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這麽冷,本應該下了班後就直接迴家,可偏偏遇到了那種詭異的事情。長魚脫下身上的白大褂,套著大衣鎖上了診室的門。


    心不在焉地下班了。


    還好白小典的外公是這方麵的行家,不然這一時半會兒的真不知道找誰去,外麵那些所謂的大仙半仙,十有□□都是騙子。


    下班高峰期的路上,堵得她心煩意亂,車裏的音樂開得越發的大聲。舒緩的輕音樂,稍微舒緩了焦慮緊張的情緒。


    “喂,長魚,你到哪裏了?”電話裏傳來白小典悠閑的聲音。


    “馬上了小典,這邊有點堵。”長魚剛剛平複的心情被一通電話又搞得焦躁起來。她很怕自己麻煩別人,而這下,是真的麻煩到了別人,雖說那個人是自己熟悉的老同學,好朋友。


    車內開著暖氣,可是卻隨著車裏人的情緒悶熱了起來,長魚按下了車窗,冷風瘋了一般地灌進來,頭發瞬間撲了滿臉,惹得她打了個冷顫,趕緊又關上。


    好不容易拐到了公安局後麵,找了個地方停好車。


    風實在是太大,長魚皺起了眉頭,裹緊大衣快步走了進去,終於在二樓見到了白小典。


    白小典的笑容讓人暖心,讓她緊繃著的神經瞬間放鬆了一些。


    “小典,”長魚停頓了一下,咬了咬下嘴唇,“我,我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太多了。”


    “沒事,你別急,慢慢說。”


    “小典小典,一起走......嗎......”


    “你先走吧小菲,我這兒還有點事。”白小典一邊給長魚倒水,一邊頭也不抬地迴應著同事。


    熱水溫熱的感覺順著手心傳入血管,慢慢浸透了全身。長魚抱著杯子,覺得整個人安穩了許多,正要細細闡述她的遭遇。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忽然樓梯口冒出來一個人。來人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渾身上下髒兮兮的,衣不蔽體,一雙漆黑的瞳仁隱在黑暗裏,卻漾出了微光。


    隨之而來的,是一聲急切地唿喚,“長魚。”


    而這份急切裏,有著長魚聽不懂的百感交集。


    旁邊的窗戶開著,一陣風攜裹著初春傍晚的涼意吹了進來,給空氣略悶的大辦公室帶來了些許新鮮空氣。


    長魚望著這個人的眼睛有些挪不開眼,那是一雙長情且溫柔的眼睛,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好奇怪,就好像,在看著她遺失多年失而複得的摯愛。


    像是電閃雷鳴,又像是涓涓細流。


    異樣感稍縱即逝。


    長魚終於想起來了,這個人是白小典的表姐,茅杉。她這一身邋邋遢遢的樣子,如果不是在這裏碰見了,她還真認不出她來。


    長魚正在出神,對方居然二話不說直接撲上來一把將她給抱住了。


    如此親密的接觸讓她很不舒服,除了平時工作上跟病人不可避免的接觸外,她向來不喜歡跟別人有任何身體上的接觸。長魚不由皺起了眉頭,心想這人怎麽這樣?雙手攔在茅杉的手臂上,卻是沒有將茅杉推開。


    都是女人,算了。


    還好白小典及時把人給拉開了,“喂喂喂,我的姐,你看見美女也不至於這樣吧!”轉頭想對長魚說點什麽,笑容還沒成型,便被茅杉搶了先。


    “長魚,還沒吃晚飯吧?一起去吃吧。”茅杉兀自問長魚。


    長魚點頭表示答應。她不餓,但不知道為什麽,這是一場自己無法拒絕的邀請。可能是對方太過認真且充滿關心的眼神讓她不忍拒絕吧。關心?她為什麽要關心我?


    還是一種自然而然發自內心的關心。


    長魚暗笑自己想多了,最近被房子裏的事情弄得神經過於敏感。


    茅杉換衣服的速度很快,不出十分鍾,她便已經收拾好,換了身幹淨衣服,過來餐館找她們了。


    三個人點了一桌子菜,茅杉接過服務員端來的最後一盤菜,把這盤菜換到長魚麵前,這才坐下來,笑道:“吃飯。”


    長魚對茅杉的舉動感到驚異,望著麵前幾盤菜,竟都是自己喜歡的菜色,她有些不自在起來。


    “長魚,你來找表妹是遇到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吧?”茅杉問道。


    長魚點頭,強壓下心中的疑問,努力使自己看起來自然些。這頓飯吃了一個多小時,長魚把自己遇到的情況大概告知了白小典和茅杉二人。最後茅杉卻說她爺爺茅大山不在家,並且自告奮勇地說她能夠幫自己解決問題。


    半信半疑之下,長魚帶著茅杉和白小典去了自己租住的地方。


    她泡了茶端出來給客廳裏的兩個人。茅杉拿起茶杯,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茶香,呷了一口,“長魚,這茶很香,不過是去年的吧?”


    “這是去年病人家屬送的,你懂品茶?”


    茅杉搖搖頭,笑而不語。她笑得似有深意,讓長魚有些看不明白,也就沒有繼續發問。


    時間慢慢過去,小半壺茶水也快見底。


    “我說表姐,你是來幫長魚解決問題的,怎麽還品上茶了?”


    茅杉將食指放在嘴前,噓了一聲,“我自有把握。”


    這時候,樓上突然傳來哢擦一聲脆響,緊接著是稀裏嘩啦玻璃掉落的聲音。


    三個人交換了眼神,白小典騰地拔出手.槍就要往樓上衝,茅杉拉住她,順手拿了茶幾上的水果刀說道:“你們兩個待在這裏,我上去看看。”


    說是這樣說,長魚和白小典還是不放心跟了上去。樓上浴室裏一片狼藉,玻璃渣落了一地。


    茅杉說有僵屍作祟,長魚雖然不太相信,卻也很害怕。畢竟事實擺在眼前,確實有東西進來了,不管這闖進來的是人是鬼,都不能叫人輕鬆對待。


    “別怕,有我在。”


    手被一隻溫暖有力的手握了握,茅杉望著她,眼神叫人心安。


    “表妹,你先帶長魚下去,這裏我一個人就行了。”


    “茅杉你一個人沒問題嗎?”長魚依舊是放心不下,茅杉個子雖然高,可再怎麽還是一個女人啊,而且那麽瘦。


    “是啊表姐,你可別逞能。”白小典附和道。


    “放心吧,我能行。”


    茅杉望著將要下樓的兩個人,突然張口叫住了她們,“表妹,如果遇到僵屍,打頭。”


    “ok,我記住了。”


    長魚和白小典剛踩上樓梯,突然聽到正對著樓梯的客房裏有微小的響動傳來。


    “長魚,在這兒等我。”白小典握著槍往那邊走過去。


    白小典進去沒多久,裏麵便傳來槍聲。長魚趕緊跑上去,還沒到門口,突然從裏麵躥出來一個人。


    此人渾身慘白,麵目猙獰,張牙舞爪地朝自己撲咬過來。她能夠聞到對方身上一股說不出的難聞氣味,像是什麽東西發酵了,令人作嘔。


    “啊——”長魚抑製不住地驚叫出來,不住地往後退去。


    這時茅杉從旁邊的客房衝出來,她動作迅速,眨眼便已經到了僵屍身後,手起刀落,僵屍的腦袋瞬間與身體分了家。就在這時長魚感到腳下一空,心中暗叫糟糕,忘記了身後就是樓梯......


    在身體後倒的瞬間,她看見白小典從客房跑出來,望著即將摔下去的自己著急地瞪大了眼珠子。


    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臂,這人力氣很大,隻一把便將已經摔出去一半的她拉了迴去。


    “小心點。”迴過神來發現自己被茅杉撈在懷裏,茅杉溫言關切道。


    這是今天第二次被這個人抱在懷裏了,仿佛身體已經習慣了她的擁抱,她竟然沒有像第一次那般覺得不自在了,但還是輕輕推開了她,“謝謝。”


    茅杉淡淡笑了笑,放開長魚,低頭去看地上的屍體,目光掃向屍體斷掉的右腿,“表妹,不是叫你對準頭部嗎?打腿是沒有用的。”


    “我哪知道它就是僵屍啊,樣子是醜了點,但能跑能跳的,萬一是個活人怎麽辦?”白小典辯解道。


    茅杉沒有再說什麽,望向她剛剛出來的客房,不急不緩道:“裏麵還有一具,我已經收拾了。”


    白小典叫了同事過來,清理了現場,抬走了屍體。


    “長魚,這房子不吉利,我看你要不先到我那裏去將就一段時間吧?”同事走後,白小典試探著問長魚。


    “這......那就打擾你了。”考慮了一番後,長魚還是決定接受白小典的好意,“你們等我一下,我去收拾點東西。”


    月明星稀,雖是夜深了,可長魚怎麽也睡不著。輕輕打開房門走出去,茅杉睡在沙發上,她小心地繞過沙發,走到窗邊。


    “長魚,睡不著?”


    “茅杉?”長魚一驚,她沒想到茅杉還醒著,接著對她點了點頭。


    茅杉走過來,把自己蓋的薄毯披在她的身上,“別怕,我不會再讓別人傷害你了。”她望著天空,像是在說著亙古不變的誓言。


    長魚知道,茅杉說的別人,自然指的是那些僵屍。可她總覺得茅杉這句話裏,還有其他什麽意思,似乎包含了一種,隱隱的自責,和若即若離讓人心疼的感情。


    她忍不住去看茅杉的臉,月光映照下那是一張英氣逼人的臉,雖然是個女人,卻有著分明的五官,柔中帶有剛毅,堅定的目光,讓人忍不住想要依靠。這是她認識茅杉這麽久以來,第一次這如此仔細地去看她的臉。不得不說,她很好看。


    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靜靜地站著,靜靜地聽著時間的流淌,每一分,每一秒,皆是永恆。


    “謝謝你,茅杉。”長魚打破了沉默,也望向遠方的天空,發自內心的感謝眼前這個人。


    而在天空的盡頭,應該就是兩人目光的交匯吧,那一定是可以碰撞出的,最燦爛奪目的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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