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庭聿嘴角的笑容,無聲的擴散,“從此,寒城再無梁家。”


    他在笑著,可子惜卻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她想起那天看見的麥加房地產的新聞,再聯想戰庭聿的這句話,不禁頭皮發麻。


    短短兩天時間裏能讓梁家悄無聲息的消失,該手握多大的權勢?梁老敢刺殺他,該付出什麽樣子的代價?子惜已經不敢再往下想了。


    戰庭聿這樣的一個人,根本就是身處地獄的修羅,而她剛剛竟然一時膽肥的,想要靠著那點小聰明,撫順他的毛?


    下巴上傳來的陣陣鈍痛仿佛在提醒著她,剛剛的自作聰明,有多麽的愚蠢。


    再看那男人眼中,除肅寒的冰棱,再沒有別的情緒。


    他生氣了!子惜幾乎篤定的想道。


    他告訴她兩家的事情,就是在警告她,警告她不要妄想在他麵前耍任何的小聰明。不然下場會很慘!


    最可笑的是,她總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就因為他給家裏請了個傭人,接受了多多的存在,她就一時間恍惚的以為,他其實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麽壞。


    眼前的男人是戰庭聿啊,是那個身心都冰冷無情的戰庭聿啊,她怎麽能忘記呢?


    子惜臉上的表情,已經不能用僵硬來形容了。她的整個身子,都仿佛被封在千年寒冰之下,除了凍徹入骨的冷,還有滲透四肢百骸的寒。


    捏著她下巴的那隻手驀地鬆開了,戰庭聿嘴角的笑容始終沒有變過,但他的眼底絕對沒有半點笑意。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發,動作有些重,跟撫摸多多的毛發動作差不多,“怎麽了?表情這麽僵硬?”


    他說著,又繼續拿起了棉簽和碘伏,繼續給她處理傷口。


    子惜隻是下意識的縮了一下,立刻迎來他鋒利的視線,子惜四肢僵硬的坐在那,再不敢亂動。就這麽坐著,任由他給自己上藥擦拭,貼上藥片,再一點一點的纏上新的繃帶。


    直到所有完成,他才滿意的點點頭,“好了。”


    他站起身,去了書房,子惜還僵硬的坐在那,好半晌才迴過魂兒來。


    等她迴到自己的臥室,關上門,腿肚子才後知後覺的打起顫來,軟著腳走到了床邊,對著空調出口的冷風一吹,才發現背上一片冰涼。那是汗水,被冷風吹過之後的涼,令她恐懼的涼。


    她以後,再不敢挑釁他的威嚴了!


    經此之後,子惜對戰庭聿更怕了。


    要命的是,她忍著不去網上搜有關梁家下場的事情,可去了公司,還是從陳璐的口中聽見了。


    “那個梁家啊,據說一.夜之間,所有經營的公司,嘩嘩的全都倒閉了。梁家老爺子接受不了這個打擊,一下子急火攻心,去世了。而梁家其他人,車禍的車禍,跳樓的跳樓,失蹤的失蹤……好好的一個家族忽然間就搞成了這樣,真是淒慘啊!”陳璐一邊說,一邊歎息的搖頭,全然沒有發現,坐在她身邊的顧子惜,早就已經變了臉色。


    果然這世界上的東西,都是冥冥中自有注定的。


    不想聽見的,還是會聽見,不想知道的,也還是會知道。


    雖然陳璐隻是三言兩語的敘述,平平淡淡的代過,可是子惜一想到這件事跟戰庭聿有關,就自動腦補了各種血腥的畫麵。


    他那雙手,究竟沾了多少血腥和人命?而每次,他都會用那雙手,撫摸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


    一想到這裏,子惜就覺得一陣惡寒。


    陳璐這個時候轉頭,正好看見她的臉色,“子惜你怎麽了?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子惜推開椅子站起身,“我去洗手間。”


    腳步有些慌亂的,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子惜花了好長時間,才慢慢將梁家的事情消化過去。


    啪嗒!


    一份資料扔到了她的麵前,子惜迴頭,看見孟嬌嬌雙手環抱在胸前,一臉傲然的站在她的桌前,“這個怎麽做?我不是很懂。”


    孟嬌嬌現在主要跟著子惜,子惜有什麽簡單的活,都會給她做。她隻是為了完成孟經理交給她的任務,也知道孟嬌嬌打心眼裏討厭她,隨時想著陷害她,所以也沒想著要感化孟嬌嬌。隻是交給孟嬌嬌一些皮毛。


    可是孟嬌嬌卻連這點皮毛,都不會。


    上午的時候,子惜差不多花了一個小時,跟她講解一份資料。倘若換成她自己去做,二十分鍾就能做好。


    現在又來了!


    子惜自己的工作還擺在眼前,不能讓孟嬌嬌閑著,又不想再浪費時間跟她講解,於是擺了擺手道:“這個類型的資料,我郵箱裏有,我待會把模板發給你,你照著做就好了。”


    可是孟嬌嬌卻毫不領情,不悅的蹙起眉頭,“顧子惜,我叔讓我跟著你,是要讓我跟著你能學一點東西的,你就是這麽敷衍的?”


    子惜懶得跟她扯,伸手打開資料,拿筆在幾處重要的地方做了標記,再將資料遞過去,“這是設計的入門知識,我把重點給你標記了,再把模板發給你,就相當於已經把答案給你說了。你要是連這個都做不好,那隻能說明,不適合你。”


    孟嬌嬌沒有伸手接資料,而是眯起眼睛,“顧子惜,我知道你的心思,你就是不想教我嘛。”


    “如果什麽都要人來手把手教你的話,那這裏就不是公司了,而是學校,隻有老師會手把手的教學生。而且,大家的工作都是獨立完成的,憑什麽你是例外呢?”子惜不甘示弱的迴道。


    “你……”孟嬌嬌被堵的啞口無言,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話來反駁,氣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大老板。”陳璐忽然低唿一聲,傳進子惜耳中,卻成了催命符一般的。


    子惜一迴頭,果然看見戰庭聿和朱鴻,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了離她辦公桌不遠的地方。


    他麵色清冷,似乎在看一場好戲,又似乎什麽都沒看。


    “大老板。”孟嬌嬌喊了一聲,萬分委屈的走到了戰庭聿的身邊,用指責的眼神看著子惜,用委屈的語氣跟戰庭聿告狀,“大老板,您剛剛都看見了吧?顧子惜她總是這樣欺負我……哦。不僅欺負我,她還總喜歡欺負別的同事。”


    “是麽?”戰庭聿淡幽幽吐出兩個字。


    “嗯。”孟嬌嬌點頭,一臉的委屈巴巴,伸出纖白的小手,捏住了戰庭聿的衣角,一雙媚眼如絲,“大老板,您今天怎麽有時間過來了呀?是不是來視察工作的?您喝什麽?我給您倒?”


    戰庭聿朝她看了一眼,不動聲色的抽迴了自己的袖子,“你知道我喜歡喝什麽。”


    孟嬌嬌聞言,兩頰頓時飛上紅霞,她嬌嗔的看了戰庭聿一眼,“我知道了,我馬上去。”


    說完,便扭著水蛇腰,步伐歡快的去茶水間了。


    戰庭聿的視線左轉,落在了顧子惜的臉上,“你,進來。”


    說著,率先進了辦公室,而朱鴻則是神色複雜的看了子惜一眼,跟了進去。


    叩叩叩——


    子惜深吸一口氣,叩響了專屬於大老板的那扇辦公室的門。


    門從裏麵拉開,朱鴻站在裏麵,朝她微微點了點頭,把她讓進去,自己卻出去了。


    門一合上,子惜心裏的那束光也跟著消失了。


    每次跟戰庭聿在一起,她都覺得像是身處地獄。


    “戰先生。”


    “過來。”他朝她招招手,像是召喚一條寵物狗似的。


    子惜走了過來。


    “傷口怎麽樣?”戰庭聿問。


    “已經好多了,”子惜迴答,想了想又立即補充,“不疼了。”


    “讓我看看。”戰庭聿拍了拍身邊的空位置。


    子惜咬著牙齒,乖乖的挨著他坐下來。


    外套是長袖的,裏麵的襯衫也是長袖子,脫掉外套,子惜解開了襯衫的袖口,將袖子一點點的卷起來。


    因為傷口長得快,子惜嫌紗布麻煩,就在早上出門的時候擅自拿掉了,隻留著那個藥片貼貼在傷口處。


    可能由於衣物的摩擦,藥片貼的四角都卷起了小邊邊,隻剩下中間一點點黏在肌膚上,看著似乎隨時會掉落一樣。


    子惜觀察著戰庭聿的麵色,在覺得暴風雨要來之前,率先開口解釋,“對不起戰先生,我早上處理傷口的時候,因為趕時間,沒來得及纏紗布。我不是故意的……”


    她的聲音略帶小心,越是到最後,音量便越是逐漸小了去,最後那一句“我不是故意的”細若蚊音,幾乎聽不清。


    “朱鴻。”戰庭聿衝著門口喊了一句。


    辦公室的門再次被推開,朱鴻恭敬的站在那,“先生。”


    “去找個醫藥箱來。”戰庭聿神色冷然。


    “是。”朱鴻迅速撤離。


    他的速度真的不是一般的快,不過五分鍾,便找來一個醫藥箱。


    箱子不大,可一打開,裏麵的東西卻很齊備。


    戰庭聿就拿著那些,給她重新擦拭傷口,然後貼上新的藥片貼,纏上紗布。


    襯衫的袖子本來就細,纏了紗布,就很難再穿的上去了。


    子惜努力了半天,差點把紗布給褪掉下去。


    戰庭聿見狀皺眉,“別動!”


    彎腰在醫藥箱裏一陣翻找,找出了一把剪刀,哢嚓一下,將袖子剪了個幹幹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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