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山的掌門陳行之,不滿師父更看好自己的師兄,想要把青城山交給師兄,所以他害死了師兄,奪取了青城山掌門之位……”


    沈眼神一動。


    “最近,國內靈異事件的數量也急劇上升……隻是那些靈異事件太小了,大多也沒有危機到普通人的生命,所以沒有引起注意。”


    沈妄迴憶了一番,眼睛一眯:“比如那個讓渣男懷鬼胎的女人?”


    “還有你之前逮到的一個小蟊賊,莫名其妙撿到了一個禦鬼的修行功法,就跑去給別人房子裏丟小鬼,想要讓房主人降價賣房子。”


    在沒有將這些事情聯係起來之前,它們就好像是普普通通、平平無奇的靈異事件。


    但拾起一顆珍珠,發現看似散亂的珍珠居然被一根看不見的線連接……沈妄眉頭緩緩皺了起來。


    他這麽短的時間就遇到了兩件類似的事情,全國上下,又發生了多少類似的靈異事件,又有多少是沒被發現的。


    時硯重重歎了口氣,語氣沉重:“我們順著線索去查,可林陰陽和青城山的事情已經太過久遠了,我們隻隱隱約約的摸到,事情和國外有關。”


    沈妄掃了時硯一眼,把他未盡的話說了出來:“靈異事件好查,但誰知道,如今現存的各個宗門裏,沒有青城山掌門那樣的人?”


    時硯苦笑一聲:“強大修行者對普通人的傷害太大了……”


    就像一個人在房子裏發現了一隻蟑螂,他不知道,房子裏是不是密密麻麻布滿了蟑螂。


    充滿想象力的未知,才最恐怖。


    沈妄不客氣的問:“這是你們需要操心的事情吧,是你們玄學界內部的問題,和我說有什麽用。”


    說難聽一點,沈妄無門無派,來曆神秘,就算他再如何強大,也不可能獲得玄學界百分百的信任。


    哪怕他強得能掀翻一個宗門,也絕不可能由他去做這件事,否則他要麵對的,就是整個玄學界的翻臉追殺。


    時硯尷尬的笑了笑,繼續說道:“除了林陰陽和青城山的事情,還有……古戰場的事情。”


    這倒是不奇怪。


    仔細想想,無論是林陰陽、青城山掌門,還是那個無意中撿到修煉功法的小癟三,為閨蜜複仇的女人……都與陰魂有關。


    而古戰場,最多的,便是惡鬼。


    沈妄這時候才後知後覺,這個末法世界,哪來那麽多陰魂。


    要知道,修真界的陰魂可是稀罕物,平時不可能走在路上突然遇到一個,除了古戰場之類的極陰之地,也不可能大規模的出現陰魂。


    那些需要陰魂修煉的邪修,還得找個陰氣重的地方,天時地利人和,跟砍西瓜一樣砍人,才能弄出些陰魂出來。


    以前沈妄以為這是末法世界,靈氣不足,所以陰氣四溢,讓那些陰魂有了存留的餘地。


    現在看,是他被自己的認知禁錮住了,太過想當然了。


    就算陰氣重,也不可能走哪都能撞到鬼啊,合著全是人為弄出來的。


    沈妄想到了修真界的一些往事,心情很不愉快。


    和這個世界的和平不同,修真界弱肉強食,沒有修為的普通人,不過是螻蟻罷了。


    他以為,這個世界的修行者,雖然實力不強,各有各的凡塵雜念,各有各的算計,但他們總不會和修真界的瘋子一樣,用他人的生命去換取自己的實力。


    現在看來……沈妄垂下眼睛,人都是一樣的。


    他高估了人性。


    時硯還想說什麽,注意到沈妄的表情,他突然失了聲。


    沈妄一向是以混不吝的態度示人,嬉笑怒罵,恩怨分明,從來隻有他讓別人難過的份,沒有別人讓他難過的份。


    可現在,看著沈妄的表情,時硯幾乎懷疑自己的眼睛。


    他怎麽覺得……此時的沈妄,好像,很難過?


    就這麽一愣神,再仔細去看時,沈妄已經恢複了平日的嫌棄臉:“又想馬兒跑,又不給馬兒吃草,你們玄學界這麽不要臉的嗎。”


    時硯還在恍惚中,滿臉疑惑:“什麽?”


    “你們想讓我解決古戰場,就得拿出足夠讓我心動的東西。”沈妄鐵石心腸的說道,“我是不可能做白工的。”


    時硯這次聽清楚了,他表情複雜:他剛才怎麽會以為這個人神情悲憫,是在同情那些普通人啊。


    果然是眼花,看錯了吧。


    沈妄大大咧咧,理直氣壯:“清除古戰場很辛苦的,孔子都說過,受金則為不廉,何以相贖乎。”


    “做了好事沒有好結果,誰還做好事啊。”沈妄微微一笑,“你說對吧?”


    時硯被堵得無話可說,隻能拱拱手,以示受教了:“行了,我來就是為了和你說這件事。”


    話說完了,他也要走了。


    沈妄坐在原地,動也沒動,隻是在時硯就要走出房間的時候,突然問了一句:“顧東亭幹嘛去了?”


    昨天迴來之後,顧東亭就完全消失了,連句告別的話都沒來得及說。


    時硯腳步一頓,遲疑了幾秒:“他去雲南了,那些邪修,似乎是從雲南那邊偷|渡入境的,那裏應該是他們的大本營。”


    說完後,時硯迴頭看了一眼,發現沈妄坐在原地,略微有些發呆。


    其實按理說,這件事是機密,不該告訴沈妄。但時硯說得毫無心理負擔,畢竟,那可是沈妄。


    不僅是因為他的強大,還因為他和顧東亭之間的關係……房門緩緩合上,時硯由衷的希望,顧師兄能早日迴來。


    沈妄現在也沒了修行的心思,他四肢大敞的坐在藤椅上,白皙如玉的手指緩緩敲擊著椅子把手,他看著房頂,像是在發呆,又像是看到了一些不堪迴首的記憶。


    在沈妄發呆的時候,在他樓下的某個房間裏。


    唐久也坐在屋子裏,他渾身僵硬,咬牙切齒,像是看到了有著深仇大恨的仇人,恨不能生啖其肉。


    在他的對麵,坐著一個模樣平平無奇,氣質陰鷙的男人。


    分開看不出來,但當他們坐在一起時,卻能輕易讓人發現,他們眉眼之間的相似,尤其是那雙略微三白的單眼皮眼睛,一個模子裏刻出來一般。


    兩人相對無言了片刻,像是彼此都很生疏似的,男人小心翼翼的開了口:“這次比賽……”


    才剛開了個頭,唐久眼中就閃過一縷兇光:“風頭又被沈妄搶完了!”


    唐久覺得自己一直活在沈妄的陰影中,好像他無論怎麽努力,都沒辦法越過沈妄,發出一縷光。


    明明他已經做好了準備,明明是他精心策劃的一切,最後卻成全了沈妄!


    若是別人,唐久或許不會恨得如此刻骨,可偏偏是沈妄,他的一生之敵!


    對麵的男人皺了皺眉,眼底有幾分懷疑和不耐:“給你的陣法呢?沒用嗎?”


    說起這個,唐久更是幾欲吐血,他恨恨看著男人:“你給我的什麽垃圾陣法,完全比不上沈妄!”


    男人聞言,也生氣了:“不可能!玄學界那些所謂的陣法師不過是學了個皮毛,我才是唯一真正獲得了完整陣法傳承的人,不可能有人比我的陣法更好。”


    如果唐久質疑的是其他的,男人或許還能平心靜氣,但唐久偏偏質疑的是他引以為傲的陣法水平。


    唐久隻是淡淡說道:“無論你信不信,現在他就是能把我踩在腳底下,你的如意算盤,打不響了。”


    男人麵目扭曲了一瞬。


    唐久還嫌刺激得不夠似的:“讓你當初不早點弄死他,還留著他的命,現在好了吧,後患無窮,養狼為患。”


    男人臉色難看:“我如何能想到,他會有此機緣……我當初留著他,不就是因為,他的血對你有用嗎,他的魂,也能助你一臂之力。”


    可惜,計劃得再如何完美,現在也已經脫離了軌道。


    他們隻能在這裏惋惜。


    唐久沒有說話,男人看著他的表情,突然問了句:“你做好決定了嗎?”


    唐久一愣。


    男人繼續說道:“如今事態已經失控,你的實力還不夠,必須想辦法拿到唐家的功法,否則你隻能一輩子仰望沈妄得到屬於你的一切。”


    “權勢,地位,女人……”


    “你甘心嗎?”


    唐久目光閃爍幾次:“我不甘心又如何,沈妄現在還能為我躺著獻血嗎。”


    男人笑了:“沒了唐久,不是還有唐昭明嗎。”


    唐昭明,就是唐父的名字。


    唐久沉默。


    男人放輕了語氣,蠱惑一般的說道:“唐昭明本來就和我們有血海深仇,你當唐久當久了,真以為自己是唐家人了嗎?”


    “你不要忘記了,你是裘符,是我裘澤生的兒子。”


    想到唐父曾經對自己的好,唐久心軟了一瞬,可再一想到身份暴露後唐父對自己的態度,唐久剛剛軟下來的心立刻又硬了迴去。


    隻要得到唐家祖傳的功法,他就能得到一切……


    看著唐久的眼神,裘澤生知道,他這個多年未見的兒子,已經做了決定。


    沈妄休息了幾天,把體內的靈氣捋順了,初入築基時的虛浮也徹底踏實了下去,他剛一出關,就從小胖子口得知了一個消息。


    “唐昭明死了?”


    小胖子點點頭,臉上是要笑不笑的表情,他一邊覺得,唐父那個渣爹死了也好,一邊又覺得,到底是他沈哥的親爹,現在笑出來是不是不太好。


    除了他以外,房間裏還有其他幾個人,俟軻、白扶春、醜飲等,一群人聚在沈妄房間裏,說笑玩樂。


    沈妄知道他們要一起過來的時候,第一反應都不是這些人怎麽認識的,而是,他的人緣什麽時候這麽好了?


    居然專門來自己房間聚會。


    從他們口中得知這個消息,沈妄愣了愣,說不出什麽感覺,他下意識的問道:“調查過了嗎?有沒有貓膩?”


    倒也不是他對唐父的感情有多麽深,一定要追查出個死因來,隻是他莫名覺得,這件事和唐久脫離不了關係。


    在原本的劇情中,唐父可是活到了最後,連唐久自己被顧東亭弄死了,唐父都沒死。


    如今卻死得這麽輕易……沈妄不信這其中沒有貓膩。


    其餘人對視幾眼,用眼神交流。


    【我就說吧,沈哥看起來吊兒郎當,其實很重感情的】


    【連自己的渣爹都要問一下死因,沈哥可真是太善良了】


    小胖子正色,把笑撇了下去,擠出嚴肅的表情:“警察去看過了,是酗酒猝死,他出事以後,就經常酗酒……也不算意料之外。”


    “玄學界的人去看過了沒?”沈妄眉頭一皺,起身,“算了,我自己去看看……”


    小胖子一驚:不是吧!沈哥這麽舍不得他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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