


    “實不相瞞,我活這一輩子,還真就沒什麽感情,老婆孩子都不一定能有啊。”


    他輕笑一聲,早就料到我會這麽說一般:“你太低估你自己了,你在好多人眼裏,都是比他們自己的命還重要的人。”


    “自己的命......”


    他看向在一旁熟睡的麻子說:“這位小兄弟,氣機與乾坤吻合,是塊兒好苗子,就是沒有個慧眼識珠的師傅。”說完,似是感應到什麽,沒再說話,雙手攤開伸直,隨後便有微風從穀內吹拂而來,撩起白衣飄動。


    “罷了,罷了,今日甚歡。天時地利人和所謂俱佳,為君算上一卦!”


    他身心暢然,走到一旁的樹下,摘取了幾片樹葉,隨風灑落,掉在地上,仔細推演著,片刻過後,隻留下一句話,拂衣而去:“象曰:利涉大川,克己人,方位東北,絕境死地而逢生,百分有一而已。而所尋之物,近在眼前,且行且珍惜!”


    “前輩,可告知姓名!”


    “既入江湖,何以出江湖,姓甚名誰,不足為道。”


    房門緊閉,闌珊燈火消逝不見,麻子這才睡眼蓬鬆的從夢中醒來,而我還沉浸在剛才的那句話裏。


    利涉大川...


    大河巨流,橫亙於大地,形成難以涉越的天塹,履險蹈難,必曰涉川,意思是我具備了麵對危險的主客觀條件嗎......


    可我要尋找的東西為何在東北之地,東北......是指地城嗎?那未免有些太遠了,如果說近在眼前,那又在哪裏呢?


    下山之路,知了聲伴隨我的喃喃自語。


    “隻是有百分之一的幾率活著...... ”


    我有點猶豫了,其實我真不怕死,說白了,要麽一瞬間結束,要麽伴隨些許疼痛而已,大大小小的,隻是一條命罷了,隻是,我若真的死在了某處絕地兇險的地壘之內,那我的親人,還有子煦......


    “歪,你倒是說啊,丫兒算出什麽來了。”


    “說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幾率會死在某個地方。”


    麻子張大了嘴巴,一幅吃了屎的表情:“怎麽可能,連百分比都推算出來了,這他娘的,我師傅都沒這麽牛掰,不過也和我算的差不多啊,和必死沒什麽區別。”


    要擱以前,我沙包大的肉拳頭已經招唿上去了,但現在,我沒空和他扯皮,剛才那人說的話中暗藏玄機,尤其是那江湖一說,江湖這個概念我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搞清楚,最開始聽到的是從公孫浩然嘴中,他說他是江湖中人,我以為他隻是謙虛的在說自己沒什麽本事,隻是哪裏有工作就到哪裏的“散人”,第二次是在承雯口中,她當時所說的話和剛才青年男子說的基本相同,他們三個也都有各自的特點,但相同之處也非常明顯。


    他們三個都不是什麽“省油的燈”,要麽身懷絕技,要麽就是有神算天算的本領,我有點好奇,這是否證明了我的猜想,浩然說過,江湖從來都不是一個代詞,難道是某個神秘而強大的組織,裏麵的人個個本領高超,都是像公孫浩然那般的兇悍存在。


    這麽一想,當時我就覺得公孫浩然和承雯剛見麵的時候那種關係非常的微妙,他們的反應都有點不正常,如今看來,他們很可能是所謂江湖“機構”的人,可若是這樣,他們應該很熟悉才對,怎麽搞的像是個陌生人。


    或者說,他們互相不認識,還是根本沒辦法認識。


    看來,過幾天,我要仔細問問公孫浩然了。


    迴去之後,我將頭腦中所記憶的青年男子那段話複製在了電腦裏,怕哪天就突然忘了,這些高人都有一個特點,說話喜歡留半句,明明有那個能力直接給我表達清楚的,就好像開個口要收一個億似的,真是讓我捉摸不透。


    接下來的這幾天,我走遍了整個省市,隻要是那視頻中所出現過的地方,基本都帶著阿秀踩了一遍,各個門店的監控也想辦法拷貝下來,錢的作用在這個時候完美的體現出來,大約一周時間,集合眾多人力,終於是將那乞丐男子的行程軌跡摸了個大概。


    而時間,也來到了和藏袍男子見麵的時候。


    我曾經在電話中問過他的名字,隻是他支支吾吾的,一度讓我覺得他自己都不知道。


    所有的行程都是我安排的,他隻提了一個要求,就是想見到“厄運之女”,我勸過他,但顯然,對於信仰這種東西,勸說是沒有任何用處的,所有來自塔林之下的東西,都會被無故定義為詛咒,這是他們家族世代的紛爭。


    八月,初一。


    剛到機場,就看到了他那身“鶴立雞群”的裝扮,東北這邊,藏袍和不常見。


    “好久不見,老朋友!”


    好久不見了,我們本就不熟悉,他給我的印象也不是很深刻,對我來說,他便是那種生在西藏,也奉獻給西藏的守墓人,如今從高原下來,好似變得熱情了,一過來就是一個大大的擁抱,他麵帶笑容,普通話說的也更加利索了,身後背著一大堆行囊,這兩年,想必也經曆過很多。


    一路過來,舟車勞頓,我本想讓他吃口飯,隻是很快,他東張西望的表情就出賣了一切,我隻得從車上將還在熟睡的子煦抱下來給他看,隻是我不能讓他觸碰,隻讓他站在原地端詳,一年了,除了邱老騙子,誰抱都不行,我也信不著任何人,即使有求於他,可我的逆鱗在此,不可能讓他人觸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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