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顧行川和蘇洛、顧小單去開了一間親子套房。


    這裏離大平層有點遠,離機場近,明天,他們還要趕飛機,去拍攝地。


    顧行川對蘇洛說:“從今天開始,連續七天,我們形影不離,必須讓顧小單知道,爸爸媽媽都很疼愛他。等一下,我陪他一起洗澡。睡前,換你給他講講故事。這些事看似普通,但應該是他最渴望擁有的生活。”


    蘇洛沒反對,但她提了一個要求:“我和小單睡,你睡小床!”


    親子套房內,有一大一小兩張床。


    顧行川沒意見。


    現在,他自沒有那種心思。


    倆父子洗澡時,蘇洛聽得他們在洗浴間唱著歌,唱的還是那首《吉祥三寶》。


    顧行川一人分兩角,配合著顧小單。


    唱罷,顧小單嚷嚷著叫道:“爹地,爹地,你掐我一下,我感覺我好像在做夢?”


    “為什麽像在做夢?”


    “之前你都不愛搭理我,我也不太敢和你說話,現在,你願意陪我唱歌,一起做遊戲,還要帶我出去玩。爹地,我好喜歡……這樣洗澡,最喜歡,特別有意思呢!”


    蘇洛聽著怔了好一會兒,莫名很心酸。


    他提到的這些,都是普通孩子輕易能得到的,可於他來說,卻是奢望。


    連顧行川也發出了歎息,在裏頭說道:“以後,我和媽媽都會好好愛護你的……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你,奶奶不可以,其他人更不可以……”


    顧小單立刻歡唿雀躍:“那就拉勾上釣,一百年不許變!”


    “不變。爹地一定言出必行。”


    “親一個。”


    “我也親一個!”


    “嘻嘻嘻,全是口水,爹地,你的胡子有點癢呢……”


    顧小單在笑啊鬧的,空氣裏好像迴蕩著幸福的味道。


    蘇洛在外頭聽著,神情有點恍惚,心下卻無比清楚,這一切隻是假象。


    曾經,她夢想過能出現這樣的畫麵,但那時,一直沒出現,現在出現了,她的心卻已經死了。


    過了一會兒,顧行川抱著用浴巾包著的兒子走了出來。


    單單小臉紅撲撲的,喊著:“媽媽,你跳舞跳得真好,我在謝阿姨的視頻裏頭看到你之前拿獎了,謝阿姨還說,你會編舞步,你可以為我比賽的歌曲編一套特別的舞步嗎?”


    蘇洛拿了吹風機,給他吹頭發,熱氣吹得他眼睛直眯,很可愛:“迴頭把你要比賽的歌曲唱給我聽,然後,我看看怎麽編……”


    “好。太好了。我要有屬於我自己的舞步了。”


    單單吹完頭發在大床上翻著跟鬥,開心極了。


    顧行川在邊上默默看著,如此母慈子孝的畫麵,多好,這才是正常家庭該有的溫馨時刻。


    可他們一家三口,卻生生浪費了那麽多美好時光。


    蘇洛去洗了一個澡,出來時看到顧行川在給顧小單講故事,講的是什麽故事呢,是在國外打壞人的故事。


    顧小單聽得很興奮,不斷地在追問:“那後來呢?你們是怎麽把人救出來的?”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迴分解,現在,你去找媽媽,讓媽媽也講一個吧……快,跑起來……”


    “好嘞!”


    顧小單從小床跳到大床上,毫不猶豫就撲了過去,抱住了香香軟軟的蘇洛:“媽媽,現在換你講故事……”


    “你想聽什麽?”


    蘇洛抱著孩子,撫著那一頭柔軟的短發,輕輕地問道。


    “你講什麽我聽什麽?”


    顧小單縮進她懷裏,突然發現媽媽懷裏好香好香的——那種感覺,好熟悉,暖暖的,特別的踏實。


    蘇洛把燈關了,隻留夜燈,和孩子枕在一個枕頭上:“那就和你說,我和你在c國發生的事情吧……也許你不記得了,但媽媽一直一直記在心上……”


    “好,我要聽我要聽!”


    蘇洛一邊拍他的後背,一邊說了起來:


    “那是三年前。單單三歲多。


    “那時的單單可愛媽媽了,有好吃的糖,單單要留著和媽媽分享;有好看的動畫片,單單要等著和媽媽一起玩;有好看的裙子,單單要讓簡舅舅買給媽媽……


    “有一天,媽媽在實驗室工作,保姆阿姨急著給我打電話說:阿麥,不好了,單單走丟了。


    “我們家單單可乖可乖了,知道媽媽要工作,白天都會乖乖和保姆阿姨在家待著,肯定不會亂跑。


    “於是,媽媽立刻從實驗室跑出來,卻看到你捧著一個小蛋糕在實驗室門口,笑眯眯地喊:媽媽,生日快樂。媽媽,對不起,我沒走丟,我隻是想給媽媽過生日。


    “那個時候,媽媽那顆小心髒啊,前一刻已經掉進深淵了,都要急死了,後一刻,又飄到了雲端……


    “單單,那個時候,你很愛很愛媽媽,媽媽也很愛很愛你的。媽媽總覺得,有你在,我會很幸福很幸福。


    “以後,媽媽要陪著你每一天。要一直這樣幸福……”


    顧小單靜靜地聽完,立刻抱緊她:“媽媽,抱抱,媽媽愛單單,單單也愛媽媽……”


    蘇洛鼻尖酸酸的,馬上迴抱。


    時隔這麽久,終於又和單單親親熱熱了,這樣的時光,一定要長長久久才好。


    “媽媽,再說一些我小時候的事吧……”


    他現在知道,被母親愛護著,是一種很溫暖的滋味,可小時候的事,他真的記不清了。


    蘇洛又說了一件事:“有過一次,下雨,雨很大,你偷偷溜出去玩水,半夜發燒,還腹瀉,可把媽媽嚇著了,媽媽帶你去醫院折騰了一晚上,第二天,你退燒了,換媽媽發起了高燒。


    “在媽媽燒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是我家寶寶小單單給我講故事……


    “單單,你可會講故事了,還很會照顧人……是一個妥妥的小暖男。


    “媽媽一直認為,能擁有你這樣一個小暖男,是老天爺對我的最大的恩賜。。”


    顧小單靜靜聽著,原來以前,他和媽媽這麽好呀!


    嗯,雖然媽媽,做過錯事,還打過他,但他決定了,以後他一定要對媽媽很好很好。


    “媽媽。”


    “嗯。”


    “以後,單單要加倍加倍地對你好。”


    “好。”


    童言稚語,最是暖人心,


    這一刻,之前內心積下的所有怨氣,皆消散了。


    抱緊兒子,她感覺自己又擁有了一個完整的世界。


    迷迷糊糊的,顧小單睡著了。


    蘇洛抱著孩子,繼續說著以前的事,後來跟著睡了過去。


    那一刻,母子相擁,她的臉上,掛著笑容。


    顧行川沒睡,這對母子,曾經親密無間,可恨那時他缺席了。


    如果那一年,他能第一時間迴去找她,見到她,他們之間的境遇,應該會不一樣吧!


    可恨,他被某人騙了,生生就錯過了……


    遺憾一次,已悔恨多年,如今既然醒悟,這個小家,他一定要保下它!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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