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我查清楚了!這董仲穎是手下隻有三千人,他們晚上從中東門出去的,然後白天再折返迴來,造成西涼軍源源不斷入駐雒陽的假象!”


    在何進掌權之後,新任河南尹王允的府邸裏,王淩正一本正經得向他的伯父王允匯報著最新的調查情況,昨日聽了秦誼的話,王淩馬上把何進兵少的可能告訴了自己伯父王允。


    不過秦誼說的這個情況暫時也無法驗證,所以王允也是派出手下協助王淩調查董卓的行跡,結果證實了董卓果然在玩進進出出的把戲,硬是用三千人,裝出了數萬大軍的假象,把洛陽人玩得一愣一愣的。


    “中東門的守將是不是和袁氏有關係?”當聽到侄子的最新匯報之後,王允也是確認道。


    “大人,中東門的城門校尉是伍瓊伍德瑜,不但是袁氏的故吏門生,更是袁氏的同鄉汝南人,您的意思是董卓這些行動都有袁次陽在背後指使?”聽了王允的疑惑,他的兒子王蓋也是接過話來迴答道。


    “看起來袁次陽是準備用董卓控製兵權,然後他錄尚書事,這朝政豈不是他們袁氏一手遮天了!”當聽了堂兄的話之後,王蓋也是忍不住說道。


    這些世家大族之間也是齷齪不斷,形成了鮮明的關西和關東兩大士族。而王允的政治立場可能和關西士族比較接近,因為他謀劃刺董時的合作夥伴,是扶風人士孫瑞和弘農人楊瓚。他們祁縣王氏可能也不是很爽汝南袁氏這個天下仲姓。


    “隻怕袁太傅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當聽了兒子的話之後,王允也是冷笑一聲。


    “伯父,這事情還有轉機嗎?”聽了伯父這不屑得一聲冷笑之後,王淩感覺伯父話中有話,也是忍不住問道。


    “我認識董仲穎可比袁太傅認識董仲穎要早,我第一次見董卓還是延熹九年(166年)的時候,那一年鮮卑人入塞,與叛亂的羌人聯合,肆虐幽並涼三州,董卓作為平叛主帥護匈奴中郎將張奐的司馬進入並州,我當時還在太原做郡吏。平叛結束之後董卓也沒有調迴涼州,而是在雁門廣武縣做了一段時間的縣令,我就是那時候認識他的。當時的董仲穎,怎麽說呢,自然是稱得上是一個英雄豪傑,我也是傾心相交。”


    聽王允說到這裏,似乎也是對董卓的褒獎之詞,所以諸人也是耐心聽著,而王允也是繼續說道:“或許那個時候的董仲穎,自然是對袁太傅的話說一不二,畢竟袁太傅也是在那個時候把董仲穎征辟到自己手下做掾屬的。隻是這人總是會便的,等我第二次見到董仲穎時,已經是中平元年,我為豫州刺史,董仲穎為東中郎將,一切討伐黃巾,那個時候的董仲穎滿腦子想著升官發財,已經沒有了往日的銳氣。然後就在前幾日,我第三次見到董仲穎時,他正在迎送天子,身上已經全是一股叫做野心的東西,連天子都不敬,更何況區區一個太傅。請神容易送神難,袁次陽選了董仲穎這麽一個人替他掌管軍權,恐怕是選錯了人,或許袁次陽對董仲穎的印象還停留在二十年前吧!”


    “也就是伯父也認為董仲穎會行廢立之事,然後以外戚身份執掌朝政,反客為主反過來壓製袁氏?那我們該幹什麽?”當聽了王允的話之後,王淩也是一愣,似乎和秦誼的觀點非常接近。


    “什麽不用做,看著就行!董卓一個邊鄙之人,想要能夠控製朝政,必須要有士人為之背書合作,袁氏估計咽不下被董卓利用的這口氣,未嚐不是我們太原王氏崛起的機會,到時候我們退可以和董卓共掌朝政,進嗎——我觀董卓這幾年被打壓得戾氣頗重,到時候可能多有乖戾之舉,到時候甚至可以以清君側的名義幹掉董卓。”


    “可是大人,董卓手下的三千西涼精銳可不是那麽好對付的。我們到時候怎麽幹掉董卓?”聽了王允的話,王蓋也是有些心動,如果真有那樣的機會,他們祁縣王家未嚐不可以更進一步,從世兩千石也能來個幾世三公這樣的飛躍。


    “這隻是我們一廂情願的想法,真正什麽樣還都是兩說。別的不說,董卓想要行廢立之事,問過丁建陽的意見嗎?丁建陽手中有幾千並州精銳,一旦和董卓開戰,豈不是把董卓的虛實都給暴露出來,他再如何彈壓禁軍。到時候袁氏在禁軍之中勾結一下舊識,局勢完全是另外一個局麵。”不過麵對兒子的殷切希望,王允也隻是笑了一下,他雖然看透了董卓的想法,但是並不覺得董卓很容易便能行廢立之事。


    “董卓曾經當過並州刺史,以他能得部下死力的過往來看,並州軍未嚐沒有心向董卓之人。倘若董卓勾結舊部,買通丁建陽身邊親衛,對丁建陽施展斬首行動,能不能成?”隨著王允說完,王淩也是問道。


    “也不是不可能,我曾經留意過丁建陽,這人根基淺薄,初到並州時無可用之人,手下大多是在並州提拔的新人,其中混雜幾個董卓舊部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丁建陽如果連自己的心腹部眾都控製不住,被董卓輕易收買過去,那他也是該死!所以我覺得這還是不太可能……”


    隻是王允話音未落,房門卻是一下子被推開,王允在和親眷商討如此嚴肅的話題,這個時候能隨便進來的隻有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另外一個侄子王晨。


    “伯父,我剛聽到一個消息,說是朝廷要追究丁建陽火燒孟津的罪責,然後丁建陽的主簿呂布接到朝廷的旨意,將丁建陽給殺了!”


    一聽到這個最新的消息,滿座皆驚,齊齊看向王淩。任誰也沒想到王允判斷為一個不太可能發生的事情竟然發生,而這個可能卻是王淩提出來的。


    “彥雲,你是怎麽想到這事的?”雖然被事實給打了臉,但王允卻因為王淩猜中了丁原之死而感到一絲欣慰,有這樣的後輩,太原王氏何愁不能興旺。


    “這個是秦文合猜測的,昨日我在街上遇到他,他不但看出董卓的軍隊在進進出出欺騙雒陽人,更斷言董卓會試圖吞並丁原手下的並州軍,為廢立之舉掃平障礙,甚至連董卓收買丁原親信的策略都想到了!”而麵對伯父的追問,王淩也是老實迴答道。


    “這秦文合不簡單啊,竟然能把事實洞察到這個地步!”當聽了王淩的話之後,他的堂哥王蓋也是忍不住歎道,他比秦誼大了能有十歲,完全沒有秦誼的敏感。


    “伯父,我覺得也是,秦文合此人洞察時勢,乃是我們並州人中不可多得的人才,我們應該好好拉攏一番!”而聽到堂哥的肯定之後,王淩也是主動說起來,秦誼昨天給他劇透的情況也是起到一定的效果,事情正在朝著秦誼分析的情況發展下去,這正說明秦誼是個非常優秀的人才。


    “或許隻是僥幸罷了!他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哪能有這般見識,估計就是瞎貓碰上死耗子罷了!蔡伯喈那樣的書呆子,能夠教出多出眾的學生來?”隻是王允對秦誼還有他背後的蔡邕成見頗深,聽了侄子的話之後也是曬道。


    “那麽伯父我們該怎麽辦?”王淩是個很乖巧同時還很有主見的人,在家裏與家長發生什麽言辭上的衝突時,他從來都是靜靜得聽著長輩的意見,而不再發表自己的想法。看到伯父似乎不太認可秦誼,所以王淩也就沒有繼續就這麽一個話題糾纏。


    “丁建陽連自己身邊的主簿都看不好,也真夠沒用的!但董卓吞並了並州軍後,他的確有了廢立的資本。這件事袁氏應該比我們還要著急,我們看著就行了!隻是董卓這麽一搞,必然會朝廷打亂,到時候我們想要重新收拾朝廷,必然需要有一把能殺人的刀子握在手中。”


    “伯父,那麽我們到那裏去找這把刀子呢?”


    “丁原的手下大多數是並州人,裏麵有董卓的舊部,難道就沒有我王子師的舊識了,我們王家就是並州名門,號召力難道就比董卓這個外來戶弱了嗎?過兩日,彥雲你組織一下,邀請並州軍的老鄉們到府上一聚,先摸摸他們的情況和想法再說!”


    “伯父,我馬上著手組織這個老鄉會,隻是像秦文合、孫彥龍這樣的並州青年才俊還請不請?”在聽到王允準備組織老鄉會後,王淩也是提出這麽一個建議。王淩還是想著多接觸一下秦誼,看看秦誼對局勢的判斷是否還是像昨日一樣精準,如果依舊精準,那就可以當做重要的參考。


    “叫來吧!終究是老鄉!”王允想了想,最終如此迴答道。


    ——我是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的分界線——


    “秦文合一州之智,伯父若從其言,未致如此,今當舉族托之!”——《季漢書·王淩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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