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客廳後,她和琴酒坐在了那張純黑色的沙發上。


    酒井遙直奔主題。


    “把你的衣服脫了吧,我來看一下傷勢。”


    琴酒抬眼看了她一下,不過什麽都沒說,而是聽從酒井遙的話脫了衣服。


    因為在宿舍不用出任務,所以琴酒穿的是一件灰色的套頭毛衣,他穿這件衣服顯得沒那麽兇了,甚至還有幾分居家休閑的意味。


    此刻,他那雙修長而富有力量的手捏住了毛衣下擺,然後一點點往上。


    琴酒那猶如雕刻般的上身完全展現在了酒井遙麵前,然而她卻完全無心顧暇這些。


    在琴酒脫掉毛衣露出上半身的時候,酒井遙的視線就完全鎖在了他的背部。


    酒井遙和琴酒是麵對麵坐著的,所以她並不能完全看到背部,隻是在琴酒動作間看到了延伸到側麵的鞭痕。


    但這就足以讓酒井遙心裏一緊了。


    她立馬就擰起了眉,支起身去看琴酒背後的傷。


    而當她將琴酒的背部盡收眼底後,酒井遙直接頓住了。


    “怎麽會…這麽嚴重……”


    琴酒的皮膚偏白,而此時,他的背部卻布滿了縱橫交錯的鞭傷,那些長長的痕跡像是一張網,將琴酒的背部布滿了傷痕。


    因為並沒有做妥善處理,隻是簡單上了藥,所以那些傷口完全沒有要好的跡象。


    輕一點的傷是發黑發青,而重一點的則是直接抽開了皮肉。


    在此之前,酒井遙隻是知道琴酒去領了罰,但她不知道具體是怎樣的責罰。


    她還抱著一絲僥幸心理,覺得琴酒在組織地位這麽高,就算boss生氣了,底下動手的成員也應該會手下留情,不至於下手太狠。


    可現在看著眼前的這些傷口,這哪裏是手下留情了的樣子。


    酒井遙以前也醫治過那些被責罰的成員,而那些普通成員受到的懲罰甚至比琴酒還要輕。


    明明琴酒是組織裏重要的成員,酒井遙甚至可以說,琴酒是整個組織裏最忠心的人。


    可就算如此,boss卻依然沒有留情,甚至罰的更重,而這些,都是因為自己。


    酒井遙的睫毛顫了顫,她伸出指尖,輕輕碰了碰琴酒背上完好的地方。


    “是不是很疼?”


    琴酒的身體猛地一頓,落在背上的那一點觸感仿佛被無限拉長,變成直抵心間的癢。


    隻有此刻背對著酒井遙,他那一向波瀾無奇的眼中才泛起了些許情緒。


    琴酒蹙著眉閉上了眼:“不疼。”


    其實酒井遙問出這句話也沒想著琴酒能迴答,或者就像現在這樣,就算他迴答了,也肯定隻會說不疼。


    但怎麽會不疼呢?就算他是組織裏的top killer,可他也是真真切切的人,受了傷肯定會疼的。


    隻是大家好像已經習慣了琴酒的強大,琴酒的冷漠,所以就好像將他看成了無所不能的武器,比起一個人,大家覺得他更像是一把鋒利的劍,不會疼,不會難受,隻是為了奪人性命而存在。


    酒井遙的心裏堵得慌,因為在此之前,她也是這樣的人。


    酒井遙用力眨了眨眼,將這些過於矯情的念頭先拋至一邊,現在最重要的是把琴酒的傷口處理好。


    她拿出消毒的棉球和碘伏,一點一點,細致入微地擦拭過琴酒背後的每一道傷痕。


    琴酒在這個過程中一點聲音都沒有出,也沒有一絲閃躲的動作,除了一開始酒井遙在他背上點的那一下讓琴酒頓了頓之外,他的身體就像一座磐石,好像任何疼痛都不能對他造成打擊。


    他的傷口是一個大工程,因為麵積太大,所以都不太好包紮,酒井遙隻能拿著紗布一塊一塊的包起來,等到包紮好,琴酒的背後也已經完全都是紗布了。


    剛才消毒上藥的時候,酒井遙一條條數過那些傷口,整整五十條鞭傷。


    她不明白boss為什麽能這麽狠心,對自己也就算了,可琴酒隻是幫自己說了幾句話,就要被他這樣對待嗎?


    既然如此的話,那他們為了這個組織賣命是為了什麽?


    可就算是心裏再憤懣,酒井遙也不想把這些壞情緒再帶給琴酒。


    看著她被包的嚴嚴實實的背部,酒井遙抿了抿唇,囑咐道:


    “雖然不是致命傷,但創口太多了,還是要注意一下,最近不要吃辛辣的食物,也不要去接任務了,休息幾天,”說完後,她頓了頓,又加了一句:“好嗎?”


    前麵是一個醫生對於一個病人的醫囑,而後麵的這句“好嗎”,而是酒井遙個人對於琴酒的請求。


    可雖然這麽問出口了,但酒井遙也知道,琴酒就是組織的大忙人,以前他受過更重的傷,也隻是修養了一天後就接著出任務了,根本不拿自己的身體當迴事。


    所以這句話隻是酒井遙帶著希冀地問了一下,並不指望琴酒能夠答應。


    “好。”


    一聲簡明扼要的迴應從琴酒嘴裏說出來,成功讓酒井遙剛準備站起來的動作頓住了。


    她睜大了眸子看著琴酒:“你…你答應了?”


    琴酒挑了挑眉,也迴看過來:“不然呢。”


    看著琴酒的眸子,酒井遙突然有點不敢和他對視,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此刻琴酒的眼裏好像多了一些平時沒有的情愫。


    略微有些慌忙的撇開視線,酒井遙低頭,將手上的東西再一一放迴醫療箱內。


    琴酒似乎笑了一聲,但酒井遙沒敢抬頭去看。


    收拾好了東西後,酒井遙拿起醫療箱:“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養傷。”


    琴酒點了點頭,然後也站了起來,竟然是要送她到門口的意思,要知道,琴酒以前可從來不會這樣做,這種禮節性的事情在他眼裏根本沒有任何用。


    酒井遙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今天的琴酒像變了一個人,或者說……這才是她放下偏見後,所看到的真正的琴酒。


    “那…我走了?”


    酒井遙站在走廊裏,第一次如此友好的對著琴酒揮揮手道別。


    琴酒當然是不可能對她揮手的,他隻是微微頷首,也全當是告別了。


    酒井遙向迴走,大概走了十幾米後,她的腳步遲疑了一下,然後像後看去。


    大門前,身材高大的男人依舊站在門口,目光深邃地望著她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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