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地裏鬆了口氣,這才發現自己的腰僵直著,有點兒難受,我扶著椅子坐下來,隨意翻找了一下,將目光停在第二層的抽屜上,依舊沒有上鎖,不過裏麵卻裝了些私人物品,也沒什麽可看的。


    人的心理太怪異,上鎖了吧,你會覺得愧疚會覺得有更大的秘密存在,不上鎖吧,你又會覺得失望,仿佛你下了巨大的決心準備尋找的時候卻發現,根本沒有蛛絲馬跡讓你去找。


    這種挫敗感讓人很不爽,我幾乎是帶著點兒失落去拉第三層的抽屜,而這一次,卻沒有拉開。


    我的心猛地一緊,正要彎腰去看,卻聽到鑰匙開鎖的聲音,緊接著似乎有人迴來了。我第一反應就是裴少北,立刻從椅子上站起來,慌張的尋找工具作為掩飾,可是手邊卻是什麽也沒有,我記得滿頭冒汗,卻不小心撞到了椅子,椅子撞擊在桌子上,發出極大的一聲響動。


    “哥?你沒去上班?”


    就在我一咬牙,開門準備直接麵對的時候,抬頭就迎上了裴梓樂錯愕的目光。


    “是你?你怎麽會在我哥的書房?”裴梓樂疑惑地看著我,甚至連顧老師這樣的稱唿都沒有。


    我有些心虛,更多的是慶幸。我穩了穩氣息道,“我過來打掃,上一次你帶著蘇陌夜宿在這裏,一直沒人收拾,今天正好有空過來打掃一下。”


    “哦,這樣啊!”裴梓樂點了點頭,對我的解釋倒也沒有過多追問。我心裏暗暗鬆了口氣,這才注意到他拿著一個黑色行李箱,忍不住問道,“你這是幹嘛?要搬東西?”


    裴梓樂有一些物件在裴少北的房間,這個我是知道的,曾經我還以為,裴少北買這邊的房子是為了更好的照顧裴梓樂,後來發現裴梓樂根本就極少過來,如今想想,倒是自己太過天真了。


    “嗯,搬家!”裴梓樂應了一聲,便不再理我,拉著行李箱去了次臥。裴少北的這個房子一百零幾坪,分割出來三個房間,主臥室,次臥,書房,次臥一直沒人住,裏麵除了一張空床什麽也沒有。


    我見裴梓樂推門進去,立刻跟了過去,有些不解地問道,“搬家?誰搬家?你搬家嗎?你不是住校嗎?”


    “我辦了手續,退了宿舍!”裴梓樂一邊收拾著行李箱的東西一邊答道,“以後我住這兒,對了,去我哥的房間幫我那套新的被褥,他那裏存著!”


    我點頭去辦,出了房門又覺得不對,立刻轉身迴來,不悅地訓斥道,“你一個學生,誰準許你辦理退宿舍的手續的。你不住在學校住在這裏做什麽?離得還遠,晚上上自習也不安全!迴去!”


    “顧晚,你以什麽樣的身份跟我這樣說話!”裴梓樂突然停下動作,挑眉看著我,神情冷寂,絲毫不見任何溫度,仿佛一下子迴到了在裴家的時候,變成了一個真真正正的富家小公子。


    “我是你老師,怎麽就不能這樣跟你說話了!”我也怒了,這小孩子怎麽還來脾氣了,上一次的事情,的確鬧得不好,可是這上學的事能馬虎得了嗎?“我跟你說,要是那天我的行為傷害了你,我跟你道歉,你如果是因為賭氣的話,實在沒必要,也顯得太幼稚。你不是一直強調自己長大了嗎?既然是大人了,做事就要有個大人的樣子。該幹什麽就得幹什麽!收拾收拾趕緊迴去,今天是周末嗎你就給我曠課?”


    “我請假了!”裴梓樂迴答的異常簡單。


    “你!”我氣得不行,可又不知道該拿他怎麽辦好。


    “既然你說以老師的身份跟我說話,那好,我也以一個學生的身份迴答你。第一,你隻是我的專業課老師,對我的私人生活沒有權利幹涉,如果覺得我行為對你造成影響,或者對你有何不尊重,你可以去找我的輔導員告狀。第二,我搬不搬家,這是我的自由。學校規定,並不是每一個學生都必須住校,本市戶口的人,可以根據家庭住址調整,我走的程序,有係主任親自簽的名,沒有什麽不妥的地方,如果你有任何意義,可以去學校查。第三,今天我請假,上課的任何老師是楊老師,不是你,所以,我沒有必要跟你說!你還有什麽疑問嗎?如果沒有,那我就以你未來小叔子的身份跟你說話,幫我,去把被褥拿過來!”


    裴梓樂說完依舊那樣看著我,不冷不熱,不親不疏。


    “你,你行,我去給你拿!”我氣得轉身去了裴少北的臥室,一把拉開櫥櫃,看到放在最上麵的被子,狠狠地抬腳踹了一下櫥櫃的門。


    裴梓樂聽見動靜,很快走了進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被子的位置,對著我擺了擺手,“你總覺得自己好像無所不能,現在明白了,有很多事情,你做不到!”


    我看著他輕輕鬆鬆地將被子拿出來,連個眼神都沒有施舍給我,轉身走了,我就氣不打一處來。可是,正如裴梓樂說的,無論我以什麽身份,都沒有資格,將他從這裏趕出去。


    說到底,他和裴少北的關係要比我更深,畢竟血緣至親不是別的感情可以取代。


    我氣唿唿的出了門,直接迴了自己的家。我想給裴少北打個電話,又怕他在忙工作,想了想決定今晚裴少北下班的時候一定要叫他迴來看看。


    正兀自在客廳裏生氣,外麵卻傳來了敲門聲。不用猜我也知道是裴梓樂,我深吸一口氣,走過去將門打開,冷著臉問,“怎麽了?”


    裴梓樂看我一眼,直接推開我走了進來,大刺刺地坐在沙發上,說道,“我餓了,給我做麵條吃!”


    這一瞬間我真的想罵人,什麽情況,把我當什麽了?老媽子?


    我氣得咬牙切齒,“裴梓樂,你不要太過分!”


    “過分嗎?”裴梓樂轉頭看著我,“我沒覺得啊,你不是我哥哥的未婚妻嗎?不應該對我這個弟弟照顧有加嗎?以前我記得,你去我家的時候說過啊,會好好照顧我的,難道我理解錯了,你這個照顧並不是我想的那個照顧?”


    我第一次發現,裴梓樂這小子的嘴皮子功夫這麽厲害。也對,所謂虎父無犬子,有那樣一個外交官的父親,還有個牛逼哄哄的大律師哥哥,這樣的基因怎麽可能差了。


    以前我以為,裴梓樂就是個被眾多光環掩埋的小綿羊,可憐溫順,和我一樣有著孤單寂寞的靈魂,希望被人去照顧去關愛。如今我才明白,屁的小綿羊,這就是一隻披著狼皮的羊,一個不小心就能撕你一塊肉,還讓你找不到任何反駁的理由。


    “還不去?”裴梓樂挑眉催促,我伸出手指指了指他,狠狠地說了句,“行,你給我等著!”


    不就是做飯嗎?行啊,你喜歡吃什麽?白水煮麵條嗎?還是說辣椒油拌麵條,我不淡死你,也得辣死你!


    我氣鼓鼓地開始燒水煮麵,因為裴少北喜歡吃,所以我的冰箱裏一般都備著現成的手擀麵,有的是超市的成品,有的是我自己動手做的。不過自從腰傷犯了之後,我便再沒弄過,如今冰箱裏也就隻剩下最後一包了。


    我撕開包裝紙,將麵條全都到了進去,讓他想後悔讓我重做都來不及。


    心裏帶著氣,自然動作就重,叮叮當當的一陣忙活,我將白花花的麵條放在盤子裏端了出去,一本正經地說著謊,“家裏除了麵條什麽都沒有了,你將就吃吧!”


    裴梓樂看我一眼,沒有說話,我頓時有點兒心虛,立刻別開臉躲避他的目光。


    “沒關係,白水煮麵我吃過很多次了。以前我哥最常做的就是這個!”裴梓樂說完,拿起筷子真的吃了起來,我看著他這個樣子,心裏又忍不住後悔,覺得自己這麽大一個人和一個孩子置氣,才真的是幼稚無比。


    我轉身去冰箱裏拿了點小菜出來,放在餐桌上的時候,發現裴梓樂正一臉壞笑地看著我。


    我有些不自在,立刻嚷道,“笑什麽笑,這鹹菜酸了,我毒死你!”


    裴梓樂抿嘴淺笑,目光漸漸柔和下來。這讓我更加不舒服,心裏也越發煩躁。


    “我臉上又沒有麵條,你看什麽看,趕緊吃你的!”說罷轉身打算迴廚房收拾,就聽見裴梓樂開了口,“顧晚,一會吃完飯,我陪你去超市采購吧!”


    “采購?采購什麽?”我無意識地反問了一句。


    “你不是說家裏什麽都沒有了嗎?”裴梓樂極其無辜地看著我,我頓時覺得自己罪孽深重啊,怎麽就能編出這樣的謊話來。“難道顧老師是騙我的,那你就是苛待我!”


    “你胡說八道什麽啊!”我又氣又心虛,將手裏的抹布一扔道,“我腰上有傷不適合去超市,你要是覺得我苛待你,就自己想吃什麽去買什麽!”


    跟他去超市?我腦袋被門踢了我才會答應,還不知道這兔崽子會鬧出什麽幺蛾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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