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後,文思韻都不敢對季易提任何要求,不管宣南歆怎麽暗示,她都不再打電話讓季易迴家吃飯。


    宣南歆費盡心思做好的愛心便當,文思韻也阻止她去送,說季易最近都在出差,別辛苦白跑一趟。


    宣南歆當然不信,隔天上午就開車去了學校,果不其然,看到季易從公寓出來,開車去上班。


    遠遠都能看得出,季易人更瘦了,精神狀態也不好,整個人沒了色彩,陰沉地可怕。


    宣南歆被激怒了,一定要打聽出季易的女朋友到底是誰。


    世上總不缺好事之人,於是終於有人透露,季易在z校,唯一的桃色新聞是關於一個叫做“那茹”的女生,但沒有這個女生的照片,唯一的特點就是,這個女生身上總掛著一串五彩的石頭。


    宣南歆聽了之後,一邊喊,他怎麽能喜歡別人,他怎麽能喜歡別人,一邊瘋狂地砸她視線範圍裏的一切。


    她見過那一串石頭,季易有一次被文思韻要求,陪著她們喝茶,手上一直捏著一串石頭。


    當時她一門心思都在如何讓季易對她重燃好感,見到那一串跟季易形象不符的石頭也沒有來得及多想。


    宣南歆發了狠,一定要找出來“那茹”這個賤女人,花重金,請私家,找黑市,等了快3個月,終於翻出來那茹完整的資料信息。


    這麽平凡的女生,他竟然會喜歡這麽平凡的女生!


    宣南歆無法抑製心中的憤怒,怒吼,砸了手邊的一切,不夠解氣,拿起剪刀又想自殘,被一直跟著她的管家給控製住了,立即匯報給了宣家父母。


    宣家父母溺愛宣南歆是沒有底線的,一味地指責管家的工作不到位,並威脅管家當心點兒,別自己砸了自己的飯碗。


    季廣義不願意季易跟媽媽這樣僵著,一直想怎麽緩和一下他們的關係,但他也見不著季易,實在找不到突破口。


    11月初,英國的冬天來得很早,天氣轉冷很快,文思韻的病情不是很穩定,季廣義要出差參加展會,正好可以安排季易迴家住,讓他看著點兒媽媽,說不定還能讓他們母子可以和好。


    季易迴來得很勉強,下樓就出門上班,迴來就上樓進屋,隻能做到點頭打個招唿,不願意下樓活動,更不願意跟大家一起吃飯。


    11月的第二個周五,文思韻見著好久沒有來的宣南歆,挺開心的,一直拉著她聊天,宣南歆有一些心不在焉,總是望著文思韻出神。


    文思韻關心地問,“南歆,怎麽了?”


    宣南歆眼神中帶著審視,


    “阿姨,季易有女朋友嗎?”


    文思韻尷尬,想了想還是說:


    “之前有,現在已經分手了。”


    宣南歆很諷刺地笑笑,


    “你們之前什麽都不說,是想看我的笑話啊?還是看宣家的笑話?”


    文思韻麵色一下子白了,很不好,


    “南歆,怎麽會呢?我們從沒有幹涉過你們年輕人之間的交往啊!”


    “是嗎?”宣南歆很不屑這樣的說辭。


    文思韻想打圓場,


    “南歆,我們兩家的關係一直那麽好,你對阿姨我也這麽好,我當然希望你也好啊!”


    宣南歆的聲音變得尖銳,


    “希望我好,那成全我啊!”


    “我那麽喜歡季易,你看不到嗎?”


    “為了他,我甘願洗手做湯羹,甘願伺候生病的婆婆,甘願不聞不問,顧全大體!”


    “他呢,他為伊消得人憔悴,對我卻視而不見!”


    “你們還護著他,不幫我,也不撮合我們,我在你們家辛辛苦苦那麽多個月,你們的心都被狗吃了嗎?”


    一邊說著,南歆一邊砸著客廳裏的東西,不斷地叫喊著:


    “我有多愛他,誰能有我愛他,誰?誰?誰?”


    “那茹嗎?她算個啥?她算個什麽東西!”


    “你們為什麽不幫我,為什麽!”


    文思韻聽著,聽著,就喘不上氣來,管家tom趕緊把她扶到一樓最近的房間,鎖好門,撥打家庭醫生dr.edwin和季廣義的電話,他一個白人管家,也不知道怎麽處理這些中國家族們之間的關係。


    季廣義接聽電話,心裏慌亂,擔心文思韻出事,立即撥打季易的號碼,一直沒有人接聽,又趕緊電話tom把太太安頓安全之後,去找季易。


    tom突然想起來,季易今晚迴來了的,下麵這麽大動靜,沒有可能聽不到啊!於是快速上樓去敲門,怎麽都敲不開。


    宣南歆砸完客廳的一切,抓著視線內出現的叉子,開始劃拉沙發,劃拉牆上的名畫,都止不住她的憤怒。


    突然又發現客廳裏竟然沒有了觀眾,卻聽到樓上有敲門聲,季易迴來了,季易在家?踩著滿地的碎片往樓上跑。


    管家實在敲不開季易的門,著急得想一腳踹開,這時門從裏麵打開了。


    季易扶額,問tom,“怎麽了?”


    tom還沒有來得及解釋,宣南歆就衝了過來,看到季易,就要衝去抱他。


    季易後退,躲開,但頭實在很暈,行動稍微遲緩一些,被宣南歆手裏的叉子劃到了手臂,一排長長的血痕,季易沒有在意,把睡衣袖子拉下來擋住。


    宣南歆滑坐在地上,對著他大哭大叫,


    “我那麽愛你,那麽愛你,為什麽!為什麽!”


    “那茹那個狐狸精,她憑什麽跟我搶,憑什麽!”


    季易心裏一驚,她竟然知道那茹了,不能讓她知道那茹,脫口而出:


    “你聽誰說的?”


    “你們這些壞人,”


    宣南歆指著tom和季易,眼神又往樓下瞟了瞟,


    “你們誰都不告訴我!看我在你們家忙前忙後,開心嗎?高興嗎?你們太卑鄙了,太無恥了!”


    宣南歆說完,哈哈哈哈一陣大笑,然後繼續說:


    “你再怎麽喜歡,她不是也離開你了嘛!”


    “你也會又被拋棄的一天!你現在就隻有我了,隻有我了!”


    “但是你為什麽心裏還裝著她,為什麽還裝著她!你看看你都憔悴成什麽樣子了……”


    說完就想起身去抱季易,季易繼續躲開。


    宣南歆起了狠勁,舉起叉子往季易的胳膊戳去,瞬間血就透出了睡衣,tom趕緊抱住宣南歆,讓季易下樓。


    季易轉身拿起手機,打了999。


    警察來得很快,帶走宣南歆的時候,她不停的大哭,揮舞著拿著叉子的雙臂。


    季易穿上外套,掩蓋住手臂上的傷口,隻是跟警察交代,她毀壞了私人物品而已,警察看著一片狼藉的客廳,心疼那些陶瓷和名畫,特意問了一句,是否要做損失鑒定?


    季易搖搖頭,沒事兒的,請你們務必帶她去精神科做檢查。


    dr.edwin也來了家裏,給文思韻做了基本的檢查,問題不大,但還是給她開了一點兒鎮靜劑,讓她可以休息得更好一些。


    在tom的要求下,季易也被迫包紮了傷口,因為不想繼續吃安眠藥入睡,就坐在飯廳吧台上喝著茶,看著資料,對前麵客廳混亂的一片不以為意。


    季廣義迴來的時候,看著鎮定地坐在客廳裏做事的季易,更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走上前坐到季易的對麵,開門見山,


    “宣南歆是不是一直都有一點兒精神問題?”


    季易點點頭。


    季廣義隨口抱怨,


    “為什麽你之前不提呢!”


    季易白了他爸一眼。


    從頭到尾,接待宣南歆的從來都是他們夫妻二人,季易從未參與,就算他提出來,估計也會被當成他一心想要跟那茹在一起的借口而已,季廣義理虧,但還是提了一句,


    “你怎麽能報警呢,宣家這邊關係都不好處理了!”


    季易抬頭嚴肅地盯著季廣義,


    “不用處理!我會收集證據坐實的。”


    季廣義一驚,


    “為什麽?”


    季易頭也不抬,風輕雲淡地說:


    “她知道了那茹!”


    季廣義覺得自己老了,跟宣家好歹認識那麽多年,季易說散就得散,隻要他鐵了心出手,他想阻止都是徒勞,而且季家對那茹虧欠頗多,現在保護她也是必須的。


    他又感歎一句,


    “小茹忍氣吞聲,默默地成全你的孝心。宣南歆卻把你媽媽當作跳板,一心隻想登堂入室。”


    “哎!我們也老了,實在看不透你們年輕人之間的事兒了!哎,小茹這孩子!”


    季易不想聽,這種話對他來說,尤其諷刺,血淋淋地諷刺,手提電腦一蓋,就要往樓上走。


    季廣義叫住他,


    “對了,為什麽你一直不接我的電話?”


    “睡著了!”季易頭也沒有迴。


    “不可能!你睡覺很警醒的。”季廣義覺得自己被敷衍了。


    “吃了安眠藥!”季易三兩步跨上二樓,進屋,關門。


    季廣義歎了歎氣,不該老想著讓季易接班,不該覺得他在身邊就一直插手他的事兒,現在一團糟,老婆受到了驚嚇,兒子快六親不認了。


    歎完氣,拿起手機,電話季傑,說了一下英國的情況。


    季傑隔天就飛來倫敦,把文思韻接到了漢堡,找了一個專業的華人陪護,讓她安安心心在他這裏待著,養著,啥都不用想,爸爸和季易會處理好的。


    文思韻再也不敢管兒子們的感情之事,隨他們吧,想娶誰娶誰,不娶也行,安全健康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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