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剛蒙蒙亮。劉勉和劉爸劉媽收拾好東西,吃過早飯,拎著大包小包走出房間,關好房門。


    出了錦衣衛衙門,看到有八名試百戶和十五名總旗牽著馬在外等候。其中一名總旗駕著一輛馬車橫在門口,見到劉勉及其父母三人,下車接過行李,放進車裏。


    走近馬車,劉勉看到另一側居然站著宋忠,那宋忠東張西望,似乎在等什麽人。


    劉勉將劉爸劉媽扶上車後,走到那宋忠旁邊,俯首作揖道:“見過指揮使!”


    那宋忠看到劉勉,笑道:“不必多禮。聽說你要出遠門,特意前來相送。”


    劉勉聽到此話,受寵若驚道:“屬下何德何能,值得大人如此眷顧。”


    宋忠笑道:“這有什麽。你是我的下屬,理應多多關照。”說著從袖中口袋掏出兩錠十兩的銀子道:“這是上迴借你的二十兩銀子,怕你急用,特意送來。”


    劉勉道:“大人客氣了,不過二十兩銀子,不用急著還。”


    “俗話說:有借有還再借不難。”宋忠道:“我也是剛領的俸祿,留了五兩用著,剩下的就還你了。”


    聽到這,劉勉有點感動道:“那大人是不是很拮據?”


    “沒事兒,沒事兒。”宋忠笑道:“這有錢就還著,免得心裏總有些事情。你拿著吧。”


    “行。”劉勉接過兩錠銀錠道:“大人日後有什麽用得著我劉勉的地方盡管開口,屬下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辭。”


    “有你這句話我就很心滿意足了。”那宋忠道:“你先趕路吧,不耽誤你事情,衛裏還有很多事情要我處理呢。”


    “好,大人慢走。”劉勉說著,見宋忠走遠,便上了馬車,然後對外麵下車的總旗道:“坐標四川行都司鹽源縣大屋常村,出發。”


    “得令!”隨著一聲“駕”,所有馬腿邁出了腳。


    馬車前方,依次是五名總旗、五名總旗與四名試百戶;馬車後方跟著一條大黑狗、四名試百戶與五名總旗。


    沿著長安街進入官道,走了不一會兒,劉勉透過車窗看到一家典雅、古樸的客棧:風流院。不禁想到兩年前在這裏經曆的事情,便指著那風流院對劉爸問道:“爹,您認得這客棧嗎?”


    那劉爸道:“我在外麵住的客棧多了,哪記得這麽多客棧。”


    也對,那會兒,風流院的掌櫃說自己的爹住這客棧是十二年前;現如今應該已經過了十四年了,忘了很正常,劉勉便不再問這件事情,隻道:“爹,我還記得你以前說,你上過戰場,那會兒你在衛所裏是幹什麽的啊?”


    “都過去這麽久了,還提它幹什麽。”劉爸一臉神傷道。


    “您說吧。”劉勉真摯道:“以前你說這些事情時,我沒在意,現在我倒是覺得,我應該了解一下。”


    劉爸看著眼前這麽大的兒子,覺得是沒什麽隱瞞的了,便道:“其實你本應是在這南京城長大,但是在你兩歲時,你祖父被胡惟庸陷害至死。另一年朝廷從殺胡惟庸開始,展開了清洗活動。我擔心你的安全,就讓你娘帶你在姥姥家待著。”


    “二十三年時,因你二爺爺相讓,我襲得了祖上誠意伯的爵位。但是不到一年,我就遭人陷害,貶為了庶人。本來我是打算迴老家溫州,但是擔心受到胡黨追殺,就迴到了你娘的柏興老家。至於上戰場打仗什麽的,那都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這幾年忙著砍柴種地,差不多都忘光了。”


    聽到這,劉勉不免有些失落道:“額,我來捋捋:就是我曾祖父是誠意伯劉基,爺爺是劉璉,到您這就沒落了?”


    “對,差不多是這個樣子。”劉勉之父劉廌道。


    “唉,我還以為咱家有啥驚天大秘密呢。”


    “能有什麽驚天大秘密?”劉勉之母常氏道:“祖上這些東西都在族譜上寫著,誰叫你以前去溫州拜祖譜時,你自己不認真看。”


    “反正我們劉家要想光複得看你了。”劉廌道:“我已經老了,指望我是指望不上了。”


    “這讓我壓力很大的。”


    劉勉一行人到達四川行都司時已經到了初夏。一進常家村兒,道路兩旁站滿了人迎接,似是在哪裏得知了消息。劉勉並不吃驚,畢竟這常家村裏從未出過自己這般從五品高官。


    隊伍到了家門口停下,劉勉扶著劉廌和常氏下馬車後對著那駕車的總旗道:“你把這馬解下來,待會兒我騎著這馬帶著他們去隔壁定遠縣;你就在這裏照看我爹和我娘。”


    “是!”那總旗便開始解繩子。


    劉家三人一同進到了空了幾月的老家。劉勉對劉廌道:“爹,我先去定遠縣調查一下情況,家裏收拾什麽的就麻煩您和娘了。我給你們留了個總旗,有事讓他幫忙就行。”


    劉廌道:“好,記得迴來吃晚飯。”


    出了家門,劉勉便領著八名試百戶和十五名總旗直奔定遠縣。


    到達定遠縣衙門,門口守衛的兩名衙役見到眼前浩浩蕩蕩的陣勢,不知所措,四眼對視了一會兒。其中一名趕緊往裏麵跑去報告,另一名衙役上前手忙腳亂道:“請請問各各位,是幹幹什麽的?”


    一位試百戶組長趙義德手持經曆司調令上前道:“我等乃應天府錦衣衛親軍指揮使司官校,前來調查一些案情。”說著請出劉勉道:“這是我們的副千戶大人。”


    聽說是副千戶,那衙役更是大驚失色,對著劉勉拱手作揖道:“卑卑職見見過副副千戶大人!大大人們請進!”


    劉勉剛踏進門檻,迎麵走來身穿官服的七品縣令,那縣令很是年輕,中等身材,麵目清秀,看樣子應該是考上進士不久就當的縣令。那縣令看見劉勉,上前故作鎮定拱手作揖道:“小縣能迎副千戶大人光顧,實是小縣的榮幸,不知大人千裏迢迢親自來此小地有何貴幹?”


    劉勉拱手作揖還禮道:“知縣大人客氣,我等雖官階不同但同為朝廷效力、為吾皇分憂。聽說貴縣原縣令高鬥南侵犯良家婦女,有礙朝廷顏麵。皇上得知此事,龍顏大怒,令我等前來仔細調查,以儆百官效尤。”


    聽到劉勉這話,那年輕縣令以為朝廷還不知此事,原先緊張的心放鬆下來,舒緩道:“這等小事真能勞煩朝廷親自過問,下官已調查清楚,到時將結果奉上就是。”說著和劉勉一同入內,隨行的有門口兩個衙役和八名試百戶。


    進入衙門堂內,一張八仙桌旁邊放著兩把椅子,那縣令恭維道:“副千戶大人請坐!”


    劉勉沒有推辭坐在了左側,這時剛剛那個衙役端出一杯茶給劉勉道:“大人請喝茶!”


    劉勉接過茶對那縣令道:“那高鬥南的案件記錄還在嗎?”


    “在在在。”站在麵前的那個縣令應著給旁邊另一個衙役使了個眼色,那衙役會意去了內閣間。不一會兒,那衙役端出一打厚厚的官文放在那八仙桌上。


    “都在這裏了?”劉勉喝著茶問道。


    那縣令笑道:“對,都在這裏了。”


    “對了,你們這個衙門多少人啊?”劉勉問道。


    “迴大人,我們定遠縣穩定在位的隻有二十二人。下官定遠縣縣令,還有一名縣丞和一名主簿,剩下十九名衙役負責雜七雜八的事物,逢年過節事物會多一些,就會臨時多召一些衙役。”那縣令認真報道。


    聽著縣令的陳述,劉勉心中有點慶幸:還好百戶換成了總旗,要不然人手應付不過來。便道:“你們定遠縣這麽大,就靠你們這麽二十幾個人維持治安穩定真是辛苦你們了。”


    “哪裏,哪裏,不辛苦,不辛苦。”那縣令笑道:“都是應該的。”


    劉勉接著道:“既然我來了,你們就能夠輕鬆一些了,接下來一段日子啊,就給你們放個小長假。”


    聽到這,那縣令明白了什麽,趕緊道:“不用輕鬆,我等願意為朝廷效犬馬之勞。”


    “放心,你們休息的這段時間,繼續領朝廷的俸祿。”劉勉補充道。


    “我們縣的事務繁多,亂七八糟的,真不用大人勞神。”那縣令懇求道。


    “你在懷疑我們錦衣衛的辦事能力?”站在下麵的試百戶組長趙義德忠亮剛直道。


    聽到這,那縣令慌道:“不敢不敢,下官不敢。”


    “既然知縣大人沒什麽意見,那就可以休息休息了。”劉勉站起來道:“這段時間我等就在這裏落腳了,衙門內的兄弟都可以迴家休息一段時間,等忙完這個案子再通知你們迴來。”


    那縣令沒辦法隻能道:“好,下官這就安排一下進行工作交接。”


    “也行。”劉勉道:“能夠理解。”便對著其中的試百戶道:“趙組長就帶著兄弟們跟著這位縣令大人去吧。每位試百戶都要負責好對應的貴縣官長的事務,接收時要事無巨細,到時候交接時不要遺漏,千萬不能影響貴縣的未來工作事務。”


    “得令!”組長趙義德俯首作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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