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聊著一會,藥也煮得差不多了,月亮升起,照得這一片小山坳一片明亮。


    秦挽歌把煮好的藥汁盛到一個小碗裏,遞給他,聽了他的話後微微一笑:“來,明恆,先把藥喝了。”


    難聞的味道湧進鼻中,張翔一陣幹嘔,但還是忍著把這碗藥喝了。


    喝完後,又連忙迫不及待看著秦挽歌:“挽歌,你倒是說啊,你看看我的資質,適不適合學武啊?”


    秦挽歌淺淺一笑:“學武呢,是得從小一步一個腳印開始學的,那時候身體柔韌性強,內功和外功結合,學起武才來會事半功倍。如我們這般年紀,身體已經定型,練外功肯定是不行了,也隻能學一些內功方麵的功法,不過內功是時間越長久越深厚,現在才學內功的話也是進展緩慢。”


    “滴水穿石,隻要能學,我都不在乎的。”張翔連忙道。


    心中本就有個武俠夢,再經過了這次的刺殺事件,他確實是很羨慕那些有高強武功的人,即便不能練得跟那些人一樣高,但隻要有一些自保能力,他也就自足了。


    省得下次被人刺殺隻知道逃跑,感覺太憋屈了。


    秦挽歌想了想道:“我跟了師父一年,也隻跟師父學了一些內功和劍法,我學了一年,如今也隻能靠這些微薄的內力用一點輕功,且時間還不能太長,劍法的威力也是需要內力的強弱來配合的,光論招式的話,其實也沒什麽殺傷力。”


    “那你能不能教我一些內功?”張翔期待的問道。


    秦挽歌點點頭:“你想學的話我可以教你,不過得等你傷好了,身上有傷是不能運功的。”


    “那一言為定。”張翔高興的伸出手:“我們拉鉤,你可不能反悔。”


    秦挽歌隻好無語的伸出小手指,跟他鉤在一起。


    這天晚上,破茅屋中,張翔躺在鋪滿幹草的石床上,秦挽歌和衣躺在不遠處幹草鋪好的地上,兩人麵對麵說著許多話,不知何時睡了過去。


    次日一早,張翔醒來的時候,秦挽歌已經不見了。


    他走出茅屋。


    茅屋外,那個矮小老頭正躺在院子裏的一塊石頭上,翹著二郎腿,懶洋洋的一邊把酒葫蘆往嘴裏灌一邊曬著初升的太陽。


    知道了這老乞丐的身份,張翔這下是肅然起敬了,拱手道:“鐵前輩。”


    “小娃娃,起來了。”鐵江離扭頭看了他一眼,嘿嘿笑著道:“看起來不錯,那藥起作用了,你再服用兩天,體內殘留的毒素基本也就排盡了,這外傷不礙事。”


    “多謝鐵前輩。”張翔再次一拱手。


    鐵江離擺擺手:“哎,小老頭我說過了,不喜歡欠人情,這是我還你酒肉的情。”


    “哈哈,那我也就不跟鐵前輩客氣了。”


    張翔也是爽快的哈哈一笑,然後走到他旁邊坐下,四下看了看,問道:“秦姑娘呢?”


    “你說那小女娃娃啊!我一早看到她拿著你的衣服去河邊洗了。”鐵江離往柵欄外指了一下,嘴裏嘖嘖道:“你這小娃娃倒有福了,這小女娃娃對你還不錯,我那晚救你迴來,給你療傷排毒的時候,她在一旁可緊張得緊呢!比我那小徒弟強多了,我那小徒弟可一點沒有女娃娃的溫柔樣,見了我這老頭,恨不得從我身上剮一塊肉下來,老頭我很是怕她呢!”


    “前輩說的可是苗疆小魔女唐芸?”張翔輕聲一笑。


    鐵江離一瞪眼:“你認識她?”


    張翔搖頭:“不認識,我也是昨晚聽秦姑娘說的,她說前輩有兩個弟子,大弟子是江湖奇人獨孤流影,小弟子是苗疆小魔女唐芸。”


    鐵江離頓時緊張兮兮的四處看了看,小聲對他道:“我跟你說啊,你以後要是見了她,可別跟她說你見過我。”


    看這老頭有趣的樣子,張翔連忙笑著點頭:“不說,不說。”


    老頭這才放了心,又自顧自喝起酒來:“你這傷已經好下來了,老頭我明日也就離開了,你也早些時日迴平州城去,外麵不太平,那些殺你的人要是再來,老頭我可就管不了了。”


    “晚輩在這修養兩日,等傷好了,便會迴去,也以免讓家人擔心。”


    張翔連忙點頭,秦挽歌說這鐵江離喜歡遊戲人間,他明白這種江湖人的習性,這種日子確實才最瀟灑愜意。


    奈何他沒有這老頭這麽高強的武功,否則他也寧願闖蕩江湖。


    隻是他還有一點不明白,便也問道:“對了,鐵前輩,您的武功如此高強,為何還要去偷酒肉呢?而且被店小二打了也不還手?”


    “哈哈哈…”


    鐵江離大笑了一聲:“小娃娃,誰告訴你武功高強就不能偷酒肉了?小老頭我沒銀子啊,不偷你讓我餓死啊?那店小二不過普通人一個,我偷酒肉是我不對,被他發現,他打我幾下也無大礙,我還手要把他打死嗎?那也太不講道理了,你說對不對?”


    張翔聽得似懂非懂,連忙點頭:“那樣確實是沒道理。”


    鐵江離繼續道:“小老頭我是個講道理的人,這天下要是沒道理可講的話,那豈不是天下大亂了?到時候遭殃的,還不是這天下百姓。”


    “前輩說得是,晚輩受教了。”張翔重重的點頭,心中卻是想起了他那個便宜父親張堅。


    張堅背負了涼州失守的這口黑鍋,死後還落了罵名,在他看來,是最沒道理的。


    隔天一早,鐵江離就掛著那個酒葫蘆,踏著那雙破草鞋,離開了平州。


    再次看到他那佝僂的背影,張翔想起了他說的那句話‘這天下要是沒道路可講,豈不是天下大亂了’。


    不由得便覺得偉岸了許多,輕輕吟了一句:“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世人看不穿,不識武林豪傑墓,無酒無花鋤作田。”


    一旁的秦挽歌莞爾一笑:“明恆這詩是為鐵前輩所作的嗎?”


    張翔笑笑:“不是我作的。”


    “莫非又是那位東坡居士?”


    “挽歌不妨猜猜。”


    “那我也不猜了。”


    ……


    九月初九一早,張翔和秦挽歌便一起朝著平州城的方向返迴。


    他是九月初六的晚上遭到的刺殺,在這破茅屋修養了兩日,如今傷勢也好得差不多了,便也可以迴去了,他也怕家裏的公主擔心,所以也不能太過耽擱。


    這一路上,他與秦挽歌有說有笑,也隻是以平常人的步伐緩慢前行,兩人走走停停,秦挽歌也把一套內功心法教給了他。


    在一個小山坡上,兩人盤腿而坐,秦挽歌一邊教他提氣收氣的方法,一邊教他運轉心法:“這套內功心法叫做九道破內功,是師父傳授的,我也隻學了一些皮毛,針對的就是那些半路學武的人,這套心法學會之後,能打通人體四肢以及五髒六腑的經脈,短時間內激發人體的潛力,會爆發出一些意想不到的力量,當然,不到萬不得已,也不要使用,因為這套內功心法及其損耗內力,用過一次之後會顯得很虛弱,所以,你學了之後,也要謹慎運用,不到性命攸關之際,千萬不要盲目使用,關鍵時刻,能救你一命。”


    跟著她所教的方法學了一遍之後,張翔神采奕奕道:“我要是全部學會了,能變成幾流高手?有沒有你師兄厲害?”


    “我師兄從小就跟著師父學武,現在也不過江湖一流高手,我學了這內功也就一成不到,加上師父傳授的劍法,連三流都算不上。”


    “你學了一年連三流都算不上?”


    “那當然了,你以為學武是好學的?除了資質以外,悟性,體質也相當的講究,你從小體質弱,不適合習武就是這個原因。”


    “那我連你都比不上了。”


    “別灰心,你學到我這程度,也起碼算得上五六流的高手。”


    “挽歌,你學會取笑人了。”


    “咯咯,那不是跟你學的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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