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鬼使神差寶釵敘語;陰差陽錯黛玉葬花(一)


    上屋中,即便陪著寶釵對坐說話兒,可寶玉還沒忘了一件事,那就是偷偷讓襲人去把院門打開。聽了這沒頭腦的一句話,襲人站了沒動,想寶玉為什麽這樣說,晚上了,不閉門可不好。


    寶玉還不能同他多說什麽,免得寶釵有想法,迴身同寶釵對坐,又對襲人道:“去吧,我陪寶姐姐說說話兒!”襲人聽了答應一聲,悄悄點頭下去了。邊走邊想,寶玉說的對,怪道讓開了門呢,寶姑娘此時還在,閉門做什麽?


    見襲人去了,寶玉放下心來。等下黛玉要是來了,直接便可以進來了。免得被她的影子傷了。說起也怪了,晴為黛影,襲為釵副。可這晴雯明明是黛玉的影子,卻能害的她葬花,煩心。


    “姐姐喝茶!”寶玉笑著讓寶釵。


    “寶兄弟也喝些,再動動,免得晚上睡了酒渴。”


    “多謝姐姐了!”


    “又謝了什麽了?”


    “要說今兒的瓜果真是稀奇,還從沒見過這般大的了。別說是我,就是那馮公子也沒見過,直道稀奇呢。”


    “馮公子?那個馮公子?”


    “薛大哥的好友,神武將軍之子。姐姐沒聽薛大哥說過?”


    “哥哥外麵的事情,我是不問的。”


    “說的是了,隻有哥哥疼著妹妹的,哪裏就有妹妹操心哥哥的了?說起來,也是姐姐的福氣了。”


    寶釵盯著寶玉看,轉頭一笑,“寶兄弟這是有心說了我聽的?”


    “咱們姐弟說話兒,姐姐如何問出這一句了?”


    “寶兄弟不知?”


    “莫不是兄弟說了什麽,讓姐姐多心了?一晃姐姐進京也有幾年了。總該知道我是個什麽樣子的人吧。姐姐好像計較開了章法了。”


    “你什麽樣子,我怎麽就知了?又沒有見天看著你。”


    “這話又是道理了。苦了我方才白白謝了姐姐。還當是姐姐疼著兄弟了,才讓薛大哥請我。”


    “請你是真!”寶釵說著笑笑。覺得眼前的寶兄弟有趣。


    “這便好了。”寶玉說著,小生怕怕,拍拍胸口。又同寶釵說起話來。


    即便話說了不少,可寶玉無論如何繞,也繞不到不讓寶釵迴家說話兒,這個上麵來。大觀園裏麵發生的事情,寶釵知道了,必定會同薛姨媽說的。而薛姨媽為了讓薛蟠有個約量,保不齊就要和薛蟠說。這樣一來,薛蟠的大嘴巴還能有好了?怕是京城中都該知道大觀園裏麵的事情。旁的不說,寶玉的詩文是如何傳出的?而且還是最快的速度。


    “姑娘,寶二爺看著乏累了。”鶯兒適時提醒寶釵,眼見著自家姑娘談興大起。可時間已經晚了,若是再不走,那可就不好看了。可以常來,但不能晚走。


    即便鶯兒說話聲音很輕,可寶釵的小臉還是微微一粉,即便心裏什麽都沒想,可她終歸是個守禮的。此時隻是心底想著親近寶玉,這也是青春期的一種表現,不代表心裏有什麽想法。否則,依照寶釵的心機,是絕對不會給人留下話柄的。可見此時,寶釵對寶玉隻是好感,而非用情。


    別看鶯兒的動作隱蔽,可寶玉卻看見了。看了小動作,寶玉心中隱隱有個想法,莫非是鶯兒動了心?想著自己和小姐一同被眼前的公子消受了?這個可能極大,而且她的一舉一動,絕對會影響到薛家人。假若她把今晚寶釵小坐晚走的事情不經意說給薛姨媽。那薛姨媽會怎麽樣子想了?心裏想著,低頭喝水假意不知。等寶釵起身告辭,忙開口道:“姐姐急著走什麽,坐坐不遲的。”


    “平日還好,今日你喝了酒。便不坐了。”


    “也好,姐姐常來就是了。”說話寶玉起身,側步想讓,“我送送姐姐。”


    “姑娘,不在坐一會兒!”襲人見寶釵要走,迎了過來。


    “今兒晚了,便不叨擾了。你得了空便過去坐。”寶釵邊讓襲人邊往外走。寶玉送到門外,襲人等人止步,寶玉繼續往前相送。


    “寶兄弟迴去吧!”


    “不礙的,今晚沒個月色,再走幾步迴去不遲。姐姐隻管走便是了。”說話,寶玉虛抬手讓讓。一雙眼,卻留意瀟湘館的方向。自己出來的時候已經看過了。大門是開著的。現在看看,定是黛玉沒又來。可見自己的努力還是有些小收獲的。


    鶯兒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扶著寶釵,嘴裏道,“姑娘慢著些!”一雙眼還不忘偷眼溜著寶玉。見寶玉還在相送,不由偷笑。


    “好了寶兄弟,快迴吧!晚了,襲人幾個該惦記了。”


    抬頭看看,前路寬闊。寶玉點頭道:“那姐姐慢走。我這裏看著。”說著停了步。直等寶釵和鶯兒轉了個彎兒。才迴怡紅院。邊走邊高興,真好啊!來了幾年了,收獲都沒有今天多。而且林妹妹還沒過來。可見自己還是有機會的,想著,腳步愈發輕快起來。嘴裏也不由哼著小調。完全一副得意忘形模樣。卻沒留意到,他同寶釵分手的地方,樹蔭裏的一個人。


    黛玉自從見寶玉被襲人叫去,心中便把方才的事情拋下了。隻想著寶玉出去的兇險。瀟湘館中,一人坐臥不安,隻想過怡紅院看上一眼。寶釵此時心事未起,可黛玉看過邪書之後,心中情感卻是愈演愈烈。這樣冷不丁去怡紅院,而且還是剛剛鬧過陣仗,自是怕紫鵑幾個笑話。隻是要不見了寶玉,她的心裏始終是放不下的。等了一會兒,見寶玉還沒來。這下便真的坐不住了。慢慢往外走去,隻當散步模樣,紫鵑等人自是放心的。


    一路走著,目標自是怡紅院了,可自己怎麽進去了?方才襲人過來,定然看見自己的淚痕了。此時自己過去,會不會被她笑話?這樣一想,腳步不由慢了下來。心中細細打量,不由有了主意。自己隻在門外轉轉就好了。要是屋中有了變故,自己在進去不遲。


    有了道理,散步到了怡紅院的門口,見大門敞開著,心中不由一緊,為什麽這個時候,寶玉還沒迴來了?難道打的重了,去老太太那邊了?心裏想著,愈發著急。想著迴去,叫上紫鵑出去走走。可自己怎麽和紫鵑說了?紫鵑那般聰慧,如何會看不出了。心中幾次思量,一時間動也不動,看著遠處水麵發怔。不知幾時才迴神過來。不管如何,自己也要出去看看的。


    黛玉再次打好主意,想迴瀟湘館去找紫鵑。剛走到柳蔭之下,怡紅院方向傳來一陣喧嘩。黛玉心中一緊,可自己站了此處,寶玉是如何迴去的。張望之際,卻見遠處人影一晃。是寶姐姐?鶯兒提著燈籠,黛玉看的自然分明,而黛玉的這處黑些,那燈籠附近想見了,自是難了。影子越來越近,寶釵寶玉的聲音都聽得分明了。隱到了暗處,黛玉心中暗暗作痛。原來他早迴來了,一直在和寶姐姐說話兒,怪道大門沒關了。


    可你同寶姐姐說話沒什麽,為什麽不打發人和我說上一句,難道不知道我這邊放不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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