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慶祝我們坦誠相見,晚上吃點好吃的吧。”蘇璿補充了一句。


    然後什麽氣氛都沒了。


    那之後,蘇璿和尹證去了雲莊主的大船,雲莊主是個很講究吃穿的人,祖上積累起來的財富足夠他悠閑地生活一輩子,然而他的夙願卻是見證世上最終極的一戰。


    蘇璿是世間的奇跡,也許最終和他扯上關係的人都會走向最瘋狂悲慘的境遇,但是每個人看到的蘇璿都是不一樣的。


    雲莊主看到的,隻是這世上的力量。


    天境子民看到的蘇璿,代表著無序的破壞。


    四皇子看到的蘇璿,代表著皇朝的希望。


    已死的那些人眼中,蘇軒代表絕望和毀滅。


    而在尹證眼中。


    蘇璿會把他在世上難得的輕鬆的一麵,展現給他看。


    蘇璿並非是不可相處,高高在上的人。


    換上了一身白衣的蘇璿,又顯得那麽精致優雅,隻是靜靜地看書,都讓人覺得心曠神怡。


    “我們還有半個月的時間就到京城了,若是你解決了皇宮中的事情之後,我們去哪裏?”尹證問。


    “我原本也隻打算在京城呆到那時為止,後麵的事情,我倒是沒考慮過。”蘇璿道。


    “我們可以去江南,做迴普通人。”尹證坐在他旁邊,眼中閃爍著憧憬,“我也沒想過我以後去哪裏,我還以為我會一輩子都在京城當個小捕快。”


    “我也沒想過我去過普通人的生活。”蘇璿放下書卷,看著窗外的江色,眼中的神色竟然如春日裏的江水一般。


    尹證不由自主摟住他,也隻有這個時刻,他才能看到真正的蘇璿。


    沒有繁冗的算計,沒有如火的鬥誌,隻有平淡如水的希冀。


    “那我帶你去過你沒過過的生活可好?你已經改變了我的人生,就讓我也帶你體驗你沒有體驗過的人生吧。”尹證把下巴搭在蘇璿的肩膀上說。


    “聽起來似乎是不錯的建議。”蘇璿摸了摸下巴。


    “這次進京,我會想辦法把我以前的家什變賣下,攢出我們離開京城的銀兩。”尹證道。


    “不用,錢的問題不需要你操心,我會弄到錢的。”蘇璿說,“以後我來養你。”


    “我覺得你賺不到錢,看你在京城慘淡的神棍生意就知道了。還是我來養你吧。”尹證撇嘴。


    “看你一窮二白的捕快生涯也知道,你也不會賺到多少錢,但是,我起碼可以問一個人借錢。而且不用還。”蘇璿道。


    “你是說雲莊主麽?我可不想欠別人的人情。”


    “我說的是皇帝。”蘇璿道。


    “他恨你恨的要死。會給你錢麽?”


    “我自有打算。”


    “你的打算不會是明搶吧?或者是夜盜皇宮?哈哈,雖然我不屑偷雞摸狗的事情,但是既然是你想做的,我去做個蟊賊倒也無妨。”尹證雖然說的是玩笑話,但是卻恰巧說中了蘇璿的打算。


    天下沒有璿神不敢做的事情,搶個皇宮又算什麽。


    雲莊主的船刻意走的都是官府不會排查的偏僻水路,期間也會在一些地處隱蔽的水邊小村落靠岸,補充些物資。


    由於這些偏僻村落,大都脫出皇朝管轄,並無官兵駐紮,因此尹證也會帶蘇璿來岸上散心,一邊欣賞風光,一邊念叨他們歸隱後蓋什麽房子,壘多大的院子,樂此不疲。


    縱然他已經心知肚明,與蘇璿的安寧日子,也許是未來漫漫無盡痛苦煉獄期間的短暫寧靜,但是,隻要他活著,他便要蘇璿也能感覺到幸福的感覺,哪怕隻有一天,一個時辰,他也希望蘇璿快樂。


    如果,蘇璿最終的快樂隻是建立在重複那終極毀滅的遊戲,那他就陪伴蘇璿一起,奔赴世間最險惡的地界。


    即使是死了,這樣結束,倒也不錯。


    尹證推著蘇璿的輪椅,站在港口看著即將沉入水中的斜陽,竟然有種瞬間永恆的錯覺。


    “尹證,我給你的第三個錦囊,你可按照我錦囊中的指示做了麽?”蘇璿問。


    “你要我提前打開的第三個錦囊,在數月前就找人開始散布你即將返迴京城的流言,我已經照做了。但是我不明白,明明我們會被皇帝通緝這種事你早已預料到了,為何卻要故意放出這種流言?這樣我們迴到京城,豈不等於自投羅網?”尹證問。


    “這是為了我整個布局,最後華麗的落幕,若是落幕時,圍觀者連主角是誰都沒分清楚,沒看到,豈不是太無聊了?”蘇璿玩弄著手中的折扇笑道。


    “你的惡趣味真是個謎。”尹證歎了口氣道,“但是我已經不想去費腦子去想到底為什麽了。你答應我,咱們一定會一起從京城裏出來,去江南歸隱。”


    “我答應你。蘇璿從不背棄諾言。”蘇璿道。


    “我尹證也從來不背棄諾言!”尹證拿出一枚玉佩在他麵前晃了晃,“還記得這塊咱們的定情信物麽?我猜你那塊,肯定被你搞丟了,所以我又帶來了一塊,這是平安符,你答應我,進京之後,一定要帶著這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不用擔心,做好一桌飯菜,等著我吧。”蘇璿大笑起來。


    此時已經是春暖花開的季節,港口岸上,盡是成片成片盛開的桃花樹。


    早上尹城在船上推窗看到此地桃花甚多,心中大喜,於是才將蘇璿帶來看春色。


    此時蘇璿話鋒一轉,問道:“尹證,你覺得這裏的桃花好看麽?”


    “好看!所以才想讓你也看看!”尹證不知道他為何突然調轉話題。


    “看好了。”蘇璿伸出一隻手,纖長的手指好似再玩弄纏指繞過的春風,又好似在彈無形的琴弦,甚是優美,尹證癡癡地看著他的素手,誰知蘇璿突然猛地一握拳,力量的漣漪頓時震開,衝擊的波紋甚至讓尹證不由得後退兩步才堪堪不至於坐倒,而水麵,建築,地麵,亦感受到了這股力量的激蕩,產生了輕微的震蕩。


    “你做什麽?”尹證驚唿。


    蘇璿隻是笑,袖子隨之一揮,隻見兩岸的十裏桃花,便因為這股強力的神之力,而盡數離了枝頭,紛紛揚揚朝著碼頭這邊飛旋而來,很快便以兩人為中心形成了桃花的漩渦,紛紛揚揚,遮天蔽日,旋轉不息!


    “哇啊啊啊啊!!!”尹證大唿,已經無法用言語形容他的激動了!


    他伸出雙手,抬頭看著旋轉的桃花漩渦又叫又笑,就像是幾歲大還在玩泥巴的小孩一樣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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