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開著門一邊問:“你在這兒幹什麽?”


    “等你啊。”


    我眨巴了兩下眼睛,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裴少北開門的動作頓了一下,轉過頭皺著眉看著我:“什麽事?”


    “我……忘了帶鑰匙。”


    我不好意思地側過頭,把垂下來的頭發夾到耳背後,低聲迴答道。


    裴少北沒有理我,開了門後自顧自地走了進去。


    這算是答應了?


    我皺了皺眉,不滿地看著他進去的背影,可無奈現在是我有求於他,要是把這尊佛給惹毛了,那我今晚就很可能又要去睡公園咯。


    我小心翼翼地跟著他走了進去,這還是我和他接觸這麽多次以來頭一迴進他家,平時都是他來我家蹭飯吃的。


    他家的布局和我家的剛好相反,風格倒和我差不多,都是簡潔明了的。


    “你的備用鑰匙呢?”


    裴少北瞥了一眼正在脫高跟鞋的我,指了指我身邊的鞋櫃問道。


    我打開鞋櫃,女式拖鞋就放在最上麵那一欄,不經意地瞥了一眼其他欄……我隻能說裴少北的鞋子還是蠻少的。


    “放家裏了。”


    我一邊換鞋一邊迴答他。


    自從和劉娟撕破臉皮後,我就不敢再把備用鑰匙放在門外了,畢竟劉娟和張嘉嘉的不要臉程度是超乎我想象的,天知道她們會不會不依不撓地在我不在家時,拿了備用鑰匙開了門,進去搗鼓一番。


    “那你今晚……”


    裴少北走進了廚房,不一會兒又走了出來,定定地看著我。


    “……你肯收留我的話,我就在你家睡;不然的話,隻能又去睡公園了。”


    我坐在沙發上,像是一個做了錯事的小孩子似的,端端正正地坐著,老老實實地迴答他的話。


    裴少北白了我一眼,我似乎聽到了他的歎氣聲,我小心翼翼地側過頭去看他,他已經迴到廚房裏忙活了。


    我不知道他是抱著什麽心態給我做飯的,反正我是很不安的,而且關鍵是他又沒有給我一個答複了——他到底願不願意收留我?


    整個晚飯過程,我和他一直僵持著沒說話,好不容易吃完了晚飯,我的問題來了——我是要自己自覺地走呢,還是厚臉皮一點,等他開口叫我走了我才走?


    我在心裏把裴少北罵了一遍,無奈地扶額,心想裴少北這人怎麽這麽極端,關係好的時候天天來我家蹭飯賣暖,關係不好的時候翻臉不認人。


    我糾結了好一會兒,瞥了一眼窗戶,看到外麵已經停了雨,於是我決定還是給自己留些麵子比較好。


    當我站起來的時候,他就開始盯著我看了,等到我換迴了鞋子以後,他才開口:“你一會兒有事?”


    我愣了一下,不解地看著他:“沒有。”


    “那你走哪去?”裴少北半靠在椅子上,雙手環胸,忍著笑看著我:“公園?”


    我皺了皺眉,搖了搖頭。


    “我有說不收留你嗎?”


    “沒有,”我條件反射似的迴答道,但轉念一想以後,翻了個白眼:“但你也沒說要收留我。”


    裴少北收起了笑,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沒好氣地瞪了我一眼,起身,往房間走去,丟下一句話給我:“你自便吧。”


    我緊繃的神經一下子放鬆了下來,照他的意思說,就是願意收留我了?


    我按捺著內心的小激動,趕緊把鞋又換了,趁著他進去洗澡的空隙,輕手輕腳地溜進每個房間裏看,從走廊的第一間到走廊最裏麵的主人房,幾乎都被我看了一遍。


    “這家夥,居然不睡主人房……”


    溜達了一圈以後,我發現裴少北家的主人房隻有一些基本的擺設,一眼便可看出這間房間是沒有人在住的,而裴少北那家夥居然是睡在主人房隔壁的客房裏的。


    他這是什麽意思?難道這間屋子不是他的?


    “你在我房間裏幹什麽?”


    裴少北的聲音冷不丁地在我身後響起,我整個人猛地一僵,還沒來得及迴頭去看他時,我聽到了房門被關上的聲音。


    “你關門幹什麽?”


    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迴過頭去瞪著他,下一秒卻是很沒骨氣地把眼睛捂了起來,臉也不知道怎麽的,突然就變燙了。


    是不是男人洗完澡都是這麽隨便的?


    怎麽他們都是下半身裹著浴巾就出來了?


    “激動什麽,你又不是沒看過。”


    裴少北的聲音在我身側響起,冷冷淡淡的,就像是完全與他無關一樣。


    我在心裏罵了裴少北一句不要臉,還沒有挪開手的時候,那家夥又冒了一句話出來:“你是打算和我睡?”


    “誰要睡你!”


    我想也不想就堵了他一句,當我想清楚我自己剛剛說的是什麽以後,後悔得差點兒沒把自己的舌頭給咬下來!


    當初喝醉了酒以後,把他給睡了的人不就是我自己嗎?


    “也不知道誰那麽主動。”


    裴少北冷冷地哼了一句,誠心是想讓我難堪的,硬是把那天酒後亂性的事又拿了出來嗆我。


    我暗暗咬牙,又在心裏把他罵了一遍,逃也似的衝出了他的房間。


    “對麵有客房。”


    在我把他的房門關上時,他冰冷的聲音從門縫裏傳了出來。


    “知道了。”我定了定神迴道,頓了頓又補充一句:“謝謝。”


    我進了浴室,匆匆忙忙地洗了個澡,等我出來的時候,我還專門趴在裴少北房門前聽了一下,發現裏麵毫無動靜後,我才躡手躡腳地迴到他給我睡的那間客房裏躺下。


    畢竟不是自己睡慣了的房間,我躺了好一會兒也毫無睡意,輾轉反側了幾個迴合以後,我不光沒有睡意,反而更加精神了。


    我無奈地側躺在床上,麵對著那堵白茫茫的牆發呆,又閉上了眼自我催眠著,希望自己能快點入睡。


    很是突然地,我聽到了房門被打開的聲音,盡管聲音很小,像是怕吵醒我似的,但我畢竟是沒睡著的,當然能聽到。


    開門聲讓我整個人緊張了起來,但我故意不動,也沒有睜開眼去看,我能感覺到的,就是我的杯子被他碰過。


    直到關門聲再次響起,我才睜開了眼,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被子,發現原來是他給我掖好了。


    我的心突然又難受了起來,自從那天和裴少北鬧翻了以後,我和他就陷入了冷戰,是他自己也放棄了這段不可能的感情,可是為什麽現在……


    我開始後悔了,後悔到他家來借宿一宿了——如果我選擇跟玉姐迴家的話,說不定我和他還能一直冷戰下去,不會出現這種停戰的機會。


    我忐忑著又閉上了眼,心緒攪成一團。


    我隻感覺閉上眼沒過多久,便有一陣敲門聲響起,我被嚇了一跳,猛地睜開眼,整個人幾乎是彈了起來的。


    我坐在床上大口地喘著氣,這才發現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我平複了唿吸以後,下床,開門出去,而裴少北已經出了門去上班了。


    讓我很驚訝的是,洗手盆的旁邊已經擺著一套洗漱用品了,就像是那唯一一雙女式拖鞋一樣,我開始在想,裴少北是不是早就猜到會有女人到他家來住,而且還是一個人。


    我走到客廳,正準備也去上班時,卻發現飯桌上放著一杯牛奶和一個煎蛋。


    我的心泛起陣陣暖意,但也有糾結——裴少北這是暗示和好嗎?


    我吃過他做的早餐,看了一下手表,在時間還算充裕的情況下幫他刷了碗,然後才出門上班。


    或許是今天的時間和以往的時間又一樣了,我一出電梯間就看到了聚在一起聊八卦的大媽們。


    “可不是嘛!昨兒我還看到他們撐著同一把傘一起走的!叫你們以前不信我的話。”


    一個大媽得意洋洋地哼哼著,就好像是她家中了好幾百萬,而她如今在炫耀給以前看不起她的人一樣。


    “不過也不奇怪了呀,那狐狸精在她兒子住院那幾天裏都出去鬼混了,看也沒看她兒子一眼。”


    “哎,我後來聽劉奶奶私底下和我說呀,她兒子在住院的時候,順便做了個全檢,結果你們猜是啥——”


    一個知道內幕的大媽故意拉長了尾音,就是不肯說下文,惹得其他大媽都好奇地追問著,我也把腳步放緩了許多,豎起耳朵聽著。


    “那狐狸精肚子裏的種不是他的呀!”


    那個大媽的話音剛落,整個大媽群就沸騰了,我不禁在心裏冷笑,沒想到前兩天嘲笑林東的話,居然變成了事實。


    整個大媽群都在轟轟烈烈地聲討著張嘉嘉,我冷笑著搖了搖頭,替林東默哀一秒鍾以後,繼續往前走著,卻聽見一個大媽冷不丁地來了一句:“這事兒是真的不?他是怎麽知道不是他的呀?”


    聽出了還有戲的我再次放緩了腳步,甚至往大媽群的方向挪了兩步,好聽清楚她們的八卦內容。


    “不是真的我敢說麽!”


    那個大媽一聽見自己被質疑了,立馬就不爽了,不滿地瞪著另一個大媽,低聲說道:“你們是不知道,那體檢報告顯示她那兒子是天生沒有生育能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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