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行天也怔了一會兒。


    前一刻,前嫂子笑若朝霞。


    後一刻,立刻冷若冰霜。


    唉,他明白的,此行,他們隻怕請不動。


    這反應也太大了。


    “蘇洛。”


    顧行川深深地睇著,靜靜地喚著,目光在那個小女娃身上瞟了一眼,不確定這孩子和她是什麽關係。


    蘇洛的神情,很不爽很不爽。


    如今,她隻想和顧家斷一個幹幹淨淨,為此,她連海市都不待直接迴了京城,為的就是眼不見為淨。


    這才消停了幾天,他們竟又追來了。


    在京城的人,希望她平安喜樂。


    害了她的人,如影隨形,還想讓她不得太平。


    她到底造了什麽孽,要受這份罪?


    所有的鬆弛,所有的愉悅,在這一刻,因為他們的出現,盡數被粉碎了。


    他們為什麽還要再出現?


    憑什麽再要來毀她生活?


    那張明亮的臉孔,一點一點陰沉下來。


    她在不斷地向他們走去,必須走,因為他們圍著的是她的家門,是她必須進去的地方。


    顧行川也感受到了,她的臉由晴轉陰的變化表明:他是不受歡迎的——可他卻又不得不來。


    “媽媽。”


    顧小單還是叫了一聲,卻也感受到了寒意,聲音小了不少,並退迴去抱住了父親的手臂。


    他,有點怕。


    那天,他打翻了外公的骨灰,媽媽就是這種可怕的神情。


    顧行川也想解釋:“蘇洛,我今天來是……”


    “閉嘴,我一個字都不想知道。”


    一句話,又寒又厲,直接重重砸了下來。


    而後,蘇洛指著他的臉,寒聲地落下一句:“顧行川,你給我聽好了,我和你早已一刀兩斷,老死不應往來。所以請你,立刻,馬上,從我家院門外滾開。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


    字字冰冷。


    句句寒心。


    顧行川麵色頓時一僵,一時不知要怎麽接話。


    他的妻子,如今對他,隻有憎恨——他的出現,就是對她的一種冒犯。


    苦澀啊!


    悲痛啊!


    再追憶她軟言嬌語依偎在他懷裏的畫麵,那於他簡直就像是前世之事——如今再見,他已完全不知道要怎麽和她交流了!


    隻要他開口,就是錯的。


    顧行天見狀,連忙想要打圓場:“嫂子,你冷靜一下……我們真的是……”


    “誰是你嫂子?又是誰準你叫的嫂子?我和你們,還有屁的關係?”


    蘇洛轉頭尖聲厲喝。


    在意識到自己的情緒嚇到可可之後,她收了收表情,去開門,而後溫和地對孩子說道:“可可乖,你先迴屋。”


    可可望了一眼這兩個英俊的叔叔,感覺媽媽看到他們很生氣很生氣,氣到臉孔都變形了,又很怕媽媽會吃虧:“媽媽,那你快點迴家哦!”


    顧行川因為這一句“媽媽”,一怔。


    顧小單則惱了,衝過來直叫:“閉嘴,那是我媽媽,我媽媽……你不許叫,不許。”


    可可嚇了一跳,麵色頓時一白。


    “單單。”


    顧行川連忙阻止。


    蘇洛則露出了更厭惡的神情,在把可可推進院門之後,轉過了身,寒目一掃,一字一停,句句帶著強調,以及難消的恨意,懟了迴去:


    “我不是你媽媽,你媽媽早已經死了,被你們徹底殺死了……別他媽不要臉地再叫我媽,我沒有兒子,沒有。”


    這一吼,嚇得顧小單往顧行川身後直躲,被媽媽那冰冷的模樣嚇著了。


    顧行天則當場皺眉,忍不住責怪道:“你幹嘛嚇單單,就算離婚了,你還是單單的母親。蘇洛,顧家是虧歉了你,單單是傷害了你,但和一個孩子這麽計較,有意思嗎?你可是一個成熟的成年人……你……”


    沒等他說完,蘇洛已跨進門,並重重甩上了鐵門,繼而冷冷落下一句:


    “別用道德來綁架我。我在離婚的時候,就已經說了,我不想和你們任何人再有瓜葛。記住了,是任何人。


    “今天,你們不經我同意,出現在我麵前,打擾我的生活,我憑什麽要給你們好臉色。


    “顧行天,顧行川,顧小單,你們給我聽好了,哪裏來的,請滾哪裏去。別擋在別人家門口亂叫。


    “我家不養亂咬人的狗。


    “好滾不送,別逼我報警!”


    顧行天被刺激得火氣再次冒上來了,這女人真的好會把人點著,但想著有求於他,他忍下了。


    顧行川見她要進屋,急聲叫住了她:“蘇洛,我來是求你救救我媽的,她的心髒不能再等下去了,必須動手術了……我知道,你就是李麥冬……這個手術,我們真的已經別無選擇……求你了……”


    可笑。


    實在是可笑啊!


    原來竟是因為要救他媽媽才跑來了這裏。


    蘇洛轉過了頭,哼了一聲,眼神冷到嚇人:“這輩子不可能,下輩子更不可能……滾吧!”


    那神情,可把顧行天急壞了,忙喊道:“蘇洛,你是醫生……你不能見死不救啊……大嫂……”


    懶得再說半句廢話。


    蘇洛轉過頭,進屋。


    顧行天不甘心啊,直拍門板,把鐵板拍得砰砰作響:“蘇洛,我知道,我媽之前說了很多不中聽的話,傷到你心了,可請你體諒一下,當時,我們所有人都被蒙在鼓裏,我們對你的誤會太深了。”


    “你想一想啊,至少我們家奶奶是待你很好的,你不看僧麵看佛麵,就看在奶奶的麵子上,幫我們一把吧……


    “奶奶年紀大了,難道你想讓奶奶親自趕過來求你嗎?”


    他在外頭嚷嚷著喊了很久,可是屋子裏沒有任何動靜。


    這個女人,還真的是鐵石心腸啊!


    *


    另一頭,可可一進屋就拿起座機給陸叔叔打了一個電話過去:


    “陸叔叔,不好了,外頭跑來幾個壞人,把媽媽氣哭了……你快過來幫幫媽媽吧!”


    陸喬翎立刻溫聲道:“嗯,看到了,馬上幫你們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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