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不知道裴少北在別的女人麵前是個什麽樣子,甚至無法想象他年少時期與人戀愛會是怎麽一個狀態。在我眼裏,裴少北一直是冷靜的,處事果斷淡漠的,極少的情緒波動也會在很快的時間內恢複如常。


    這是第一次,我看見不一樣的裴少北。


    一身深灰色西裝,勾勒著比例完美的身材,臂彎被一個女人挽著,笑容張揚不羈,絲毫不見和我相處時候的淺淡溫和。


    我看著他們從裴少北的車上下來,談笑晏晏地走向了隔壁那家西餐廳。我不知道,究竟是和我在一起的那個裴少北才是真實的裴少北,亦或者說,眼前的這個男人才是真實的他,鬼使神差地,我付了錢,腳步如被指引一般想那家西餐廳走去。


    透明的碩大玻璃櫥窗上,映出來一個女人的倒影。紅腫的臉頰,斑駁的妝容,淺灰色的毛衣,咖色的裙子,一頭長發淩亂無章,要多狼狽就多狼狽。


    我怔怔地停住了腳步,呆呆地看著那個倒影,我認得,那是我,一個結過婚,離過婚,懷著孩子,緋聞滿天飛的女人,我吃吃笑了起來,目光再也無法落在那背對著我,正與桌上的女人談笑的裴少北身上。


    幾乎是倉皇而逃,如果不是因為顧忌肚子裏的孩子,我想,我一定會在馬路上,狂奔而去,瘋狂而又猙獰。


    我終於知道,裴梓樂欲言又止的話,終於肯相信,紹翎給我留了多大的顏麵。我很想大哭一場,卻發現自己根本哭不出來。因為傷害裴梓樂而疼的麻木的心髒,好像進入了休眠期,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有的隻是嘲諷,隻是不甘,隻是怯懦。


    一個人躺在床上,臉上的妝已經洗去,餘下一張蒼白而又憔悴的臉,鏡子裏的樣子反複還在腦海中晃動,一遍一遍地告訴你,你的狼狽可卑微。


    裴少北迴來的時候,已經是夜裏九點,他打開臥室的燈,看在睜著眼躺在床上的我時,瞬間驚唿出聲,“顧晚,你迴來了?怎麽不開燈?我剛剛還在想,都九點了,你怎麽還沒迴來!”


    “是啊,都九點了,你怎麽才迴來!”我呆呆地迴了一句,有些語無倫次。


    裴少北很快發現我的異常,俯身看著我,溫熱的手掌撫在我的額頭,“沒發燒啊,你怎麽了?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難看?我心裏苦笑,是啊,真難看,我都覺得難看,更何況是那麽優秀的裴少北,那些圍繞在他身邊的女人,牽出來一個都比我好上千倍百倍。


    “不舒服嗎?要不要我帶你去醫院?”裴少北見我不說話,伸手去拉我。我被他拉著半做起來,鼻尖聞到了淡淡的紅酒味道,腦海中不知道為什麽,就想著今晚,是不是裴少北也用這樣的姿勢抱過別人。


    這種偏執的念頭一旦生成,就如春日的野草,想遏製都遏製不住。


    “你去哪裏了?和誰在一起?”我音調瞬間拔高,冷冷質問著裴少北。


    裴少北皺眉看我,卻還是耐心解釋道,“去陪客戶了!”


    裴少北的迴答,惹得我發笑,我很想說我見到了你和一個女人在西餐廳親密地吃飯,我很想問,你和那個女人到底什麽關係,你是不是也和林東一樣,背叛了婚姻,背叛了愛情。


    可我問不出口,背叛嗎?裴少北又哪裏來的背叛。


    “裴少北,我們結婚吧,好不好,現在,馬上,結婚,好不好?”我突然生出一種膽怯,對裴少北,對未來。


    “顧晚,你到底怎麽了?出了什麽事情,還是身體不舒服?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了,你怎麽會突然說要結婚?”裴少北的眉心皺的更緊。


    我卻不依不饒,伸手拉著他的胳膊,急急地又問了一遍,“今晚不行,那就明天,明天好不好,我請假,你也請假,我們一起去民政局,登記結婚好不好?”


    裴少北看著我,似乎想從我的眼神中,看出一些端倪。我心裏越發害怕,甚至害怕他接下來的質問,或者是迴答。我想也沒想,忽然撲上去抱住他,死死吻住了他的嘴唇。


    紅酒的味道越發濃烈,在唇齒之間,流連纏綿。我閉上眼睛,不想讓自己再去想,今晚裴少北和那個女人究竟做了什麽事情,我死死抱著裴少北,心裏卻越發的空洞。


    裴少北使力推開我,有些喘息地問道,“顧晚,你到底怎麽了?你現在的狀態很不對勁,你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情?”


    “你不要我了嗎?”我被裴少北推的倒在床上,吃吃笑著問道,“裴少北,你也終於不要我了嗎?”


    裴少北頓了一下,好像猜出了我為什麽會變得這麽神經質的原因。


    “你今天看到我了是不是?”


    裴少北主動說起了這件事情,這本來是我所希望的,我知道,他一定會給我一個完美的解釋,完美到我絕對不會去懷疑他,絕對會覺得是自己神經質地在發瘋。


    “今天和我在一起吃飯的那個人,是我……”我再次撲上去,將裴少北一下子摁在了床上,不管不顧地一邊親他一邊去扯他的衣服。


    “顧晚,你,你別這樣,你冷靜一下!”裴少北急切地阻止我,言語中帶了一些不耐。


    我哪裏肯聽,我已經不知道自己腦袋裏還能思考什麽,現如今,我最想做的,就是抱著他,讓身體真切地感受到這個男人是我的,我要讓他的身體失控,去證明我對與裴少北,還是存著無法抗拒的魅力的。


    裴少北阻止我去揭他的上衣,我就去扯他的褲子。裴少北手忙腳亂地阻止,卻又礙於我的肚子,不敢太過激動,言語上卻是轉為喝止,“顧晚,你給我停下,你腦袋冷靜一下行不行?”


    “不行,不行!”我氣得大喊,卻是已經扯下了他的腰帶,裴少北也來了火氣,翻身一下子將我壓在了床上,狠狠將我的上衣扯了開來,“是不是這樣,你就能覺得有了安全感,好,既然如此,我給你就是!”


    裴少北說著絲毫不溫柔地去拉我的裙子,我覺得他那句話完全就是在施舍我,根本就沒有一絲一毫我想要的那種感覺,那種失控了,被欲望控製的感覺。


    我無法接受,無法接受這樣的性愛。


    不等裴少北有所行動,我撐著身體,強硬地將他反摁過來,直接坐在了他的身上,男下女上,這樣的姿勢讓一場意味不明的情事變得異常激烈和長久。中間的時候,我已經感覺到不適,可是那股氣還在,始終是不肯認輸。


    折騰到半夜,沉沉睡去,卻在第二天早晨六點的時候,就被自己的肚子疼醒了。


    一開始我還忍著,後來確實來下床都下不去了,裴少北直接叫來了救護車,一路折騰到醫院,醫生最後說其病因的時候,用很怪異的目光看著裴少北,卻是帶了幾分責備,“裴律師,孕婦並不適合太過激烈的姿勢,如果你還想要這個孩子的話,最好能克製。”


    我看著裴少北陰沉的臉,羞愧的無地自容。


    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原因,裴少北這一次選了單人貴賓病房,我沒有拒絕,安安靜靜地任由護士將我推進去,安置在床上。自始至終,都沒有說話。


    我覺得很丟臉,不光是丟了自己的臉還丟了裴少北的臉。


    裴少北坐在床邊沒有說話,看了我一會站起身來走到窗前,手指下意識地伸進了兜裏,摸了半天又抽了迴來。


    我半眯著眼睛,裝睡都裝不下去,臉紅的幾乎將自己燒成灰。


    “對不起!”過了很久,我主動開口說道。“我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裴少北,你……”


    “顧晚,你每次做錯事情的時候,都會說一句,我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裴少北冷冷地迴道,“我以為,我們經曆過那麽多的事情,已經可以做到心有靈犀,已經可以彼此信任,可是事實證明,我們沒有那樣的信任基礎,在你眼裏,在你心裏,我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不是的,裴少北,你聽我解釋,我,我昨晚上隻是,隻是……”我呆呆的不知道該說什麽,該如何解釋,心裏的愧疚委屈湧了上來,眼淚很不爭氣地就流了滿臉。


    我就知道,所有我和裴少北之間的爭吵,到最後都會變成我理虧,變得我內疚不安。每一次,都是我在道歉,我在委曲求全,可是究其根本,做錯事情的並不是我不是嗎?


    “你隻是什麽?你隻是看到我和一個女人吃了一頓飯,你卻鬧了這麽一處,你是不是覺得,這樣很有存在感,是不是覺得,生病了,住院了,別人就都可以圍著你轉了,也不會再去計較你的任性,你的胡作非為?”


    裴少北轉頭看著我,眉心緊皺,一雙眼睛,滿是不耐,“顧晚,你不是孩子了,你的人生經曆不該讓你成長嗎?為什麽,你對婚姻,對感情,甚至於對一個母親應有的責任都會做出這樣錯誤的判斷那?顧晚,這一次,我沒辦法理解,也沒辦法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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