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昚中風之後,經過一番調理,如今已大見起‘色’,兩條‘腿’固然還處在癱瘓狀態,但上半身已經逐漸複原了,雖然右手還有些不太利索,但中風之後能恢複到這樣,已是頗為不易。這裏麵就有彭勤方的功勞,當然也有說是一眾太醫共同努力的結果,但從趙昚一直堅持讓老彭為自己調理來看,就可見老彭在趙昚心目中的地位。


    彭勤方這一日又來到了皇宮,趙昚已經可以借助輪椅活動了,彭勤方進‘門’的時候,趙昚坐在專‘門’定製的輪椅上,由小太監陪著,正在讀報。


    過兩天便是元宵,趙昚的‘精’神看起來不錯,也許到了上元節那一天還能坐著輪椅看‘花’燈呢。


    彭勤方例行問了問趙昚感覺怎麽樣,右手是不是感覺又好了些,趙昚搖了搖右手,苦笑道:


    “總算能握‘毛’筆了,還是不得勁。嗬嗬,也不指望它恢複如初了,唉!老咯!不頂用了。”接著便道:“正好你來了,先不忙調理,來,陪我說說話。”


    趙昚上半身恢複才兩個月,既然已經禪位給了趙惇,趙昚這兩個月也隻是關注一下大宋的大事,趙昚在位的時候是一個勤政的皇帝,如今賦閑在宮中,趙惇也時常來看看,趙昚間或也會問問朝中的事情,不過總歸還是放手的,並無非要幹預朝政的意思。而此時的趙惇登基不過半年多,除了時常到趙昚這裏問安,間或也會諮詢一些朝政之事,趙昚這個太上皇當得也算心情舒暢。


    真實曆史上趙昚也是禪位給了趙惇,禪位不久之後趙惇便與趙昚父子關係不藹,起因是趙昚幹預趙惇立儲,趙昚希望立趙抦為太子,因為按道理原本的皇位應該是趙抦的父親趙愷的,結果趙愷早逝,趙惇才得以成為太子,在趙昚想來,將皇位還給趙愷的兒子趙抦,這是很合理的,況且趙抦聰穎,因此趙昚力主趙惇立侄子趙抦為太子。問題是,要趙惇不立趙惇的兒子,卻去立趙抦為太子,趙惇自己這一關就過不了,加上趙惇還有一個厲害的皇後李氏,枕邊風一吹,這一下趙惇對趙昚就有所不滿了,到最後,趙惇甚至都不願意去父親那裏問安,更離譜的是,趙昚逝世的時候趙惇竟然拒不服喪,這一下在大義上就大大的失分了,由此被臣子們認為不孝、忤逆,甚至有臣子認為趙惇的神誌出了問題,最後在1194年被臣子們請了太後旨意用一場宮廷政變搞下了台,值得一提的是,那場政變的主角之一便是韓侂胄。


    在本時空,趙昚還在口不能言的時候,趙惇就立了趙擴為太子,所以趙昚就算有想法,也來不及說出來了,父子的關係於是顯得和諧得多。


    扯遠了,書歸正傳,趙昚覺得彭勤方不僅是一個不錯的護理太醫,還是一個很好的聊天對象,趙昚本來快下圍棋,但中風之後記憶力和計算能力大幅下滑,下圍棋就失去了樂趣,閑暇的時候也就是讀讀報,與人聊聊天,其中與彭勤方聊天的時間最多。


    彭勤方心道,也不知道今天老皇帝要聊什麽。


    “日本人的使節到了臨安,你知道嗎?”


    “也不知道是源賴朝派出的使節,還是後白河天皇派出的使節?”老彭心說,日本人應該是撐不住了,在這個世界上,能夠與裝備了魚雷這種大殺器抗衡的國家目前還沒有,本時空目前隻有大宋有蒸汽機之類的奇妙黑科技,因此日本人找大宋求援本就是穿越者計算好的的。


    “這個倒是不知道,你覺得應該是誰派來的使節?”趙眘隻是聽老彭說過一些日本天皇和幕府的一些事兒,其實老彭對日本天皇和幕府的關係也隻是道聽途說。


    “這個嗎,似乎應該是日本天皇派來的使節吧。畢竟鐮倉幕府隻是軍閥專權,名義上還是效忠天皇的,我要是源賴朝,也許,也許會派人去向北海郡王求援,若是北海郡王能幫日本解除海盜大患,犯不著舍近救遠,來臨安求大宋。”老彭這是說得比較好聽,說的不好聽一點就是大宋朝廷效率一向低下,對於動兵之類的尤其謹慎,等大宋朝廷決策下來,說不定黃瓜菜都涼了。其次源賴朝作為竊國的軍閥,恐怕會感到心虛,因為大宋是講究君臣大義的,皇帝至高無上,萬一拜了大宋這尊菩薩,請來了一幫堅持正統的武將,到時候一幫外來的大兵支持天皇重攬大權,那就糟了。


    “據那日本人的使節陳述,說那耶律家的海盜厲害之極,合日本一國之力也奈何不得。他們說得好不誇張,說海盜又是噴火的轟天雷,又是鑽水的飛魚雷,心中必定是懷疑這是大宋武裝出來的隊伍,但隻敢閃爍其詞,不敢明說,嗬嗬。不過,實在想象不出日本一個國家竟然被一幫烏合之眾在海上打的沒有還手之力。”


    趙眘上了年紀,又經曆了中風這件倒黴事,卸了皇帝這件差使,人已清鬆,就變得有點老小孩的味道,反正如今說話不用負責任,所以說起日本人被坑這件事來,顯得興趣盎然。


    彭勤方心道日本人的使節可能還有點死要麵子,據茅庚飛鴿傳書通報的情況來看,日本人的船差不多都不存在了,不是被燒光就是被搶光,能找到船隻跑來大宋求援已經是燒高香了。傳說中耶律家的海盜船,那是裝備簡易型無後坐力炮——流星彈,以及霰彈槍的,加上魚雷、撐杆水雷這樣的大殺器,這能叫烏合之眾嗎!


    “日本人沒有火器,這海戰當然就沒法打了,就拿著鑽水的飛魚雷來說,不管多大的木船,挨上一枚就得報廢。”彭勤方覺得還是應該跟老皇帝科普一下,魚雷的事情原就不必掖著藏著,隻是這飛魚雷的名稱有點雷人,‘射’程才幾十米的魚雷那能叫飛魚雷嗎!


    “照你這樣說,大宋的水師也應該盡早裝備這個甚麽飛魚雷咯。而假若異日大宋的沿海也受這等海盜搶掠,將何以應對?”


    “成立海軍唄!有一支強大的海軍,海盜他就不敢來了,來了就是找死。再說了,暫時其他國家還造不出飛魚雷,陛下休要擔心,蒸汽機、熱球式內燃機這些機器,難度可不小,沒有個十年八年,別的國家也造不出來。”臨了彭勤方還是忍不住實話實說:“陛下,對付日本人的,可不是一般的海盜,對吧!是禦用海盜,禦用海盜才能有這個裝備,陛下不會真把他們當十惡不赦的海盜了吧!”


    “我知道,你跟我說過,我都還記得呢。所有這一切都是為了夏裔島的安全,也包括庫頁島的安全,一個有能力威脅到大宋與夏裔島海上運輸的日本不符合大宋的利益,因此有必要消除日本的海上威脅能力,根據這個宗旨,日本人最好隻擁有小型的漁船,或者舢板。這是你說的,對吧!當然,我也不反對這種說法。”


    這麽大的行動當然瞞不了皇帝,盧易見那邊已經跟趙惇報告過了,而彭勤方則跟趙眘透了底。考慮到夏裔島孤懸海外,的確有必要削弱日本人的海上威脅,這事兒一提出來,現任皇帝和太上皇都覺得日本橫亙在去往夏裔島的海道上,的確是如鯁在喉,這根刺能剔掉那當然最好不過。於是皇帝和朝廷睜隻眼閉隻眼,由著耶律家的海盜在日本肆虐。


    “陛下英明!日本人擁有海戰能力就是我大宋的災難,所以必須將它的海上力量抹掉。”彭勤方一看老皇帝眉開眼笑的樣子,心道麵前這個政治人物兼老小孩至少在這一刻‘挺’可愛的,嗯,至少還有夢,身殘心不殘啊。


    趙眘聽了英明二字,還是很受用的,不過接下來的話就有點忘了自己原本的政治家角‘色’:


    “看來日本人這一次吃虧吃大了,隻不過,《新報》也好,《特區新報》也好,包括《大宋京報》都異口同聲聲討耶律殺這廝,邪惡,恐怖,還野心勃勃,對於這樣的海上劇盜,我大宋也有責任剿滅,而且我大宋素來以仁義為本,若是出兵還要講價錢,此事多有不妥吧。”


    關於大宋報紙對海盜這事兒,聲討一下還是必須的,要不然就說不過去了,此前編了那些先進船舶和厲害火器被搶劫的故事,大宋這邊至少在輿論上要表態吧,嗯,大宋的輿論那絕對是傳播正能量的陣地。


    耶律殺這廝放在後世,就是契丹複國主義極端分子,屬於窮兇極惡的恐怖分子,是邪惡軸心,大宋當然義不容辭要扛起反恐的旗幟,像後世美帝那樣發揚國際主義‘精’神,出錢出力打擊世界上的一切恐怖主義,大宋作為占領了本時空道德製高點的天朝上國,也應該履行使節警察的職責。


    彭勤方一看老皇帝起了仁慈之心,連忙提醒道:


    “陛下,你看曆史上戰國時代,七國爭雄,割地請援兵那是司空見慣,對吧!幫他日本人擺平海盜,至少也得割點地,出點軍費吧。朝廷抹不開麵子,這好辦!依我看,朝廷就沒必要直接麵對日本人,讓北海郡王或者朱熹先生去料理,就足矣,或者,辛稼軒也行。恕我多嘴,陛下,你以為呢!”


    “你說的不錯,一幫海盜,哪用得著我大宋天朝朝廷水師出馬,對付那幫烏合之眾,趙抦出手,就足矣!日本人要談,就和趙抦的代表談吧。彭愛卿,你就是這個意思對吧!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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