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望”張口哇地吐出一口鮮血。


    這一掌白眉陰煞無意取他性命,隻用了五成力,不然他早沒命了。


    白眉陰煞倏然飄至“白小望”身前,伸指蘸蘸他吐在地上的血,放進嘴裏細細品味,隨即笑逐顏開,衝“白小望”豎起大拇指道:“妙,妙極了!本仙一直想不明白養大王蛇的最後一道工序,現在終於明白了,原來正是要借助一個活體來存放鮮血的,質量比直接吸蛇血好多啦。你千萬別再吐血,浪費了我的寶貝喲,哦嗬嗬哈哈!”


    “白小望”坐了起來,驚恐地瞪著白眉陰煞,忽然雙腳亂蹬,大唿小叫撒起潑來:“不要呀,不要呀!我的媽呀,我不要被你吸血,不要被你吸血,我要去找我媽,我要我媽!媽呀!”


    他一邊嚷一邊往後退,退到冷絲桐身邊,抓起落在一旁的天風劍,雙手抓住劍身,胡亂揮舞,喝道:“殺!殺!白不塵,你個龜兒子,我要殺死你!白小望,我要殺死你!我殺!我殺!我殺殺殺!”


    嚷嚷間,突然倒轉劍身刺向自己的肚子。


    白眉陰煞大驚,搶步上前,拂塵揮出擊中了“白小望”的手,將他手中劍擊落。“寶貝,你可千萬不能死,你死了,我上哪……”


    “白小望”身後的冷絲桐俯身從地上搶過劍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對白眉陰煞厲聲道:“白眉老怪,不許靠近,再走一步,我立馬殺了白小望為司掌門報仇!”


    這一招果然奏效,白眉陰煞立刻止住了腳步,皮笑肉不笑地道:“白小望現在不能死!我知道他是你們清樂門的大仇人,就讓本仙替你報仇,好吧。你放下劍,本仙答應放你走。”


    “哼,我清樂門的仇不勞你費心!”冷絲桐冷笑道。


    白眉陰煞沉吟片刻,一甩袖子,轉過身去,道:“既如此,那好,你們走吧。本仙自有辦法取到白小望身上的血。”


    冷絲桐趴到“白小望”背上,小聲道:“快,背我走!”


    “白小望”重又背起她拔腿狂奔,朝林子外麵的大路猛跑。


    堪堪跑上大路,猛聽背上的冷絲桐慘叫了一聲,一股大力從背後襲來,往前一個趔趄,撲倒在地,向前滑了好一段才停了下來。


    卻是白眉陰煞跟蹤而至,擲出了手中的拂塵,擊中冷絲桐的後背。


    這一擲他使用了六成力,冷絲桐重傷落地,當即陷入昏迷。


    “白小望”爬起身來又去抓劍,白眉陰煞閃電般搶到他前麵,伸手在他肩頭一拍,“白小望”一個屁股蹲跌坐在了地上。


    白眉陰煞冷笑道:“笑話!敢跟本仙鬥,你是在跟天鬥,知道嗎?”


    忽聽身後一個洪亮的聲音笑道:“你是天,那本座是什麽?”


    白眉陰煞急忙轉身,一看見來人,臉上的表情霎時凝固,身體也僵住了。


    世上能令白眉陰煞怕成這樣的人隻有一個——天一盟盟主白不塵。


    白眉陰煞抱拳拱手,皮笑肉不笑地道:“原來是白盟主駕臨,多年不見,別來無恙?”


    白不塵略拱一拱手,淡淡地道:“托你的福,還不錯。咱倆快有十年不見了吧,你還是像以前那樣專幹傷天害理的事嗎?”


    白不塵的身後站了二十多名男女弟子,呈扇形圍住了白眉陰煞。連湘、顧桃她們也在其中。


    白眉陰煞笑道:“豈敢,豈敢,白盟主說笑了。”


    白不塵把臉一沉,冷冷地道:“白眉,白眉毛長齊了又忘記痛了?聽弟子們說,你在打我兒小望的主意?你知道他是我膝下唯一的寶貝兒子,若是世上有人敢動他一根汗毛,我定讓他萬劫不複!”


    上一次白不塵懲戒白眉陰煞,饒他不死,但拔光了他的眉毛,以便讓他長記性,改邪歸正。


    白眉陰煞本能地摸摸自己的眉毛,尷尬地一笑,道:“嘿嘿,誰說的,您白盟主的寶貝,我白眉絕對愛如己出,誰敢傷害他,我白眉第一個跟他過不去。”


    他忽然伸手抓住“白小望”的胳膊,將他提了起來,陰笑道:“你瞧,令郎不是好好的嗎?還給你吧!”


    一掌拍在“白小望”背上,將他推向白不塵,自己一連幾個縱躍,拋下一句“後會有期”,迅速消失在樹林中。


    白不塵右手一劃,將“白小望”攬入懷中,急喊:“望兒,望兒,你怎麽啦?”


    隻見“白小望”雙目緊閉,臉色發青,已然暈厥。


    白不塵撕開他背部的衣衫,隻見他的背部赫然現出一個清晰的掌印,一半黑,一半紅。這是白眉陰煞的獨門絕技“仙遊陰陽掌”,中掌之人半身冷半身熱,若不及時救治,七天後必吐血而亡。


    顧桃她們已衝到冷絲桐身邊,不停地唿喚“掌門掌門”。


    她的背部中了一記拂塵,傷得不比“白小望”輕。


    白不塵抱起“白小望”,急喊:“快牽馬來,馬上迴山,請三陽子救治!”


    三陽子是一名道人的徒弟,頗得乃師真傳,在江湖上有“妙手”之稱,白不塵花了重金聘請他長住天一盟行醫治病。


    小隱中了一記白眉陰煞的陰陽掌,加之一口氣吸食了大量的蛇血,又同時吞下了聚功丹和散功丹,全身忽冷忽熱,一直迷迷糊糊,意識不清。


    他迷迷糊糊感覺到房間裏時常人來人往,各種說話聲,大多在討論他的病情,有一個人一直陪伴在他床側,聽聲音像是白不塵。喂食、喂藥、擦身、按摩、更衣,或親手做,或在旁指導。


    有時候,白不塵獨自一人在時會小聲說話,大意是求老天爺求聖君保佑小望,隻要他能治好,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甚至願意以命換命。


    他不斷地求小望挺住,他會不惜代價請醫問藥,一定治好他。


    有時候,小隱聽得心裏挺感動的,一代武林盟主,身為父親能如此細心照顧一個傻兒子,真是白小望前世修來的福氣。


    白小望為什麽就這麽不爭氣呢?要去做那麽多惡事!


    更多的時候,他會想到白不塵是他的不世之仇,父母大仇不共戴天,這輩子注定要與他為敵的。得想辦法找個機會問問他,究竟為什麽要殺他父母,滅他全家。


    大約十天後,他終於從昏睡中醒來,想要起身,卻發覺全身酸軟無力,便連抬一下頭的力氣也沒有,四肢全然不聽指揮,嚇了一大跳,忍不住呻吟了一聲。


    兩名侍女正在幫他活動手腳,做全身按摩,聽見他發出聲音,睜開了眼睛,其中一個叫小梅的驚喜地喊道:“少爺醒了,少爺醒啦,我去通知老爺!”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另一個叫小蘭的笑眯眯地對他道:“少爺,謝天謝地,你總算醒過來了,老爺為你急白了頭發。這不,有急事才剛走一會兒。”


    麵對這樣的情形,小隱不知該如何應對,便不吱聲,把目光轉向了別處。


    這應該是白小望平時居住的房間。房間很大,家具、擺設極具奢華,地上鋪著漂亮的地毯,牆上掛了不少名人字畫。


    唯一令他感興趣的是窗前擺放著的一張梅花斷連珠式古琴,色澤雅致,上方的牆壁上斜掛著一支精美的玉簫,不覺見獵心喜。


    幼年照顧他的彤姨不僅武功高強,而且是琴簫高人。小隱在她的熏陶下,自然也習得一手琴簫之藝。在他的房間裏也擺放著一張古琴名玉振和一支空靈碧玉簫。


    邪惡卑鄙的白小望竟也對撫琴吹簫有興趣,擺弄高雅,豈非對藝術的玷汙!


    心中忽生厭惡,索性閉上眼睛,默默迴想這些天發生的事。


    來的路上發生了那麽多意外,卻異常順利地上了天一山,進了白不塵的家門。總算沒有辜負天君的期望,第一關過了。


    接下來要麵對家裏家外眾多熟人的考驗,尤其是白不塵以及白小望那個叫向佼佼的媳婦。如何蒙混過關心中實在沒底,總不能一直保持沉默不吭聲吧。


    忽聽外麵傳來白不塵興奮地叫喊:“望兒,望兒,爹迴來啦,爹來啦!”


    白不塵一陣風似地衝進房間,看見“白小望”閉著眼睛,立刻放慢步,輕手輕腳地走到床前,摸一摸他的額頭,小聲道:“望兒,望兒,爹來了,小梅說你醒了,你現在感覺怎麽樣?舒服點了嗎?哪裏還難受?肚子餓了嗎?想吃什麽?我讓廚房做了你最愛吃的紅棗蓮耳湯。小梅馬上端來。望兒,望兒。”


    他的聲音非常溫柔,充滿了慈愛,令小隱暗暗為之動容,便慢慢睜開眼睛,瞅著白不塵,過了一會,叫了聲“白不塵”。


    “他叫我了,他叫我了,嗬嗬,他認出我啦!”


    白不塵高興得像個孩子一般手舞足蹈,哈哈大笑,朝門外喊道:“望兒醒了,會叫我啦,小梅,紅棗蓮兒湯端來了嗎?”


    小梅應了一聲“來啦”,端著一個托盤進入房間。白不塵端起上麵的碗,在床邊坐下,讓小梅用枕頭把小隱的頭部墊高,拿起小勺子,舀了一勺,吹了一吹,道:“望兒,來,紅棗蓮兒湯,想吃嗎?爹來喂你。”


    小隱默默地望著白不塵,心中百感交集。


    這個他對著畫像刺殺十幾年的人,今日終於麵對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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