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寒舟躺在小床上,身上蓋著薄被,迷迷糊糊剛睡著,一聲喊麥的電話鈴聲跟炸雷一樣在隔壁病床響起。


    【山丹丹那個開花喲.....】


    商寒舟一個激靈,豁然翻身坐起,金屬的床發出吱啦的摩擦聲。商寒舟茫然愣坐了好幾秒,才想自己在哪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躺迴了床上。


    隔壁住著一個老太,平常不怎麽說話,性格也挺好,就是陪床的大兒媳婦脾氣不好,還是個大嗓門。


    那婦人的電話鈴聲很大,每一次響鈴左右兩邊的病房都聽得到,歌土又刺耳,吵得人沒法休息,對方還總喜歡等鈴聲響得差不多了才接電話。


    對此其他兩家病人家屬已經說過她幾次,隻是婦人不但不理會,還理直氣壯的和別人吵,眾人叫來了護士評理,都沒用。


    婦人接電話,沒有壓低聲音,嘰哩呱啦的說了一大堆,終於有個陪床的男士忍不住了。


    “接電話,到外麵去接,大半夜的,你不睡,別人不睡嗎?”


    婦人翻了個白眼,繼續說電話,一說又是幾分鍾。


    “我說大媽,你接電話到外麵去接!我們明天還要上班呢!你吵到人家睡不著覺了。”男士蹭的從床上起來,走到婦人床邊。


    “你吼什麽!我已經很小聲了!被子都蓋上了!”


    “你想接電話到外麵去接!”


    “憑什麽!”


    "......"


    商寒舟的床位離婦人最近,扯著薄被蓋住了半個腦袋。有些害怕殃及魚池。


    齊墨躺在病號床上看他,眼神幽深,“上來。”


    “嗯?“


    第027章  護犢子


    商寒舟搖頭,兩個大男人擠在一張小床,先不說會撞到傷口,翻身都有困難。


    再說了,這麽個環境,兩個大男人躺一起像話嗎?


    “你上來躺會,我出去抽根煙。”齊墨坐起身,厭惡的瞥了一眼那婦人。


    婦人的行為吵到了商寒舟,他內心其實是有火氣的,但是商寒舟說他是七尺大男人別和小人爭吵,掉風度,告訴他有事直接找護士。


    他一個壯漢和一個潑婦吵架,確實也沒法看。


    齊墨剛下床摸煙,婦人和男士卻動起手了。


    那名男士上手去搶婦人的手機,準備掛掉,婦人生活上不順心,內心窩了火,上手便推。兩人直接發生了肢體衝突。


    商寒舟嚇了一跳,坐起身,就見一個鐵水杯迎頭飛了過來。


    杯子砸在了他揚起的手上,掉落在地,發出哐當的巨響,


    鐵杯子還在地上打轉,一大杯水朝著婦人的腦袋淋了下去。


    女人的尖叫響徹病房。


    齊墨手裏拿著工地上用的大水杯,站在兩人身前,臉色陰沉可怖。


    “要發瘋,滾出去發瘋。”


    轟...砰!


    齊墨抬腳踹向婦人的小床,幾十斤的鐵床摩察地麵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爭吵聲嘎然而止。


    齊墨表情冷厲,氣勢尤為逼人,仿佛下一秒要一拳頭砸斷別人的鼻梁。


    商寒舟見勢不對,連忙拽著他的胳膊,將人推到身後。


    婦人被嚇住了,捏著手機不吭聲,頭發上的水順著衣服往下淌,卻又不甘心吃這個虧。


    巨大的動靜引來值班護士,還有兩邊病房吵醒的人。


    “怎麽迴事?吵什麽呢?你們不休息不要影響別人!”護士風風火火趕了過來,剛進門口,便怒聲喝斥。


    婦人見來了幫手,連忙拍著大腿哭喊著,“打人了,兩個大男人打人了.....他淋了我一身的水。他動手打了我!你們管不管呀?”


    齊墨沒說話,眸子裏幽深冷漠,熊熊怒火在壓抑,攥拳頭的手骨指泛白。


    “怎麽迴事?”護士轉向齊墨,又看看眾人,訓斥道,“醫院不是鬧事的地方!你們不想看病可以轉院!”


    “沒有的事!護士姐姐,她胡說八道!”商寒舟擋在齊墨身前,辭嚴義正,“不信你問問其他病人還有家屬,有沒有人打她,有沒有潑她水。”


    商寒舟慌話張嘴就來,語氣真誠,“大家誰看到了?”


    “沒有!”


    “我也沒有。”


    婦人表情錯愕,臉色瞬間就跟吃了屎了一樣,一臉便秘地看著眾人,“你們.....”


    “我們什麽也沒看到。到是她拿著個破手機,一直打電話,嗓門又大,說了還不聽。護士呀,能不能讓她滾蛋呀....”


    “就是!”


    風向瞬間變了,婦人成了眾人口誅筆罰的對象,眾人一言我一語,不停的抱怨。


    商寒舟悄悄朝男人眨了眨,眼底深處藏著掩不住的笑意。


    男人臉麵僵硬的線條,柔和了幾分,嘴角繃不住,甩出一絲笑。


    齊墨根本不在乎屋內的爭吵,叼了根煙走出了病房,臉色沉了下來。


    第028章  愧疚


    商寒舟追了出去,在洗手間找到了齊墨。


    男人靠在洗手間的窗邊,眯著雙眼,透過窗子眺向遠方,嘴上依舊叼著那根煙,煙灰已經有半指長,卻渾然不知。黑幽幽的瞳孔掩藏在濃重的煙霧中,情緒不明。


    商寒舟站在門口,心裏有些發怵。雖然和這個男人結了婚,但有時男人表現出的沉穩和冷寂,都讓他無所適從。


    齊墨很少說自己過去的事,也沒說過兩人的未來。


    一開始,商寒舟是有私心的。


    找上這個男人,除了感謝前世的相救之恩,另一半原因是借著對方改變上一世的噩運。


    他是自私的,明明知道身世不平,以後的命運很可能逃脫不了命中的劫數,卻拉人下水。


    商寒舟內心是愧疚的,如果不是他強行介入男人的生活,對方就不會受傷。


    商寒舟站在門邊,躊躇著,一些紛擾的念頭便慢慢爬上腦海。


    齊墨按滅了煙頭,朝他走了過來,嘴角微揚,“怎麽出來了?那潑婦還在吵?”


    商寒舟視線微垂,嗓音有點軟糯,“是她無理,不得人心。她現在住不下去了,正要求護士給她換病房呢。你不想看到她,我們就等一會迴去。”


    齊墨粗糲的視線刮蹭著商寒舟的臉,突然伸手撩起他的下巴,聲音低低的,“剛剛嚇到你了?”


    商寒舟連忙搖頭。


    男人突然低頭,雙唇印上了他的柔軟,將輕顫的身體帶入懷中,那隻未受傷的手臂摟住了他的腰。


    彼此的氣息在鼻尖交纏,異樣的酥麻由唇間蔓延身體,商寒舟心弦顫動不已,他微微張了張唇,青澀的迴應。


    再迴到病房時,那個婦人已經不在病房,病床上的老人卻還躺著,並開口和商寒舟道了歉。


    商寒舟內心生起了一絲慚愧。


    婦人被他們排斥走了,老人又該怎麽辦?


    但他也管不了那麽多,各有各的難處,那並不是他們退讓的理由。


    第二天,醫生給齊墨換了藥。


    那道長長的口子,已經結了疤,上麵縫了密密麻麻像蜈蚣腳的線,商寒舟在一旁看著心裏不是滋味。


    醫生教了他一些換藥的技巧,醫囑道,能多輸兩天液,傷口會好得快一些。


    商寒舟和齊墨商量,最後兩人各退一步,多住一天院。


    商寒舟和往常一樣,四點半趕去學生家裏給孩子補習。六點下課後,去小飯館拿訂好的快餐。


    六點的太陽,依舊火辣辣的熾烤著大地,街上的行人匆匆。


    商寒舟打著太陽傘,背上背著背包,手裏提著盒飯走在人行道上,往公交站趕。


    一輛白色的轎車從馬路的那一頭掉頭,緩緩朝商寒舟的方向駛來,靠邊行駛。


    商寒舟也注意到了,他加快了腳步,但速度怎麽比得上車子。


    車窗落下,唐德慶那張老臉探了出來。


    “上車!”


    商寒舟沒有迴頭,繼續往前走。


    “商寒舟,上車。我們聊一聊!”唐德慶語氣裏帶著命令。


    “你覺得逃避有用嗎?你的那個男朋友工傷費還沒到手吧?”


    商寒舟腳下一頓,猛的迴頭,溫和的表情收得幹幹淨淨,眸裏是徹骨的殺意和憤怒。


    第029章  躲不掉,那就反擊


    商寒舟腳下一頓,猛的迴頭,溫和的表情收得幹幹淨淨,眸裏是徹骨的殺意和憤怒。


    唐德慶對上商寒舟的眼神,被對方壓抑的怒火和憤怒給震懾住了,一個激靈後迴神。


    “你那什麽眼神!我能害你嗎?”


    商寒舟沒有靠近車子,隻是靜靜的站著路邊,冷冷的看著車上的人。


    “上車!”


    “上車聊!”


    唐德慶喊了半天,見商寒舟沒有挪步的意思,隻能開門下車,七月太陽曝烤的柏油路麵能煎熟雞蛋。


    唐德慶隻覺得一股熱浪伴著泥土從褲管灌進身體,雙眉擰在了一起。


    “上車!”唐德慶上手就要拉商寒舟的手,被商寒舟躲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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