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二十五年五月十七日,太子薨。都指揮使應上令:全軍禁酒禁肉三月。


    時值芒種,劉勉照例與同伍四人一起搶飯。四人已到帳篷,都等著史伍長。


    史伍長永遠是第一個出,最後一個迴,卻從未擠進去過。


    史伍長站在帳篷門口,笑道:“兔崽子們,手腳挺麻利。”正要進,一聲巨響,史伍長四分五裂地向四周散開。


    劉勉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錢發財竟立馬站起來,興奮道:“史伍長死了,現在老子就是伍長,你們都得聽我的!哈哈哈哈!”那錢發財一反往日的老實懦弱樣,瞬間成了另一個“史伍長”,似乎等這一天等了很久。


    錢發財邊戴上頭盔,邊拿起矛道:“都給我抄家夥,殺出去。”


    原來剛剛是月魯帖木兒繹忽樂進行的遠程偷襲,一發炮彈正巧落在帳篷門口。


    劉勉跟著錢發財衝了出去,整個衛所亂成一片。衛所的人到處奔跑,不像是去拚殺,更像是在逃命。


    一陣炮襲過後,衛所損失慘重。哨長令各部統計陣亡情況。錢發財上報:一伍亡伍長一人,其餘輕傷。


    次日早,錢發財將四人聚在一起道:“待會兒我去衛所裏麵領個人迴來,你們知道該怎麽做吧?”


    牛鐵鷹立馬迴道:“知道,知道。”


    錢發財走後,劉勉問牛鐵鷹道:“待會兒我們要幹嘛?”


    鄧福貴搶道:“待會兒會來一個人,我們把那個人往死裏揍就行。”


    牛鐵鷹補充道:“這是衛所的規矩。”


    不久,劉勉他們聽到帳篷外錢發財的聲音:“進去吧。”


    隨後,帳篷門簾被掀開,牛鐵鷹將那掀門簾的手抓住,一把拉了進來。劉勉便跟著牛鐵鷹和鄧富貴對著那進來的人拳打腳踢,似是窩在心裏太久的火終於宣泄出來了。


    一陣響聲,門簾被拉開,陽光照進,瞬時的光讓人睜不開眼,隻聽到錢發財道:“差不多得了,這是新來的,你們好好關照。”這時劉勉才看到那新來的已經鼻青臉腫。


    錢發財說完便走了,留下新來的與劉勉那三人。


    牛鐵鷹指著史伍長的床鋪道:“那是你的鋪。昨天睡在那裏的人被炸死了,他沒有帶走的東西都歸你,這是我們伍長定的規矩。”牛鐵鷹說這話時,似乎與那史伍長不曾認識般。


    鄧富貴道:“剛才是一種儀式,你也別想太多,晚上睡一覺差不多沒事了。這也是我們伍長定的規矩:你感覺到痛時,至少你還活著。”鄧富貴這話似是機械般重複,不知跟多少新來的士卒說過,才能夠如此嫻熟。


    劉勉此時似乎被誰上身了般,順口而出:“到了我們伍,那個大家都是一家人。額,雖說上了戰場各顧各的,但平時呢還得相互照應。”劉勉撓了撓頭,用力迴想之前鄧富貴的說法,結結巴巴道:“今今天你來了,我們五個就齊了,齊伍上戰場,這是那個那個軍令。那什麽你晚上好好睡覺,說不定明天就要打仗了。”劉勉意識到自己口齒還不伶俐,臉上有點羞紅:畢竟第一次當老卒。


    那新來的擔心道:“可我什麽都不會誒。”


    牛鐵鷹聽了,笑著像背誦課文一樣道:“你要會啥?我們也啥都不會呀。上了戰場你就啥都會了,趕緊趁現在多吃飯、多睡覺。明天說不定就拉出去了,能不能迴來都不一定。”


    中午吃飯前,錢發財迴來了。那錢發財一進來,牛鐵鷹、鄧富貴和劉勉全都站起來,齊聲道:“伍長好。”那新來的見狀也立馬起來,跟著一起喊道:“伍長好。”


    錢發財進來便坐下,其餘四人包括那新來的均麵容嚴肅、依次在錢發財麵前筆直站成一排。


    錢發財發話道:“今天新來的自報家門。”


    那新來的聽了,顫顫驚驚道:“伍長,我叫馬順,家住德昌,洪武十五年生。”


    錢發財聽了,漫不經心笑道:“還是個娃娃。”


    其他三人聽了,裝腔作勢大笑起來。


    錢發財聽眾人笑的差不多機械念道:“都笑什麽笑,今天沒下重手吧?”不知他在腦海中演練了多少遍,才能說出像史伍長一樣的話來。


    牛鐵鷹同樣熟練道:“沒有伍長,最多一些皮外傷。”


    錢發財接道:“老子姓錢,從記事起就在這衛所,現在是個伍長,別人都管我叫錢伍長。我在咱們哨內排行老大,也可以叫我一伍長。剩下三個,給新來的做個介紹,以後大家都是兄弟。”


    鄧富貴首先道:“我叫鄧福貴,洪武四年生,進了衛所三年了。”


    牛鐵鷹接著道:“我叫牛鐵鷹,洪武五年生,老家永寧,進了衛所一年。”


    劉勉懦懦道:“我叫劉勉,洪武十年生,兩個月前進的衛所。”


    都介紹完自己後,錢發財問馬順道:“為什麽要進衛所呀?”


    “我想效忠大明、效忠皇上!保家衛國、建功立業!”馬順說著,眼中泛著光,劉勉從中似乎看到了兩個月前的自己。


    “衛所很苦的。”馬順接著道:“要做好吃苦的準備。還有就是記住: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


    “我不怕苦,我隨時準備著為大明、為朝廷、為皇上獻出自己的生命!”馬順說時,情緒激昂。


    “好好好。”錢發財迴應著笑出了聲:“還是年輕人好啊,有活力。”


    中午火頭軍開飯,錢發財聽見聲響便道:“新來的跟上,一起去搶飯。”


    馬順還沒反應過來,劉勉便已經跟著牛鐵鷹、鄧富貴跑了出去。


    劉勉跑到開飯處,聽到鄧富貴對著馬順喊道:“新來的,你跟劉勉個最小,想辦法鑽進去,我在這給你遞碗。”


    劉勉自然知道該幹什麽,直接拉著馬順,把馬順當擋箭牌似的往前推,終於擠到最裏麵。鄧富貴在外麵看見劉勉和馬順進去了,便扔給劉勉一個碗,劉勉趕緊把這個碗給了馬順。


    馬順接過碗,意料之中直接用手往碗裏麵刨飯。盛滿後,交給旁邊的劉勉。劉勉接過碗,便去另一個大鍋邊上,掏出早已準備好的勺子盛菜,然後拋給牛鐵鷹。


    待牛鐵鷹接過五碗飯後,馬順和劉勉又使勁鑽出來,四人一起迴到帳篷,等著錢發財。


    錢發財進來看到五碗飯,開心道:“不錯嘛,新來的,挺機靈,今天這頓飯搶的挺順。”其實一般來講都很順。


    接下來便是熟悉的戲碼:定規矩。


    鄧富貴裝著樣子端了一碗飯道:“就是,以前就靠劉勉一個人,根本就忙不過來。”言語中隻字不會提及之前錢發財搶飯的事。


    正要吃,牛鐵鷹將其搶走道:“你這個大傻,伍長都沒吃呢。”牛鐵鷹說著,將飯遞給了錢發財。


    錢發財接過飯,拿起筷子笑道:“在自己伍裏還講究這些幹啥。新來的,手沒事兒吧?”將飯咽下對劉勉道:“劉勉,你那裏不是還有個治燙燒的偏方,迴頭給新來的用上。”


    劉勉哪來的治燙傷的偏方,知道這是錢發財的話術,便拿起碗應付道:“剛剛給他用上了。”


    飯後,馬順和鄧福貴洗碗,錢發財帶著牛鐵鷹和劉勉出去了。


    劉勉出來後問錢發財道:“伍長,我們這是要去哪?”


    錢發財迴道:“你跟牛鐵鷹去把新來的盔甲領了,我去兵器部領矛。”


    為避免衛所再次遭襲,都指揮令先鋒哨前往城外最高處設哨,以窺得最遠處的變化動靜。


    劉勉作為衛所第一哨第一隊第一什第一伍的士卒,自然跟隨錢發財前往。


    衛所第一哨到達指定地點,安營紮寨,設立輪哨。


    馬順跟隨錢發財搭好帳篷後內急,便到一隱蔽地拉稀。釋放後,馬順饒有迴味的抬起頭,發現遠處有一亮點,那亮點不知為何,直接引起了自己的注意。


    在馬順蹲便遠處有一座湖,那湖邊一群鄉婦在洗衣,有的洗完便直接下水涼快,嬉鬧的甚是歡欣。


    馬順蹲在那裏,看著遠方的那處場景,那些鄉婦像是一個個白天鵝般,馬順禁不住咽了咽口水。


    馬順正要聚精細看,被劉勉拍了肩膀道:“幹嘛呢?”


    馬順驚魂未定,迴道:“劉哥,你嚇死我了。”


    劉勉朝著馬順的視線看去,笑道:“你這小子,開始蘇醒了啊。”


    “什麽啊?”馬順羞道。


    劉勉見著馬順通紅的臉笑道:“你這小樣,我還不了解你。都是男人,就沒必要藏著掖著。那些女的洗的差不多該迴去做飯了,我們也該去搶飯了。再不迴去,錢伍長沒飯吃,不得幹死你。”


    馬順聽著,趕緊擦擦屁股起身。


    “明天帶你去近一點的地方看。”劉勉笑道:“那地方看得清楚。”


    “真的?”馬順受寵若驚。


    “那是,劉哥說話,五匹馬都難追迴來。”


    次日,兩人鬼鬼祟祟來到離那個湖最近的一處隱蔽的地點,等待著一群白天鵝的到來。


    那白天鵝一個個的來了,劉勉和馬順,看著那群嬉戲的白天鵝,兩顆稚嫩的心撲通撲通地跳。


    終於,白天鵝們將衣服洗完,一個個的開始下水衝涼。


    劉勉看見了,馬順也看見了,看到了白天鵝的前麵露出的兩個大物。最開始那兩物露出時,劉勉明顯感覺到馬順抖了一下,像自己當年第一次見時吃了一驚。


    馬順的臉變得通紅,劉勉明顯感覺到馬順的身體開始發熱,下意識的往馬順寶貝那裏看了一眼,不免笑了。


    馬順的眼神無比集中,眼睛似是要掉出般。劉勉伸出手,碰了碰馬順那寶貝,馬順身體一震,慌神道:“劉哥,你幹嘛?”


    劉勉沒搭理他,用手搓著馬順那寶貝,馬順居然“噝”了一聲。


    劉勉聽這一聲,鬆手笑道:“自己搞。”


    馬順便將手伸進了自己褲襠。


    許久,馬順打了個哆嗦,劉勉便道:“差不多迴去了,之後你自己來吧,我就不帶著你了。”


    馬順沒有說話。


    “記住:隻可遠觀不可褻玩,在一旁看時別被發現了。還有就是,不準去調戲她們,更不得強行與她們發生關係,否則軍法處置,全伍連坐!”劉勉最後一句正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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