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說罷,竟然收迴挾製尹證的匕首,而是念起了奇妙的咒語。尹證一直不相信這種所謂的巫術,但是,隨著大祭司的咒語響起,空氣中竟然似乎有了一絲絲甜膩的暗香。


    那種暗香雖然若遊絲細微,但是卻異常勾動人敏感的神經,尹證聞到暗香,頓時暗唿一聲“不妙!”


    他行走江湖這麽多年,知道江湖上有的是奇人異士,五花八門害人的手段,尤其是毒,防不勝防!


    這種香味,明顯不是什麽好東西!


    果然,隻是稍微吸入一絲那種香氣,起初還沒有覺得如何,可不一會兒,尹證漸漸覺得丹田有一股熱如火的邪流漸漸升騰而起,這股灼熱的感覺,漸漸運轉到全身,讓他覺得如同被烈焰焚燒,好似骨骼被放在滾水中燙煮!


    巨大的痛苦,終於使得尹證跪倒在地,不停喘著粗氣,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運功加上自己的意誌力,來抵抗這種可怕的灼燒之感!


    “我看你能忍到何時,我可以控製你體內三屍焦腦毒的發作,再過一會兒,你就會忍不住自己動手挖掉自己的皮肉,尋求一絲清涼,直到你隻剩下一副骨架!”大祭司冷笑。


    “我……沒有騙你!”尹證滿頭汗水的苦撐,此時此刻,他突然感到,也許,這就是自己無法跨過的一關,然而,能夠讓那些孩童得救,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他緊緊握著的繡花鞋,終於掉在了地上。


    尹證模糊的視線,看著那隻鞋子——蘇璿,你去了哪裏?你是不是遇到了危險?


    可惜……我不能去救你了……我……也許要死在這裏了……


    我……沒有完成……和你的約定……


    我……


    相信你……可以完成你的願望……隻是也許你的道路上……會鋪滿和我一樣,死於陰謀的怨魂……


    也許……有一天……我也會在地獄……看到你……


    蘇璿


    我等著你。


    尹證淒然一笑,突然放棄用內功來抵抗巨大的痛苦,閉目待死。


    大概人之將死,或許激發一絲靈感。


    一個若有若無的念頭,突然在尹證的腦海中浮現,這個念頭,隻是一個毫無根據的猜測,但是卻成了尹證目前唯一的救命稻草,他用青筋暴出的顫抖雙手突然抓起蘇璿遺落的那隻鞋子,用細不可聞的聲音掙紮著說道:


    “大……祭司……我……知道了……這隻鞋……是蘇璿!給你留下的!口信!是證明他存在的……證據!!”


    毫無根據,毫無道理,隻是垂死之時,對蘇璿的一片信任,才使得尹證想到這一點,因此搏命一賭,賭蘇璿的智慧無雙,賭蘇璿的信任!


    “哦,這是你垂死掙紮的借口麽?”大祭司走上前去,用戴著手套的手接過那隻繡花鞋,這種精美刺繡的手套,看似隻是裝飾,實則是百毒不侵的聖物,大祭司刻意戴上手套,也是為了防止尹證使詐用毒。


    然而那隻是一隻普通的繡花鞋,花麵乃是皇家專用的長命符以及吉祥蓮藕圖,上麵點綴的乃是來自北疆的珍貴貢珠——北疆本來是一望無垠的荒漠和草原,但是卻在罕見的水源中長有一種特殊河蚌,能夠孕育出天然朱色的珍珠,這種紅珠非常受到貴族女子的喜愛,是以嬪妃新入皇宮,大多會得到紅珠點綴的宮服一套作為賞賜。


    大祭司看到這隻鞋,思忖片刻,突然感到震撼莫名,竟然後退一步,將那鞋子丟在桌子上!


    “好狡猾的人!好狡猾的人!”他連連恨聲道,突然,隻見他將一枚丹藥塞入尹證口中,瀕死的尹證吃了那丹藥,頓時覺得身上的熱度下降,漸漸清涼了。


    “那個人在哪裏!!!在哪裏!!!快說!把他的一切都告訴我!!!我要知道那個人到底是誰!”大祭司惱火道。


    蘇璿!你果然……


    果然是有鬼神之能的天才!!!尹證不禁由衷驚歎。他這條命,算是暫時保住了,雖然他並不認為大祭司會給自己真正的解藥,因為他依然需要自己帶出有關蘇璿的一切身世和秘密。


    “你跟我走!”大祭司踹了尹證一腳,“不要以為你得救了,你得到的隻是暫時的解藥,若是三天之內不能按時吃下解藥,還是會死得很慘,隻要你乖乖聽話,就能保命。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奴隸!”


    “啊,我竟然這樣就賣身了,那我請問大祭司,大天師,你讓我當你的奴隸,我總該知道你的姓名吧?”尹證從閻王殿走了一遭迴來,此時頓感輕鬆,竟然大膽起來。


    “我的名字,是你這種卑劣的賤民配得上知道的麽?”大祭司冷笑,“我倒是知道,你這條狗的名字,叫做尹證。”


    “哈哈,多謝大祭司惦記。”尹證爬起來幹笑一聲。


    啪的一個響亮耳光,突如其來打在尹證的臉上,力道之大,頓時讓尹證的臉腫了起來。


    “再說這種無聊的話,我就割了你的耳朵!”大祭司不悅道,然後出手如電,連封了尹證幾處穴道,隨即像拎死狗一樣,將尹證拽了出去。


    無需質疑,大祭司的武功之高,實在是深不可測。


    尹證就這樣被帶到了大祭司的私人宅邸——一座位於聖廟最深處的莊園之中,原來聖廟的麵積,超乎他的想象,幾乎有一座宮苑那麽大,而且四麵都布滿機關和陣法,又有各種高手把守,他被大祭司下了壓製功力的毒,如今不僅要每三日吃一次所謂的解藥,渾身的內力,更是提不起一點,可謂插翅難飛。


    好在被軟禁的地方,條件不差,夥食也不錯,尹證吃著仆人送來的飯菜,頓時思念起蘇璿來——蘇璿體弱,若是被人掠走,可能夠保證他一日三餐?他既無反抗能力,也無行動能力,對於常人來說可以忍受的囚禁,對於他來說就是受刑,何況他也許被人真正虐待了……


    尹證越想越覺得窒息,他不想害死任何一個無辜的人,能救的人他都要救,所以就算不可能,他也要試著去營救蘇璿!


    而目前自己唯一能夠利用的,也許,隻有大祭司了!


    果然不出尹證所料,他在這院落中呆了不到一天,傍晚時分,就有侍從來叫他,帶他去見大祭司。


    這是尹證第一次真正有機會好好觀察大祭司——大祭司的私人住處,竟然是在一片蓮池之中的樓閣,到了晚上,蓮池水榭曲折的道路上,石樁上的燈火都被點燃,映照得滿池蓮花,夢幻迷離。


    尹證步入小樓,隻見樓閣內布置精致清雅,他又想,若是蘇璿來到此處,想必會十分受用吧,畢竟他是那般文鄒鄒的神棍。


    他舉步上樓,早已聽到有幽幽琴聲傳來,隻見那二樓臨窗處,有一名白衣佳人,風姿綽約,正在彈琴自娛,曼妙的琴聲,彌散著淡淡的哀愁,似乎代表琴者此時的心境。


    “蘇璿!”尹證不由得脫口而出,但是定睛一看,那並非是酷愛白衣的蘇璿,而是卸去了華麗而繁瑣聖袍的大祭司。


    “你不停提到這個名字,我很好奇,那個蘇璿,到底是什麽人,今夜,你要把他所有的一切,都老老實實告訴我。”大祭司按住了琴弦,微微轉頭道。


    “那我有個條件——那就是救他。”尹證開門見山道。


    “救不救他,是我的自由,你一個奴隸,沒有和我談條件的資格。”大祭司冷笑一下,“不過你對他,倒真是上心啊!”


    “我相信,他的魅力,他的神秘,他的事跡,會讓你在聽完之後,也會產生和我一樣,對他無比強烈的情愫。這個人,是你絕對值得一見,值得一救的奇人。”尹證道。


    “啊,你的確有勾人胃口的本事,說罷,我想聽聽,蘇璿到底是什麽妖魔鬼怪。”大祭司道。


    “蘇璿不是妖魔鬼怪,他隻是一個殘廢,一個雙足不能行走的病弱男子。”尹證看著欄杆下粼粼水波,陷入了對過往的追憶。


    ————————————————————


    華燈初上,帝王的宮廷中,照例是輕歌曼舞。垂老的天子,斜靠在舒適的臥榻上,隔著輕薄的紗幔,欣賞著台下宮廷藝人的舞姿,眼中流露著對青春的眷戀和追憶。


    突然,一名宦官輕步湊到天子麵前,低聲道:“皇上,太子殿下求見,說是帶來了陛下您一直想見的人。”


    “嗯?下令,讓所有人下去,讓他進來。”天子微微睜開半闔的眼睛道。


    宦官得令,驅散了所有宮女和藝人。


    此時,門庭打開,隻見率先進入殿內的並非是太子本人,而是一名坐在輪椅上的白衣青年——————雪衣玉簪,氣定神閑,貌若天人!


    而太子,則親自為此人推著輪椅,將他緩緩推到天子麵前。


    “皇兒,這人是誰?”不待太子稟告,目露精光的天子倒是率先發問。


    “在下,江南天下藏書之蘇氏,唯一傳人,蘇璿。”輪椅上的白衣智者微微抬起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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