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這就一時激動,先前和你說的提兵北上那事兒,說的就是這個狼山口……”


    唐奇話說到一半,就被李文軒一個眼神“縫”住了嘴巴,眸光一掃邊上瞪大了眼睛的徐缺。


    徐缺立刻抱拳道:“大人放心,卑職什麽也沒有聽見。”


    李文軒眉頭皺了皺:“聽見也無妨,東廠裏做事的人,嘴巴都是很嚴的……”


    他有些鬱悶地掃了一眼唐奇:“你既然要說,那就說完吧。”


    徐缺臉上見了汗水,立刻道:“大人,卑職先去將那五位武藝高強的番子領過來見您!”


    說完這話,也不等李文軒表態,徐缺便立刻走遠了。


    “你……我……我真不是故意嚇他的……”唐奇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


    “狼山口怎麽迴事兒?”


    “狼山口是邊軍駐紮的一個據點,此處是陰山南北往來的軍事要塞,駐紮的兵馬一共有萬餘……”


    “但實際上,邊軍最大的問題是吃空餉,內部腐敗很嚴重,這麽些年沒有和金國人幹仗,我爹估計那邊能有五千人駐紮,就已經是燒高香了,一旦北邊真打起來,沿線千裏隻怕一觸即潰,到時候遭殃的還是老百姓……”


    “那我就不懂了,這和你領著幾千北大營的人去邊境上,有什麽必要聯係。”


    “老李,這你就有所不知了,金國邊軍隻要在千人到兩三千範圍內的戰鬥打不過我們,他們就不敢開戰,所以這次我們北大營抽調的可都是精銳,這戰功就跟丟在路上等你去撿一樣……”


    李文軒奇怪道:“我有兩個疑惑,其一,為什麽我們邊軍百餘人,乃至於數百人的混戰,能和金人打得有來有往,可人數過千後,就扛不住了?”


    “第二問題,為什麽我們人數千人到兩三千範圍內的戰鬥打贏了金人,他們就不敢和我們開戰?”


    “老李,這其實算是一個問題。”唐奇笑著說道:“金人最厲害的是馬戰,金人的戰馬是他們最大的依仗,如果他們能在關外戰場上,千人到一兩千人的戰鬥中勝過我們,那他們就有把握越過長城,南下劫掠。”


    “可如果他們在千人戰鬥中,打不過我們的話,那到了萬人戰場的大混戰中,也一樣不是我們的對手。”


    末了,唐奇忽然有些感慨地說道:“這條準則,對於我武國大軍,同樣適用。”


    李文軒有點懂了,人數過少的時候,武人和金人的戰鬥力其實相差不多。


    可是,人數到了幾百的時候,金人顯然就要略微強過武人了。


    真到了千人之戰的時候,武人就已經有點明顯的處於劣勢。


    邊境上,金人非常謹慎,想徹底摸清楚武國的軍隊的底細後,再決定是否擴大戰爭。


    這他娘——怎麽會這麽謹慎了?


    興許是邊上的唐奇,透過李文軒臉上的神情變化,看出來了他內心的疑惑。


    於是,唐大公子儼然化身為了一個百度搜狗的集合體,傾盡所有般地為李文軒解答疑惑。


    “歸根結底,還是十七年前的那一場山海關之戰,說到這個,我爹也是在那一次持續了數年之久,差點把金國和我武國都打廢了的戰役中謀取到前將軍官職的。”


    “所以,金國人在往後的十多年裏,安分守己極了,直到前年,金太宗殯天後,金熙宗皇帝即位,此人異常好戰,即位當年,就發兵兩萬滅了東北邊的渤海國……”


    “現在已經開始挑釁我大武國,這次我們若是不能壓下金國囂張的氣焰,隻怕真就又要打國戰了。”


    唐奇這般紈絝公子臉上,居然也顯露出憂國憂民的情懷。


    “打仗我是真不怕,就是我們在北邊的戰線很長,一旦打起來,金兵越過千裏防線,遭殃的那都是北邊的老百姓……”


    李文軒斟酌了片刻,他並非怕死之輩,畢竟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主要考慮的問題,那就是死得值不值。


    那假冒張小桂的何寬,似乎就是從北方逃難來投靠京城親戚的。


    後來輾轉,居然冒名頂替了恩蔭編入禁軍的張小桂,從而獲得了禁軍伍長的身份。


    如果這家夥真就隻是為了加入禁軍,北上抗金的話——那他的定罪,就有待商榷了。


    “大人——”


    這時候,徐缺到了,他身邊除了周龍,瘋驢子外,還有五個身材魁梧,腰板粗大,一看就是很能打的番子。


    “見過大人!”


    李文軒的目光看去,眾人紛紛抱拳行禮,聲音慨然激昂!


    李文軒點頭道:“請諸位兄弟過來,不用我明說,大家也知道是為了什麽事情,但還容許我賣個關子,稍後大家都偽裝成為監獄裏的囚徒,今夜若是無事,那便是最好,若是有事兒,就需要大夥兒一擁而上,擒拿住夜間來訪的賊人了!”


    “為大人效命,萬死不辭!”


    眾人就跟提前喊過口號一樣,紛紛激昂地抱拳道。


    李文軒讚道:“如此就好極了!”


    “瘋驢子留下,其餘的人,徐缺你安排好了,偽裝成為犯人,切記不可讓人發現,但也要讓兄弟們身上帶著家夥。”


    “得令!”


    徐缺振奮道。


    都是東廠的番子,當然聽出大人的意思,是擔心晚上會有人動用關係,來監獄裏弄死一些關鍵性的人物,好叫真相永遠沉寂與水麵之下。


    自己這些人偽裝成為囚徒,那這個神秘人如果真的來了——那可不就是一出好戲嘛?


    “瘋驢子?”


    李文軒笑眯眯地看向了他。


    瘋驢子一臉效死之色,抱拳慷慨激昂道:“赴湯蹈火啊,大人!”


    “哈哈哈——”李文軒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會審案嗎?”


    “迴大人的話,審案的所有流程,小人都清楚,以前也在旁邊跟著其他的大人審過,門清兒!”


    “很好,這次本官給你個機會,你夜間提審下那個何寬,我和唐校尉,還有其他的人,都偽裝成為囚徒,關在監牢內,你審完了何寬,有精神的話,再審一下千戶李大光等人……對了,記得羞辱一下崔氏父子,讓他們知道明個兒,我會親自審他們,讓他和他們的黨羽,都無處遁形。”


    “大人放心,小人知道該怎麽做!”


    看著瘋驢子匆匆離去的背影,李文軒轉頭看了一眼滿臉發蒙的唐奇:“唐校尉,好戲開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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