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不塵嘻嘻一笑,道:“我不告訴你,這是我心裏的秘密!不能說給旁人聽的。嘿嘿。”


    小隱也湊了一句道:“爹,你喝醉啦,說胡話了吧。”


    白不塵把眼一瞪,道:“去,你爹是什麽人,天下第一,就這點酒也能喝醉我?開什麽玩笑,千杯不醉,哦,不不,千杯多了點,百杯不醉是必定的。你以為我喝醉了說酒話,我清醒得很。今天讓你們見識見識什麽叫千杯不醉!”


    說著,拿起酒壺又灌,顧桃站起身來,抓住酒壺不讓他灌,白不塵推開她的手又喝了兩大口,才放了下來道:“顧桃,你坐下,坐下。我沒醉,我清醒得很,你們就是想用激將法騙我說出來,嘿嘿,我才不上當。”


    這明擺著是酒話了。小隱不禁暗自竊笑,就這酒量也太差勁了,三個加起來也不是我小隱的對手。


    白不塵繼續道:“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們,我心裏的女人絕對是天下第一美女,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知道嗎?西施在她麵前,就變成東施了,貂蟬在她麵前,隻有端洗腳水的份,嘿嘿,我說清楚了吧。”


    顧桃笑應道:“知道了,就是她比西施呀貂蟬呀還要美!”


    白不塵豎起大拇指,得意地道:“顧桃姑娘就是聰明!你以後呀就專門負責照顧我家望兒。明天我就去跟冷絲桐說說,我白不塵開口,小丫頭敢不答應,你說,是吧。”


    顧桃笑道:“你不用去說,我這不天天都在陪你的望兒嘛。”


    白不塵連連點頭道:“我知道,望兒就喜歡跟你在一起,多開心呢。你們知道嗎,我當年跟我的女人在一起也很開心呐,心裏就像灌了蜜似的,每時每刻都甜呢。那時我是全天下最最幸福的男人啊!我們一起散步啊,一起買東西啊,一起看月亮啊,一起舞劍啊,哇,你們沒看見她在月光下舞劍啊,長發飄飄,裙裾飛揚,仙女啊,要多美有多美。有時候我們會一起對練,練著練著,我就會看著她發呆,一待就是半天,她就會對我笑,笑我是呆子,她那笑聲就像小鳥的聲音那樣美,真的,……”


    白不塵忽然不說話了,眼睛木然地望著遠方,整個人似乎已經迴到了遙遠的過去,臉上的笑意甜甜的。


    小隱和顧桃對視一眼,兩人會心地一笑,不說話,也不發出聲響,隻是默默地看著沉浸在迴憶中的白不塵。從白不塵直白的敘述中,兩人真切地感受到了他對那位美女的愛和兩情相悅的幸福。


    半晌,白不塵終於迴過神來,舉起酒壺喝了一大口酒,歎了口氣,道:“唉,可是後來被我爹知道了,他打我,罵我,罰我,說我是定了親的人,敗壞了門風,他要去殺了那個妖女,除非我立刻和林紫寧成親!我……唉!我當時怎麽就那麽傻呢,我屈服了,讓步了,同意了,我辜負了我的愛人,辜負了對她的承諾啊!


    就在我結婚的那一晚,她冒著生命危險上山來找我,讓我跟她走,可是我是個懦夫,我不敢呀,我爹會殺了她的。後來我爹看見了她,他們要殺她,我讓她逃,前麵是懸崖,怎麽逃啊!她怒斥我是個負心漢,她終於還是跳下了懸崖,我抓住了她的衣服,可我爹逼我殺了她,我最後放了手,放了手啊,……”


    白不塵突然雙膝跪地,俯伏在地痛哭流涕。“是我害了她!我辜負了她,對不起她,我不是男人,我不是人,我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我好後悔啊!”


    小隱和顧桃驚呆了,天下第一、名震江湖的白不塵竟耳在兩個小輩麵前失態,大放悲聲,跪拜贖罪,而且是因為另一個女人的風流事,簡直匪夷所思。


    白不塵講述的話雖然不多,卻清晰地勾勒出了一出震撼人心的愛情悲劇,兩個年輕人情投意合,山盟海誓,卻遭到了男方父親的強烈反對,逼男方與另一個女人成親。結婚之日,戀人找上門質問男人,卻被人發現,心灰意冷,跳下懸崖。


    顧桃感動得泣不成聲,淚水漣漣,蹲下身來攙扶白不塵。白不塵把頭叩得咚咚響,一邊叩頭一邊喊:“我害了她,我對不起她,二十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想她,我心中痛啊!我想去找她,我願意放棄一切,我要向她賠罪,我要求得她的原諒,我……”


    兩人一起用力將白不塵扶到座位上,白不塵趴在桌子上嗚咽,不一會,竟然睡著了。顧桃對小隱做了個“噓”的動作,指指白不塵,又指指門外,意思是我們出去,讓白不塵一人睡會。


    兩人輕手輕腳地走出膳堂,輕輕關上房門。顧桃用手帕輕擦眼淚,道:“想不到盟主年輕時有這麽動人的愛情故事,我好感動啊!”


    小隱淡淡地道:“一點小酒量還那麽愛喝酒,醉了就胡說八道。”


    顧桃問道:“林紫寧就是你母親吧。”


    小隱點點頭。顧桃道:“盟主是真喝醉了,他不應該在你麵前講這種事的。你……我希望你能原諒他。他確有他的苦衷。”


    聽了白不塵的故事,小隱終於明白白小望為什麽會變成那樣,白不塵心裏一直記掛著那個女人,所以對林紫寧和白小望百般冷落,以至於林紫寧終日鬱鬱,最後跳江而亡,連屍骨都沒找到。白小望對白不塵心中充滿怨恨,便到處幹壞事,後來白不塵似乎意識到自己不對,又對白小望視若珍寶,溺愛不明,助長了白小望的戾氣,以至於他從一個熊孩子變成了人人眼中的大惡魔。


    小隱道:“都是過去的事了,想他作甚。”


    兩人在院子裏轉著圈聊天,不久,忽聽白不塵的大徒弟何思遠在外麵叫喚。顧桃先跑了過去開門。何思遠站在門外不敢進內,問道:“我師傅是不是在裏麵?”


    顧桃道:“是呀,喝醉酒了,在休息呢。”


    何思遠皺皺眉頭,道:“糟糕。孫大人特意在山下鎮子裏設了酒宴,說要向我師父賠罪,讓我過來請他一起過去。你們知道嗎,向掌門差點把他夫人打死,把她和向佼佼扔出了家門!唉,真夠慘的。”


    顧桃道:“是他們自作孽,怪得了誰呀。”


    何思遠道:“孫大人深感內疚,所以設宴賠罪呢。師傅他要醒了嗎?”


    忽聽白不塵在屋裏大聲道:“醒了醒了,我洗把臉,這就來!”


    婉嫂端了一盆熱水走進膳堂,不一會,白不塵神采奕奕地走了出來,對小隱道:“乖兒子,爹明天再來看你。顧桃姑娘,你多陪陪望兒。”


    顧桃微笑著點頭,小隱道:“爹,你剛喝了那麽多,晚上少喝點。”


    白不塵大笑,抱了一抱小隱,道:“爹沒事,爹有的是酒量。何思遠,走吧。通知三陽子了嗎,讓他也一起去。”


    何思遠道:“三陽子先生說是有什麽急事,急急下山去了。”


    白不塵道:“哦,那就算啦。”


    白不塵走後,小隱鬆了一口氣,道:“我也想喝酒了,咱們再去喝點。”


    顧桃道:“你確定沒事?”


    小隱笑道:“你看我有事嗎?老頭子替我休了向佼佼那個惡女人,我得慶祝慶祝!”


    顧桃笑道:“好呀,我陪你喝!”


    顧桃忽然想到,酒後吐真言,白不塵醉了說出了藏在心裏二十年的秘密,如果小隱醉了呢?


    嘿嘿!


    顧桃一心想把小隱灌醉,以便掏出他的心裏話,一杯換三杯陪著他喝酒,豈料,小隱酒量驚人,連喝三壺酒竟仍無醉態。她已喝下了不少酒,感覺吃不消了,隻得趴在桌子上裝醉。


    小隱自斟自飲,又喝了兩壺酒,這時婉嫂走進來,見他喝了那麽多酒,大驚失色,怕他身體出毛病,急忙奪下他手中的酒壺,勸阻他不要再喝。“少爺啊,你是從來不喝酒的呀,你不記得了,你一喝酒臉就紅得像關公一樣,渾身發皮疹,有時候氣都喘不過來,整夜睡不著覺。不能再喝啦。”


    小隱已覺過癮,順了她的意思,心滿意足地迴到房間裏,倒頭便睡。


    這一覺睡得暢快,醒來時外麵天已大黑。他四下裏看看,似乎已近亥時。去顧桃房間裏探探,她的房門虛掩著,人不在。


    很無聊地院子裏走了兩圈,忽然想起秦天狼,便很想再去密道看看,說不定金蟬道君開啟了石門了呢?


    說走就走。取了鑰匙,立刻前往金蟬道君住所。屋門鎖著,金蟬道君顯然還沒有迴來。他開啟門鎖,進入臥室,搬開床上席褥,鑽進密道。


    令他失望的是,石門依然封閉,四下裏摸索了一通,始終找不到石門開關,想著金蟬道君隨時可能迴家,隻得悻悻然而迴。


    迴到衛道院,剛進大門,猛見不遠處地上側臥著一個人,急上前細看,頓時大吃一驚,倒在地上的竟是婉嫂,胸部受到重擊,已然奄奄一息。


    什麽人竟敢襲擊衛道院?


    他立刻想到了顧桃,三步並作兩步衝進了她的房間。房間裏沒人,也沒打鬥的痕跡,心下惶急,衝到院子裏高喊:“顧桃,顧桃,你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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