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易喝好水,蓋好蓋子,拿著水杯就朝操場小門走去,猜測那茹應該迴研究室了。季易迴研究生宿舍洗了個澡,拿著那茹水杯,來到研究室。


    那茹背靠電腦桌坐著,仰著頭,對著窗外的天空發呆,聽到開門聲,她轉身就對季易笑,還是跟往常一樣甜,但是似乎眉眼間的愁思清晰可見。


    季易三兩步走了過去,把水杯放電腦桌上,又走到窗戶前,拉上窗簾。拉窗簾的時候,心裏有一些不情願,想公開,想正大光明跟她手牽手出去,想每晚送她到宿舍門口,想早上在宿舍樓下等她,想中午能陪著她吃午餐,想傍晚能帶她散步……所有正常情侶做的事兒,他們一件不能。季易的氣壓越來越低,那茹感覺到了,從後麵抱住他,季易轉身抱著那茹,抱緊她,很不開心,也不想裝作開心。


    那茹輕聲問:“季易,累了嗎?”


    季易不想讓那茹看到自己眼神中的沮喪,把頭擱在那茹頭上,“還好。”


    那茹順順他的背,“不開心嗎?”


    季易腦子一團亂,“嗯。”


    “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那茹趕緊踮起腳,伸頭把季易的頭拉低到自己眼前,用自己額頭貼了貼他額頭,沒有燒,還好。是胃不舒服嗎?又摸了摸他的胃。


    季易拉著那茹的手,環抱自己,抱緊她,“那茹,我已經3天沒有見你了。”後麵還有一句,不敢說,“你為什麽能那麽狠心,每次都消失得那麽徹底。”擔心把那茹心裏的那根緊繃的弦拉斷,再徹底消失。


    那茹沒有吭聲,隻是把頭埋到季易懷裏。她故意在季易參加比賽的時間來研究室幹活兒,這樣可以不用在宿舍裏糾結得要死,是不是要下樓去看兩眼?晚上就在宿舍裏翻兩頁漫畫,然後躺著發呆,不開機,不接電話,不想被季易一叫,就徹底丟失了盔甲。


    “這幾天,誰都能在我身邊出現,但是唯獨看不到你。”語氣裏麵濃濃的思念和失落。


    那茹自從上次生病起,就想了很多,首先是家裏的反對,她年齡小是事實,他們反對無可厚非;其次是她跟季易的差距,他們本就在不同的世界,性格,生活習慣,理想抱負,各個方麵差距太大,是自己舍不得,放不下,那麽固執地想要跟季易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一段不能公開,不能被家人認可的感情,能持續多久?遲早要出問題的。


    他們在一起也就一個多月,是不是趁著感情還不夠深分開?但怎麽才叫做感情夠深?為什麽一想到分開,心肝肺都揪著痛?她也不知道到底要怎樣?不能跟任何人討論,不能跟任何人請教,那茹從未如此糾結過,“季易,可能我們得再想想。”話未說完,季易就察覺那茹的淚水浸濕了他的t恤,抱得更緊了。季易不想聽這話,不能聽這話,不能想,越想越糟糕,沒有一項合格的指標,分分鍾都是走向死路。


    “你剛才怎麽跟師兄去操場了?”季易不想繼續剛才那個話題,不論如何,能多堅持一天,就絕對不放手。


    “師兄最近可能太無聊了,拉我去看熱鬧。”季易的味道,季易的懷抱對那茹來說就是戒不掉的毒藥,就算嘴裏說說,再想想,實際行動是越抱越緊,壓根兒不想放開,就算知道以後沒有結果,也要抱緊季易。


    “看到了嗎?”季易配合地搭話,隻是想讓氣氛不要那麽緊張。


    “雷曉悅好可愛,是個敢愛敢恨的好女孩兒。而且有哥哥保駕護航,幹啥都能不管不顧的。”那茹語氣的羨慕讓季易很心疼,他也很想說,你有我在,也能不管不顧調皮搗蛋,但實際是,啥都不能。那茹在他麵前,乖巧地像個洋娃娃,隻有笑,沒有哭;隻有關心,沒有抱怨;隻有積極幫忙,沒有撒潑胡鬧。自己明明有能力可以寵她上了天,卻不得不把她藏著,不讓人發現。


    季易收緊的雙臂,讓那茹大概猜到了他的心思,不想讓他鑽了牛角尖,“雷昊喜歡令婷婷,過兩天就沒有心思護著雷曉悅了。她怎麽都沒我幸運,能有一個專屬的護身符,過段時間,她就得跟我高中時一樣,夾著尾巴做個隱形人。”


    季易一點兒沒被安慰到,但也不想讓那茹擔心,“為什麽高中要做隱形人?”


    那茹歎了口氣,“初中仗著有小叔給我收拾爛攤子,有那麽一點兒囂張,我也沒想到,好些無關的同學都會對我有意見,老針對我,麻煩太多了,我也煩了。我娘用雞毛撣子追著我打的時候,我聽懂了一句話,自己本事不夠大,又沒人罩著的時候,得低著頭過日子,才能順遂。”


    季易早知道那茹膽子很大,很多危險的情況,她都很鎮定,猜測她小時候闖過不少禍,看來她小叔躲她是有原因的,不是無緣無故拋下她不管,“所以你學武術不是為了自保?是為了更囂張?”


    那茹搖搖頭,“不是的,我這囂張是被逼出來的。小時候我很怕事兒,跟小朋友發生矛盾,都是他們追著我打,我躲。被我爹撞到了,拉著我迴來,罰我蹲了一晚上馬步,第二天就開始打沙包,跟他對打,操練了2個來月,我爹帶著我,找跟我發生過矛盾的所有孩子,一個一個打一遍,自此以後,我就有點兒飄,然後我爹就放心地四處遊蕩去了,我小叔就被迫承擔了所有的爛攤子。”


    那茹沒有說的是,那景行嫌棄她惹事的手段太低級,又指導她升了幾級,之後那景行又嫌棄她總是把爛攤子留給他,又指導她如何處理爛攤子,但是那景行的高中課業太緊張,那茹就隻能學了個5.6成。


    難怪那茹如此忌憚小叔,“上次小叔是故意跟導員說,接你去軍區醫院了,對嗎?”


    “我不知道,他這麽說的嗎?那景行真是壞透了。但是你怎麽知道?你去找啦?”那茹仰頭看季易,季易把她頭按迴懷裏,不想讓她看他現在的表情,非常不好,一臉沮喪,無奈,焦慮。


    “季易,隻要你知道那事兒跟我小叔有關,就安安心心地等著。”那茹抱緊季易,可不能讓那景行折騰她的人,“我陪著小叔一起長大的,你要相信我,我可以搞定他的,你看上次,我不也很快迴來了嘛!”


    季易聽到這話感覺很不對,伸手把那茹的頭抬起啦,盯著她眼睛,“所以上次你根本沒有康複,就迴來了?”


    那茹轉頭,側臉貼著季易,不讓他看。其實那茹迴來之後,去醫務室繼續輸液了將近一個星期,各種消炎的藥水和營養液,都是戰友叔叔幫忙送過來的,非常熱心和耐心,那茹好奇問過一次,戰友叔叔說,那景行幫過他一個攸關生死的大忙。


    季易想起來,那段時間,他見過一次那茹用一個手掌大小的熱水袋暖手,豐師兄在宿舍還特意提了一嘴,才11月初,師妹就用熱水袋了,是不是嬌氣地過頭了?不過她身上那2兩肉,炒一盤菜都嫌少。


    當時季易被龔老安排到一個新的項目組,每晚都要在3樓的研究室忙到晚上9.10點才能迴1樓,匆匆見一麵就必須讓那茹趕緊迴去休息,那張臉整天慘白慘白的,看著心疼。“為什麽不告訴我?”


    “戰友叔叔死心塌地被那景行使喚,我怎麽挑撥都沒用。”那段時間過得生不如死,每天被紮針慘,每天被監視著也慘,每天腸胃不舒服也慘,每天精神不佳還要正常上課和幹活兒更慘。“而且我本來也沒什麽事兒,不過是小叔睚眥必報,收拾我而已。”


    “那茹,你相信我嗎?一直都相信嗎?”季易摟著那茹到電腦桌後的凳子坐下,抱著她,坐在自己的腿上,這樣更方便看著她眼睛。


    “一直都相信啊!”那茹伸手圈住季易的脖子,頭靠在他肩胛處,季易感覺到那茹想要瞌睡的意圖,趕緊把她手臂拉下來,頭也扶起來,讓她坐正看向他。


    那茹不高興,瞪著眼睛,嘟著小嘴,季易順勢親了親她,本來打算與她開始嚴肅的對話,但是一親就迷戀那甜味,一親就不能離開,一親就什麽原則都沒有了,一親就什麽想法都沒有了,隻要人在眼前就好。


    那茹被季易吻得迷迷糊糊的,還能問,“季易,你換漱口水了?”


    季易忍不住笑,與那茹額頭抵著額頭,“你到底是喜歡我,還是喜歡我的味道?”


    那茹眯著眼睛,抱著季易的雙頰,仔細地看他的五官,真是哪兒哪兒都合她的意,怎麽就被自己撈到手了呢?所以為什麽要管明天後天以後什麽的,能霸占一天就沒有放棄的道理,“我這人雖然很廢物,但很有誠信的,說好要喜歡你一千年,就一定會喜歡你一千年,一秒都不會少,做鬼都要跟你飄在一起,做仙兒更要纏著你。所以你趁早死了那顆想逃脫我魔爪的心,你今生是我的,來生還是我的。但是投胎為人太辛苦了,我們還是做一對野鬼吧,隨便飄飄,自在!”


    季易拉下那茹的手,伸手抱著她的雙頰,迴答著,好的,然後深情地吻了下去,最好什麽都能不管不顧,就這樣一直糾纏到下一個千禧年。那茹被季易困住,癡纏了好一會兒,聽到外麵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季易還不想放,那茹迅速地從他懷裏掙紮出來,瞪著他,用嘴型說著,你壞!太壞了!


    季易得逞地笑,把她拉過來,抱著她的腰,不想鬆開,那茹趕緊背上背包,親了親季易的額頭,跟他說,明天我們研究生樓西門見。季易滿意地鬆開她,提要求,保持開機,我們短信聯係。那茹點點頭,又親了親一副無賴樣子的季易,多可愛啊!順手拉他起來,讓他趕緊迴自己座位,而自己開門出研究室。


    那茹在走廊,向師兄們告別,蹦蹦跳跳走遠了。豐師兄嘀咕,“我怎麽覺得師妹最近變漂亮了呢?”


    師兄們點點頭表示讚同,陳師兄接話,“女大18變,她也快18了,變漂亮正常。”


    進入研究室,豐師兄坐到位置上,邊翻案宗,邊感慨,“師妹太令我失望了,我本來指望著能看一出好戲。”


    陳師兄抬頭看著他問,“什麽好戲?”


    “爭風吃醋,棒打追求者,撒潑鬧騰,獨霸師弟的好戲唄!”豐師兄一邊說,一邊歎氣,“幸好,秦明朗的女朋友及時演了一出,讓我不至於太失望。”


    陳師兄奚落他,“跟你有什麽關係?“


    “我憂心未來的合法或不合法夫妻之間財產糾紛案件太少,我們沒有用武之地啊!”豐師兄深深歎了一口氣,“你看看師妹,她就隻知道大力支持糖果製造商的業績提升,對季易的榮譽不在乎,對季易的出色不在乎,對季易的追求者不在乎…她在乎啥?”


    師兄們跟著陷入思考中,李師兄迴答,“有的,她在乎我們有沒有欺壓季易,不然怎麽會打著點滴還來錄入文件。”說完,一臉尷尬,其他師兄都看向他,示意他趕緊解釋。


    “11月初一天中午,我去醫務室拿胃藥,撞見了那茹在打點滴,旁邊有一個穿軍裝的年輕人守著。我也不知道那個軍人是誰,就跟她點點頭打了個招唿,軍人察覺到了,打量了我好幾眼。師妹才出聲解釋,我是研究室的師兄而已,還讓我拿學生證給軍人看,這才放我走了。當天下午,在研究室,她不許我說的中午的事兒,不然以後都不幫我搜索資料。你們可千萬不許再提這事兒啊!”說完,看向季易,覺得季易很可憐。季易去醫院找不到那茹的事兒,他也知道,明擺著家裏人不同意。不過師妹也挺不容易,就這樣一直瞞著季易,自己扛著,不撒嬌,不賣慘,不抱怨。


    師兄們放過他,豐師兄跟著說,“對,她就隻在乎季易累不累?季易跑第一,不相關的人都興奮地歡唿,她卻感歎太累了!你說她這個腦子…真是對我們國家經濟發展一點兒貢獻都沒有。”


    在場的師兄們一陣爆笑,季易聽了沒吭聲,在那茹的世界裏,在乎隻有他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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