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時之後,靳北被救醒。


    醫生說,靳北身上有撞傷,也有內傷,但總體情況不是很嚴重。


    而他在看到陸喬翎時,說的第一句話是:“讓他滾出去。我不想見到他……馬上就滾。馬上。”


    那眼神,就好像兩人之間懷著不共戴天之仇似的。


    陸喬翎不想刺激他,馬上退出病房,臨走給了蘇洛一句:“他要再發顛,你打我電話,我找老爺子收拾他。”


    蘇洛當即點了點頭。


    緊跟著,靳北衝顧行川也吼了一句:“讓他也走。”


    蘇洛冷靜地提醒道:“在你被撞進河裏時,是顧行川救的是你。你要他走可以,先道一聲謝,我讓他走。”


    有恩報恩。


    有仇報仇。


    蘇洛不會因為自己和顧行川有解不開的恩怨,就抹殺了他救過靳北這份恩情。


    靳北麵色陰陰的,忍耐了一會兒,最後咬著牙叫出一句:“顧行川,你救我一命,以後我一定迴敬。現在,請你離開,我不想見到你這張臉。”


    這脾氣,說有多臭,就有多臭。


    他厭惡這個人,卻要受他的救命之恩。


    太傷臉麵了。


    顧行川看了一眼蘇洛,什麽都沒說,走出來,看到兒子在走廊上玩。


    走廊的另一頭,陸喬翎也還沒走,見他出來,迎了上來,說道:“我晚上生日宴安排了慈善拍賣……現在得趕去現場了。


    “顧行川,麻煩你在這裏幫忙守一會兒。蕭家會派人來看著蕭靖北的。蕭靖北有點發瘋,你別讓他把書瀾帶走……


    “書瀾若想留下照顧蕭靖北,就讓她留下;若她想離開,就由她離開。


    “我知道,你還在想法子挽迴她。但如果你有良知,就別再逼迫她。


    “她的心,傷得太重,需要時間治療,由她發自內心地去選擇,她才有可能會被治愈。”


    顧行川怔怔地看著。


    忽然之間,他覺得,陸喬翎竟是如此的寬厚,溫溫的,軟軟的,放任她自我生長,隻給予寬容,所以,她才願意去依靠他?


    “你放心。我不會再傷她。”


    隻求她原諒。


    如果她不願原諒,他便悄悄守望,舍不得再惹她悲傷。


    陸喬翎默默看了一眼,就此轉身離開。


    *


    病房內,蘇洛看著床上的靳北,臉上有好幾道擦傷,看上去怪慘的。


    床頭正掛著鹽水。


    因為那兩個人的離開,房內變得無比安靜。


    “怎麽樣?疼嗎?”


    她不情不願問了一句。


    不管怎樣,他救了她,否則這會兒躺在這裏的就是她。


    “疼。”


    靳北的態度也終於軟下來了。


    “疼,你還敢截車。”


    她沒好氣地瞪他。


    “我不要你跟他走。”他麵色慘白,悶聲叫道:“從小到大,隻要他一叫你,你就跟著跑,都不理我。蘇洛,今天,我就不想讓你去參加他的生日宴。”


    蘇洛有點頭疼,磨了磨牙,氣啊,叫道:“靳北,你比我歲數都大,怎麽任性起來這麽任性?我怎麽就不能去了?你憑什麽要左右我的想法?”


    他受了這麽重的傷,她還兇他?


    靳北沉著臉,情緒莫名就大起來了,嗓音也拉高了:“我說了,我要娶你。以後,你不準和別的男人走得親近。特別是陸喬翎,討厭你和他沒有邊界感……從小到大,一直很討厭……”


    這種語氣,儼然是把她當作了他的所有物。


    蘇洛聽著大皺其眉:“我好像也和你說過,我不可能嫁你。”


    靳北的麵色,好像又白了好幾分,他掙紮坐起來,咬牙切齒道:“我到底哪裏讓你討厭了?你非要這麽堅定地否決我?這麽多年,我待你不夠好嗎?”


    行。


    既然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那就敞開了說。


    “你不討人厭。就是,我從來隻把你當舅舅,是長輩,靳北……我對你,沒那種來電的感覺,你懂嗎?”


    蘇洛說得直接:


    “我不知道你是從什麽時候起,對我有了別的想法的。但在我眼裏,你就是一個可以依靠的親人。


    “我知道,這些年,你混得不錯,在外頭,有的是人唯你之命是從。但是我不是你的手下。我討厭有人幹涉我的選擇,我的決定。


    “小時候,我就被我媽一直掌控著。


    “今天,迴蕭家,換成外公想掌控我的人生了。


    “現在,就連你也想左右我的生活?


    “憑什麽我要聽你們的?


    “我喜歡的人,我會義無反顧地爭取;我不喜歡的人,就算你們再如何爭取,我也會無動於衷。


    “萬金難買我願意。如果你顧念我和你的感情,請你不要再逼我!


    “逼得越緊,我越厭惡。”


    每一個字都像利箭,在無情地傷著他的心,他越聽越憤怒,卻隻能忍著,憋著,壓製著,最後忍無可忍地反問道:


    “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你對陸喬翎不是一直很有感覺嗎?那你為什麽還能喜歡上顧行川,還那麽輕易地和那個男人上床生兒子?我到底哪裏不如顧行川,哪裏不如陸喬翎了?我到底哪裏不值得喜歡了?”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靳北這副鬼模樣:


    冷臉,寒目,兇悍,暴戾,溫暖不在,眼底全是受傷的神情,惱她自輕自賤,怨她不公,恨她不愛!


    至於為什麽?


    感情的事,好像根本說不上一個所以然來。


    “我覺得你需要冷靜一下。你在這裏待著。我找人照看你。”


    蘇洛不想爭吵。


    隻想平靜度日。


    “不準走!”


    轉身要走時,靳北忽從床上跳起來,一把將她拎起來,轉身就按在了床上,一臉發狠地叫道:


    “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我已經等了你整整七年,以後的人生,你的身邊隻能是我……


    “蘇洛,我不準你喜歡其他人。顧行川不行,陸喬翎更不行。”


    不顧忘自己身上有傷,他發瘋似地把她按住了,緊跟著竟強吻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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