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麽緊張,她想著,如果席胤揚知道了,會是什麽表情?


    又過了好一會,她還是開不了口,席胤揚終於忍不住了,他問:「你今天怎麽失魂落魄的?」


    季天姿見他發問了,也決定說出口。


    她說:「今天早上我打開門,遇見了一個中年女人。」


    席胤揚轉過頭看她,「然後呢?」


    「她說她是你母親。」


    席胤揚不由笑了,「我當是什麽事情呢。」


    他的反應讓她大吃一驚,她說:「你一點都不驚訝嗎?她說是你的母親。」


    「她說是你就信了?」


    季天姿皺著眉頭說:「我看她不像是在說謊。」


    「你說不是說謊就不是說謊了?天姿,你還是太年輕了,你想想,這麽多年了,她都沒有來見過我,我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如今那個孤兒院早就不在了,她又怎麽會知道我叫席胤揚呢?」


    季天姿剛開始也是這麽想的,可是她又擔心席胤揚會這樣錯失跟親人相認的機會。


    「我跟她說了,讓你們兩個見一麵。」


    他問:「什麽時候?」


    「明天早上。」


    「胡鬧,你怎麽能讓人到家裏來?」


    「萬一她真的是呢,而且她現在也知道家裏在哪了,不過我覺得如果沒人送她來這裏,她自己還真的進不了這個小區。」


    「是嘛?」


    季天姿點點頭,「嗯,因為她的穿著打扮,明顯就不是小區裏的人。」


    「那倒是,這小區的治安是很嚴格的,如果一眼看上去不是本小區的人,一定會被盤查的。」


    「嗯,所以我懷疑是有人把她帶過來的,但是我又擔心她確實你的母親,所以我覺得還是得跟你說一聲,讓你跟她見一麵。」


    席胤揚明顯有點不悅,說道:「我從小就被丟棄,現在來找我,豈不是有點晚了?我不想見。」


    「你真的不想知道自己的母親是誰嗎?不想知道自己為什麽被丟棄嗎?」


    當然想知道……


    怎麽可能不想知道?


    他記得在他很小的時候,他會很好奇自己的父母是什麽樣的人,他會想為什麽自己的父母會把他扔在孤兒院裏,一直到長大,他以為自己不會再想了,可是季天姿今天跟他說的話,把他心底的疑惑又給勾起來。


    季天姿接著說道:「我們就是見見,看看她到底是不是。」


    「是又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


    「先見一麵,然後再看看她打算怎麽辦。」


    席胤揚沉默,見一麵……


    季天姿看著他由於的樣子,知道其實他是真的想見的。


    她說:「你就見一麵吧,沒什麽關係的,隻是見一麵。」


    「好。」


    季天姿伸手摸摸他的臉,「你不要有心裏負擔,隻不過是見一麵。」


    席胤揚點點頭,「嗯。」


    第二天早上,女人果然又來了。


    季天姿打開門,讓她進來了,女人一進來看見席胤揚就開始哭。


    席胤揚看她哭成淚人的樣子,不禁皺眉,他跟眼前的女人是真的一點感情都沒有,她居然在他麵前哭,他隻覺得一陣煩躁。


    季天姿見他有點暴躁,趕緊伸手推推他,「收斂一點。」


    「您坐。」


    女人坐下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席胤揚看,席胤揚被她看的心裏一陣惱火。


    「看夠了沒?」


    女人被他這麽一嚇,趕緊低下頭。


    季天姿趕緊伸手推推他,「你別這樣。」


    「哭來哭去,哭的我頭暈。」


    「我不是故意的……」


    「你今天來是幹什麽來了?」


    席胤揚對她真的是一點麵子都不給,她臉上滿是哀傷,「你現在怨我也是應該的……」


    「是誰帶你來的?」


    女人聽他這麽問,眼裏閃過一絲驚慌,「我自己來的。」


    「不說?」


    「我真的是自己來的。」


    席胤揚轉過頭看季天姿,「人家都不願意說,送客吧。」


    「我真的是媽媽啊。」


    媽媽……


    席胤揚笑了,「證據呢?拿出證據來。」


    「你小的時候,我在你的繈褓裏麵裝了一隻手帕,手帕上麵繡著一隻藍色的蝴蝶,蝴蝶的翅膀上繡著胤揚兩個字……」


    席胤揚的表情終於有了一絲變化,收起了臉上的笑,季天姿觀察著席胤揚的表情,見他反應這麽大,看來是真的有關係了。


    他不笑的樣子真的嚇到了女人,女人說:「都怪我和你爸爸,在你很小的時候,沒有能力去養你,把你扔在了孤兒院的門口……」


    席胤揚臉色愈發陰沉,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你走吧,我不想看見你。」


    女人哭著說:「小揚……」


    席胤揚突然吼道:「不要叫我。」


    女人渾身一顫,被滿身戾氣的他給嚇到了。


    她沒想到他的反應居然會這麽大,一時間什麽都說不出來,光顧著流淚。


    季天姿見這話已經沒辦法談下去了,她說:「您今天先迴吧。」


    「可是……」


    「可是什麽?還捨不得走?」


    席胤揚眼睛盯著她,恨不得把她現在就丟出門去。


    「是我對不起你,是我的錯,你怪我也是應該的,你爸爸他快不行了,他想見你。」


    「你說誰呢?我沒有爸爸,你不要隨便認親。」


    「你怎麽能這麽說?」


    「我怎麽說了?」


    女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哭著跑出門。


    他捏著拳頭,臉色陰沉的可怕,本來結完婚以為可以好好過日子,可是這糟心的事情一件一件地發生,讓人猝不及防。


    季天姿伸手握住他的手,看著他,他低下頭看著季天姿,眼神終於柔和下來。


    她說:「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會這麽不開心。」


    「沒事,見到了也好。」


    她抱著他的腰,腦海裏滿是婦人哭泣的樣子。


    她說:「真的不打算去見見那個男人嗎?」


    「她說的確實是對的,我小的時候被人扔在孤兒院門口,繈褓中確實有一隻手帕,手帕上確實繡著一隻藍色的蝴蝶,上麵也確實有著胤揚兩個字。」


    「其實這也隻能證明她是知情的,並不能證明她是你的母親。」


    席胤揚點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的,我對這件事情本身就不抱期望。」


    「或許你去見見那個男人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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