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三章:應對得法逐個擊破;通靈在身殞命邊疆(四)


    寶玉扇子連扇,打了樸刀將個措手不及。


    樸刀將心裏也是怪異,自己居然被短兵器給逼退了。若是平日裏,自己怕是都要笑幾迴。隻是今日自己笑的出麽?不是自己胡思亂想,生出壞心思,兄弟會死麽?腦中一動,不由走神,一路退出去。


    寶玉見了暗自叫苦,原地站樁打自是不懼,可這麽動起來,寶玉最是害怕的。動的越快,血流越快,這個道理寶玉還是知道的。即便知道,還隻能跟住樸刀將的腳步。不然手中的扇子短,可就吃大虧了。


    轉眼又是二十餘合,寶玉覺得腿腳愈發沉重起來。這會子樸刀將許是想通了,手上刀花大盛。一招比一招緊。反過來逼迫寶玉接連後退,以避其鋒芒。


    樸刀將真的想通了?真的想通的話,寶玉早便不成了。不過樸刀將雖是沒全通,卻也想了個理由出來,就是要給兄弟報仇。所以別看他砍的緊,刀招卻是有些亂。奈何寶玉能看出,卻生不出反擊力道來。又退了幾步,寶玉心知不能再退了,已經到了方才大戰的地界兒了,沒見鏈子錘的屍身了?即便不認得了,也該認得自己大槍不是。


    寶玉見了地上的鏈子錘,樸刀將同樣看到了昔日的兄弟。手上刀花倍加盛起來。大有一刀劈了仇家,給兄弟雪恨。完全忘了方才自己私心作祟。二人離心才有此劫難。


    樸刀將一片片刀花襲來,逼迫的寶玉隻能繞圈子走,心裏想著自己幾時這樣狼狽呢?就算當日戰長府官,也不承如此。想著長府官,不由又想起焦大來,今個這一戰,怕是比寧公當年還要慘烈罷?那時還個焦大護著他,可自己呢?自己還有通靈寶玉相伴,還有一眾姐妹等著自己,絕對不能放棄。


    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寶玉想的不錯,可真的想發起力來,卻是不能夠了。什麽叫心有餘力不足?這就是了。每每一招出去,眼睛到了,手還在半路呢。樸刀將自是看的分明,心頭不由狂喜。隻等寶玉一扇走空,蓋頂三刀劈了下來。這迴好,什麽都不用想了,結束了,樸刀將要是活著,自己有通靈寶玉都沒用。元春怎麽樣好起來的,可是聽尤氏說起過。


    蘸金斧,鏈子錘,樸刀將。想不到自己居然敗在最弱的一人手裏,這不是笑話麽?起先想著從簡單道複雜,結果後來沒堅持下去,又變成複雜到簡單了,看來是錯了。不成,自己一定不會錯的。左右也是死,必要給你留個印記才成。


    心裏想著,眼看蓋頂三刀下來了,寶玉微微一側身,再扭動一下,不管能避開多少吧,一個翻身側踢是送給樸刀將最後的印記了。寶玉知道這一腳踢中了,可傷不到樸刀將,最多就是疼一會兒。而自己右邊胳膊也完了,手中死命握著扇子,卻是再也抬不起來了。腿也被刮傷,所幸勉強能動。


    噗——啊!


    熟悉的兩聲,唬了寶玉一跳。勉強看了過去,不由一怔。這倒是誰個命好?還是誰個命苦?又或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還是樸刀將的伴當想他了,或者說,他們其實從來沒有分心過?不然為什麽死在一處了?


    躲不開蓋頂三刀的寶玉,又是挨了個斜肩帶背,換來的印記一踢,哪成想踢了樸刀將個措手不及,腳下一個拌蒜,身子往後退去。體力早已不成,又知自己砍中對手,心氣兒忽然一鬆,拌蒜的身子正撞再,死掉伴當身子中透出的大槍上。噗——啊!依舊兩聲。樸刀二將直到人生的最後一刻,才真正尋到了默契!


    就連寶玉都為之動容,可又知自己絕對不能留下,一定要走。不是怕後麵還有追兵,實在是在沒水擴容的話,跌倒時必然的,隻要倒了,再也別想起來。身邊有個伴當真好啊!這會子自己真的體會倒了焦大的那碗水,或者,許是那也是馬溺。一個善意的謊言,漂亮的謊話。


    手裏死命攥著扇子,餘下的都顧不得了。走,必須走。至於往那個方向走已經不重要了。天黑成這個樣子,十步以外早已看不清什麽。想抬頭看天都是不能夠的。更不要說什麽借助通靈寶玉了。這就是自己的命,哪怕是賈母想著給自己續命,那也不成。後悔啊!早知道就不該帶著通靈寶玉出來的。不過這迴通靈寶玉該滿足了,它不隻是見證了:花柳繁華地、溫柔富貴鄉。就連這血腥疆場都經了一迴。


    閉著眼,腳下機械性地動著,腦中想著當日自己出征前的情景。見自己一身戎裝,賈母落下了淚。那時賈母腦中必是想了許多的。至於是什麽,她自己怕都不知道。不過香菱轉述的一句話,依舊縈繞在自己耳邊。“我是什麽年歲了?即便有玉在,又能如何了?還能再活八十年麽?知道沒白疼你們爺,我以是很知足了!快快送了去,我好心安!”說完話,命香菱送了通靈寶玉給自己。


    既是帶了通靈寶玉,眼下一個對手也沒有,又聽尤氏說起這玉的神奇之處,還有什麽可怕得麽?必是有的。從香菱手中接過通靈玉後,寶玉想了很多,既是賈母許下的,便想著關鍵時候再用。於是用荷包寶玉裝好了,才配掛的。


    可寶玉從來沒想過,一場生死搏殺之後,自己沒有立即死,可兩條胳膊卻廢掉了。根本無法把通靈玉從荷包裏麵拿出來,貼在胸口處。短時間內沒人幫忙的話,自己將見證死亡,一點點看著生命流逝!這時候自己是不是該後悔往沒人的地方跑了?


    兩條腿愈發機械起來,不知還有什麽動力驅使它們交替向前。可這種動力終是會有枯竭的時候。哪怕不知幾時枯竭的。噗通一聲,突如其來的一下,隻有大地能夠見證油盡燈枯的一刻了……


    南安王爺同仇都尉二人正在放糧,王城被圍已久,百姓的米箱早已見底。所幸王子騰都運及時,馮唐轉運得法。王城會戰十餘日後,百姓分到了一批救命糧米。再則春播時節並未完全過去,多少發些個種子,到了秋日,想來百姓也不會很艱難了。


    聽仇都尉說完,南安王爺道,“今上聖明,早早分派仇大人過來,不然哪裏會恢複的這麽快了!”


    仇都尉苦笑道,“今上聖明不假,奈何我可沒敢想了許多的。前後隻是半年光景,多年的禍事就平了?現在想想還不大信的。”


    南安王爺知道仇都尉經的多了,不是有意說給自己聽的,不由歎了聲,“賈璞將軍敢用計;衛老王駕敢用人。”


    幾方節度不用;衛老王駕也不出;王子騰和馮唐成了糧草官兒。新生代的謝鯨主戰,結果成了?想著仇都尉點點頭,又道,“說起賈璞將軍,這可不少日子了,前兩日,謝鯨等人還打發手下來問的。”


    南安王爺道,“一人帶走一眾好手,這一戰,賈璞將軍該記首功!”


    仇都尉點頭讚了一迴,心裏想著:人迴不來,什麽都是一樣了。“前個衛若蘭打發人迴來說,見了些個印記,盼著能早些個尋人迴來罷!”


    南安王爺點點頭,心裏想著哪裏還要尋了?不過是安撫兵士的心罷了,真要是沒事,自己還不迴來麽?


    二人想到了一處,不由冷了場,正這功夫,隻聽兵士道:“衛將軍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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