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妄迴憶到這裏,鼻尖似乎又縈繞著那股奇異的甜香。


    他不著痕跡的湊近了顧東亭,沒有嗅到任何味道,仿佛他記憶裏的味道是個幻覺。


    顧東亭發現了沈妄的小動作,他動作略微僵硬,說道:“你昨夜有不舒服嗎?我以為,你迴房就睡了。”


    沈妄的思緒一卡,剩下的話都說不出口,他幹笑兩聲:“確實……我迴房就睡了。”


    關於昨夜的事,沈妄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告訴別人,尤其是顧東亭,格外的令他難以啟齒。


    兩人各自看著前方,眼神沒有交集,很快就走到了自己的房門口,一如往常一樣的告別,各自迴房。


    沈妄迴到房間裏,因為他刻意交代過,傭人並沒有來替他收拾房間,房間裏還維持著他離開的模樣。


    散亂的床,掉在地上的枕頭,訴說著早上的匆忙……沈妄抽了抽鼻尖,還有那股淡淡的甜香。


    久居其中不聞其香,早上的沈妄慌慌忙忙,以為昨晚他感覺到的味道是錯覺,可現在……


    經過了一天一夜的時間,窗戶還大敞,空氣中的香味已經極淡,沒有那種仿佛要將人溺斃的攻擊係,淺淺淡淡,更像他記憶中的,獨屬於顧東亭的味道。


    沈妄站在門口,神情迷茫無比: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


    難道顧東亭真的來過?可他今日的神情,明明沒有任何異樣。


    沈妄隱隱覺得,自己似乎走在一團迷霧中,明明距離終點隻有一步之遙,可他看不到盡頭。


    與此同時,一室之隔的顧東亭也站在門口,久久沒有動靜,表情陰晴不定。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慢慢動作,換下了身上的衣服,他暴露在外的皮膚光潔無比,幹幹淨淨,沒有絲毫痕跡。


    在衣服的遮掩之下,他身上遍布著斑駁痕跡,換衣服時一閃而過的腰上,甚至有個極為明顯的指痕。


    隻看一眼,就能想象出,那雙手的主人是如何掐在他勁瘦的腰上,讓他無法逃脫。


    早上沈妄動作匆忙,顧東亭看似平靜無波,實際上也相差無幾,他隻簡單的給暴露在外的皮膚上了藥,運轉靈氣抹去了一眼可見的痕跡。


    而隱藏得更深的衣服之下,顧東亭隻來得及用去塵符去掉了髒汙,就帶著滿身的痕跡,若無其事的出現在眾人麵前。


    現在他才有時間好好收拾自己,收拾那些更深的汙物。


    古堡的裝修極為豪華,每個房間都有獨立的浴室,各種布置一應俱全,還有個布滿牆麵的巨大鏡子。


    顧東亭沒有泡澡的心思,在站在淋浴噴頭下,長長的頭發被打濕,彎彎曲曲的貼在身上,他隨意的撩開長發,正要運轉靈氣淡化身上的紅痕。


    可停頓了許久,他還是停止了動作,任何那些曖昧的痕跡殘留在身上。


    “他先對你動心,可卻是我先得到他。”顧東亭唇角勾起一絲笑,他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仿佛是在自言自語,又仿佛在和某個人無形的較勁。


    隨著他的話,空氣中異香隱隱浮動。


    顧東亭天生體質有問題,自帶異香,這異香還能引動意誌不堅之人的欲|望……以前每次體質發作,他都隻能獨自在暗室扛過去。


    年少無知的顧東亭認為,這體質是上天給他的考驗,苦其心誌,勞其筋骨,但所有痛苦都是外物,他有關心自己的家人,有為了他的隱疾而奔走的長輩,比起世上痛苦的絕大多數人,他已經無比幸福……他從未恨過上天。


    後來的顧東亭家破人亡,家人為他準備的暗室也不複存在,不知道為何,他的體質爆發越發頻繁,隻能躲進深山老林中煎熬……那時候的他,被怨恨淹沒了心智。


    他恨唐久,恨顧曼婷,恨魏酒酒,更恨那翻臉無情的命運天道。


    而現在,顧東亭的體質還能控製,他想,這體質也不全然無用,至少能讓他得到自己想要的人。


    至於對方是否自願……顧東亭這麽多年,學會了一件事,就是想要的東西一定要牢牢的握在手中,死也不能放開。


    世事無常,唯有握在手裏的東西,才是真實。


    水珠打在顧東亭頭頂,蜿蜒著流過眼角,從那顆殷虹的淚痣滑過,配著他隱隱泛紅的眼睛,像是一滴染血的淚珠。


    “連自己心意也看不明白的白癡。”


    淅淅瀝瀝水聲中,響起了一句低罵。


    這一夜,沈妄和顧東亭都沒有入睡,夜深人靜時,他們聽著窗外傳來的蟲鳴風聲,想了許多,又好像什麽都沒有想。


    今夜的月亮沒有那麽圓,清冷的掛在天上,一個又一個黑影在夜色下奔跑,動作輕巧,殺氣勃勃,打破了寧靜夜色,讓風聲裏似乎都染上了戾氣。


    沈妄若有所籌,起身看向窗外,隻見十幾個眼熟的黑影急奔而來,目的十分明確,就是這座古堡。


    “怎麽這麽多狼人?”沈妄一驚,下意識就要去找顧東亭。


    在他打開房門的同時,顧東亭也打開了房門,二人對視一眼,默契的說道:“有敵來襲,叫醒他們。”


    顧東亭難得換下了嚴謹古板的白色長袍,換成了一身更日常單薄的白色古衣,在他轉身的刹那,沈妄似乎看到,在他後頸的衣服下,有一枚淡紅的痕跡。


    沈妄心裏一跳,定睛再看,那裏又什麽都沒有了,隻有一片如雪的肌膚。


    沈妄拿不準,究竟是自己看錯了,還是那個痕跡被衣服遮住了……可如果真的存在這麽一個痕跡,又會是什麽痕跡?


    蚊蟲?沈妄心裏冒出一個想法,又很快自己否決,顧東亭劍氣凜冽,蟲豸不可接近。


    不知道怎麽的,沈妄腦子裏突然閃過了一個畫麵。


    是他昨夜把小黑哥摁在床上,叼著他的脖頸,如野獸一般從背後……沈妄臉上泛起紅色,急急忙忙把這個不合時宜的迴憶壓了下去。


    那些狼人的動作極快,等沈妄和顧東亭把所有人叫醒的時候,它們也抵達了古堡。


    一聲引頸長嚎,古堡周圍頓時響起了連綿不絕的狼嚎聲,在夜色中令人頭皮發麻。


    第一百三十六章


    那群狼人鬧出來的動靜實在太大,沒過多久,華夏小隊的成員就都被吵醒了,紛紛走出房間,查看發生了什麽事。


    等看到古堡外的那些狼人後,大家的第一反應居然是:“這些是傳說中的妖獸嗎?能馴服嗎?”


    “狼騎士,聽起來可太酷了!”


    “不知道能偷偷帶迴國嗎,需不需要過海關啊。”


    早在幾百年前,與修士爭鬥了萬年的妖精野怪數量銳減,到了現代社會,更是稀少,野生的妖精幾乎完全消失,隻殘存下一些被人類供養的小妖怪。


    比如旁禾所在的仙姑教,就是與狐黃白柳灰五仙互利互惠的宗門。


    沈妄驟然聽到這樣的討論,下意識迴道:“馴服倒是沒問題,但語言不通吧?”


    說完後才反應過來,這些修行者都是有學曆的高素質修行者,隻有他一個人,與那些狼人語言不通。


    沈妄:“……”又是為自己的文盲而自卑的一天。


    說話間,古堡外又響起了一陣陣狼嚎,它們絲毫沒有掩飾自己行蹤的意思,直接將整個古堡都困在了包圍圈中。


    與此同時,古堡中響起淒厲的尖叫,與外麵的狼嚎相映成趣。


    古堡中的普通人也被吵醒了,一陣兵荒馬亂之後,所有人都聚集到了大廳中。


    那些白日裏優雅有禮的傭人無不是臉色慘白,有的人已經淚流滿麵,他們雙手要麽握在胸前禱告,要麽在肩膀上劃著十字,喃喃自語。


    沈妄聽不懂這些人在說什麽,卻也能猜個大概。


    對這些沒有特殊能力的普通人而言,遇到這種情況,無非是求神拜佛。


    與其他人相比,同樣是普通人的布尼爾沒有露出明顯的驚慌,隻能從他發白的臉色、顫抖的手指窺見一二,他想要開口說什麽,一開口,就是語速極快的一大串英語。


    沈妄:“……”


    可惡。


    顧東亭打斷了布尼爾的話,語氣平靜:“說中文。”


    布尼爾一頓,或許是被顧東亭的平靜所感染,再開口時,他也冷靜了不少:“外麵發生了什麽?那些……狼人,為什麽來這裏?”


    話音剛落,布尼爾就發現自己說錯話了,他都不知道的事情,顧東亭這些異國人又怎麽會知道。


    可沈妄卻笑了,意味深長的看向一直沒開口的諾裏斯:“他們因為什麽而來……你不知道,你弟弟卻是知道的。”


    布尼爾一愣,看向躲在自己身後的諾裏斯。


    諾裏斯的臉上受了傷,二人急急忙忙去醫院看過後,醫生說諾裏斯隻是皮外傷,並不嚴重,隻要好好保養,甚至不會留疤。


    按貴族的習性,哪怕並不嚴重的輕傷,他們也會在醫院住上十天半個月,以示重視,可布尼爾心知諾裏斯惹怒了顧東亭,他必須趁著顧東亭還沒離開的時間,讓諾裏斯獲得原諒。


    於是二人隻上了個藥,布尼爾就將諾裏斯帶迴了古堡。


    睡覺之前,布尼爾還在思考著,如何讓顧東亭消氣,原諒諾裏斯,恢複二人之間的感情……隻睡了一小會兒,他就因為一陣陣的狼嚎聲,從並不安穩的睡夢中醒了過來。


    現在,沈妄居然說外麵那些狼人,和諾裏斯有關?


    “諾裏斯?”布尼爾看著弟弟,疑惑的喚了一聲。


    下一秒,諾裏斯就哭了出來,眼淚打濕了他臉上的白色紗布:“我、我不是故意的!”


    布尼爾心底一沉:“你說清楚,你和這些狼人有什麽關聯!”


    事到臨頭,諾裏斯不敢再隱瞞,哭哭啼啼的開口。


    諾裏斯就讀於一個私立貴族學院,因為相貌和家世都極為出眾,他自然而然的成了學院裏的小領袖。


    貴族家庭的精英教育極為嚴格,在高壓環境下,諾裏斯發泄的方式,就是玩弄別人。


    假裝和某個人當朋友,在對方受寵若驚、感恩戴德的時候羞辱對方;


    和看得上眼的男人交往,當對方愛意無法自拔的時候,拋棄他,換下一個對象。


    諾裏斯喜歡看那些人從天堂掉到地獄時的扭曲表情,從他人的痛苦中汲取力量。


    前段時間他又看上了一個家世相對而言較為普通的男人,可無論他怎麽勾引,對方都沒開竅一樣,根本不上鉤。


    從未碰過壁的諾裏斯不甘失敗,在手下人的提議下,使用了催|情|藥,和對方發生了關係……而對方醒來後,還以為是自己喝醉了,強迫了諾裏斯,為此愧疚不已。


    諾裏斯主動成為了‘受害者’,與男人有了交集,他甚至無意中發現,男人居然是傳說中的狼人!


    本來已經膩味了,準備甩了男友的諾裏斯又起了興趣,和狼人搞起了禁斷之戀……可小少爺的興趣總是一時的,沒過多久,他就覺得狼人和普通男人似乎也沒什麽差別,把那個狼人一腳踹開了。


    說到這裏,諾裏斯一邊哭,一邊偷覷著自己哥哥的臉色,他知道,白天的時候才得罪了哥哥的貴客顧東亭,晚上又因為他而引來了這麽多狼人,布尼爾肯定很生氣。


    布尼爾臉上表情變了又變,怒火憋在胸口,實在是憋得難受,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臉色鐵青的說道:“就因為你玩弄了一個狼人的感情,這群野蠻人就來圍剿我們?!”


    諾裏斯嘴巴囁嚅幾下,都沒敢開口。


    還是沈妄替他說道:“當然不止啦。”


    布尼爾表情扭曲,狠狠瞪向自己的親弟弟。


    “我……我沒想到,他會來找我,明明我已經提出了分手。”諾裏斯哭唧唧的說道,“我隻是不知道該怎麽處理他,才把他關在地牢的……”


    精明如布尼爾,也用了好幾分鍾,才理解諾裏斯話中的意思,等明白過來後,他眼前一黑,差點暈厥過去。


    他那天使一般可愛的親弟弟,玩弄了一個狼人的感情不說,還在對方追過來的時候,把對方囚禁在了地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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