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大隊人馬徐徐而行。


    隊伍從頭到尾延續數百丈,密密麻麻,不下於萬人。晚風緩緩的吹起,旗杆上的曹字迎風飄揚。


    這自然是曹操的主力部隊了。


    軍隊還算齊整,士卒也精神抖擻,可見曹操在練兵方麵還是有些手段的。


    不過此刻的曹操卻皺眉不語。


    此次出征泗水關,他以夏侯淵為先鋒,率領三千精銳前去探路。


    一路之上夏侯淵不斷傳迴消息,通過這些消息,曹操能夠了解先鋒部隊的近況。


    可是從昨晚上,夏侯淵的消息就斷了。


    這讓曹操有些擔憂。


    更讓他難以釋懷的是派去見袁術的使者也沒有任何的迴複。


    莫非其中出了什麽變故?


    “兄長不必擔憂!”


    一旁的曹仁笑道:“妙才靈活機變。李壞又在袁術的壓製下不能動彈,泗水境內不會有什麽狀況。我認為是妙才行軍太快了,不及跟兄長傳迴消息而已。”


    來之前,眾將領也仔細分析過了。


    李壞雖然有一萬兵力,但他要麵對袁術的威脅,根本不可能出關作戰。


    就算是出關,也就是少數兵力騷擾一下而已,夏侯淵也能夠應付。


    唯一的可能就是夏侯淵貪功急進,進軍速度有些快,不及跟曹操聯係而已。


    但願如此!


    曹操點了點頭。


    不過他心中的擔憂並未減輕。


    就在這時,前軍忽然傳來一陣騷動。


    “夏侯將軍迴來了!”


    有人喊道。


    聽到這裏,曹仁長出了口氣,笑道:“你看,妙才來了吧。”


    曹操卻臉色大變。


    心中忽然起了種不好的感覺。


    曹仁看到曹操臉色變了,這才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夏侯淵是先鋒,怎會迴來?


    出事了!


    曹操立即走了出來。


    曹仁曹洪也追著出去。


    果然,渾身浴血的夏侯淵出現在眾人的麵前,跟在他後麵的還有夏侯傑。


    主公!


    夏侯淵滾鞍下馬,拜倒在地,泣聲道:“屬下該死,中了埋伏,三千大軍幾乎全軍覆沒。連子和都也不知所終……”


    什麽?


    聽到這裏,曹操險些昏過去。


    三千大軍啊!


    那可是他五分之一的兵力,還都是抽調的精銳。


    一夜時間就這麽沒了。


    還有曹純,那可是他族弟,也沒了。


    這怎麽可能?


    曹仁等人也大吃一驚。


    按照他們的分析,李壞是不可能出兵的。


    難道是袁術?


    “是誰,是誰?”


    曹操怒吼道。


    無論是誰,他都會將對方碎屍萬段。


    是不袁術?


    曹仁也追問道。


    放眼整個似水,也隻有袁術有這個實力了。


    不是袁術,是李壞!


    夏侯淵沉痛道:“我們都小瞧了這個人。他沒有固守泗水關,而是主動出擊,至少派出了五千兵來伏擊我們。”


    什麽?


    這次所有人都震驚了。


    他們的腦子中都蹦出一個念頭,這怎麽可能?


    李壞隻有一萬兵力,還要麵對袁術兩萬五千大軍,怎敢抽出一半的兵力來伏擊夏侯淵?


    主公!


    夏侯淵澀聲道:“不僅是您不信,屬下也不敢相信。可事情就這麽發生了,李壞真的抽調了五千兵力出關,他……他就是個瘋子。”


    把經過說出來!


    曹操畢竟是奸雄,這會兒已經恢複了正常。


    是!


    夏侯淵低聲將李壞如何派人以少數騎兵騷擾他們,自己又怎麽率人去救援曹純,半路上遭遇李肅大軍的伏擊說了。


    聽到李壞的手段,眾將領倒吸了口涼氣。


    三倍於己的兵力圍困,有心算無心以逸待勞。夏侯淵能殺出重圍逃得性命還真是萬幸。


    曹操雙目眯了起來。


    看來他還真有些小看這個李壞了。


    麵對袁術兩倍兵力的壓力,依然敢劍走偏鋒出關主動伏擊曹軍的先鋒,可謂是藝高人膽大了。


    不僅如此,縱觀他伏擊夏侯淵的手段也老道嫻熟,就連曹操也歎為觀止。


    夏侯淵輸的不虧。


    就算是曹操親自去,也未必不會上當。


    主公!


    夏侯淵再次跪倒在地,道:“屬下愧對主公栽培,失陷了這麽多兄弟,還搭上了子和的性命。請主公懲罰。”


    曹操急忙扶起了夏侯淵。


    “勝敗乃兵家常事,妙才不必放在心上。這件事是為兄大意了,小瞧了那個李壞。要罰也該罰為兄才是。”


    三軍易得,一將難求。


    夏侯淵也是他手下少有的將才,這些年幫曹操東奔西走,立下了不少功勞,不能因為一場失利就懲罰與他。


    曹操這個人還是有些肚量的。


    夏侯淵心下略寬,不過還是有些擔憂。


    “可是,子和……”


    這也是他最尷尬的地方。


    曹家雖然出自夏侯氏,但也是兩代前的事情了,曹操雖然視夏侯為兄弟,但他對曹家來說畢竟是外人。


    這一次折了曹純,夏侯淵自己迴來了,曹家難免不會有怨念。


    嗬嗬!


    曹操隻是淡淡一笑,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子和隻是失蹤了,未必就是死了。就算是死了,那也是他的命,跟你沒有關係。”


    他豈能不明白夏侯淵的擔心。


    屬下慚愧!


    夏侯淵拜謝。


    不過……


    曹操話鋒一轉,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你打了敗仗,必須接受軍法處置。就官職降一級,去後軍戴罪立功吧。”


    諾!


    夏侯淵老老實實的應了一聲。


    打了敗仗損失了這麽多人,這已經是最輕的懲罰了。


    他還有什麽怨念?


    這輩子都會為曹操賣命了。


    夏侯淵下去之後,夏侯惇走了過來。


    “主公仁義,但法不可廢,理應重罰,以正軍法。”


    夏侯惇緩緩道。


    曹操對夏侯惇十分的看重,委以重任,夏侯惇的位置尚在曹仁之上。在軍中的發言權也隻在曹操之下而已。


    但在處理弟弟夏侯淵的事情上,夏侯惇一言不發,因為這是他的弟弟,他需要避嫌。


    按理說,夏侯淵打了敗仗,還折了曹純,就算不斬頭,也會解除職務不予重用。


    但曹操隻是輕描淡寫的降了職,仍然委以重任。


    這讓夏侯惇十分的惶恐。


    曹操淡淡一笑,道:“你我兄弟不必見外。子和是我兄弟,妙才也是我兄弟。我已經失去了子和這個兄弟了,又怎會自殘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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