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入定,常慶哲也沒有辦法,隻好自己硬扛著扛不住的冰凍,悲催地等常青醒來。


    好在,常青隻入定了一刻鍾就醒來了,看見哪怕是蓋著太初陣法,也凍成了冰棍的男人,常青哪怕再不願意,也隻好把他收進了小世界中,左右,有外人早就已經進去了。隻不過他們進去,看到的並不是小世界的真實麵貌,而是一處幻境罷了。


    常慶哲又哪裏分辨不出幻境和真實呢?可是自己兒子防著他,他又能說什麽呢?乖乖在幻境裏待著唄,不過,出去了,他確實應該要跟那小子好好談談才是了,總要讓他知道,即使自己不是個好人,但是他絕對不渣,至少不會害自己的女人和孩子。


    一刻鍾的入定,時間是非常短的,不過對於妖孽的人來講,時間什麽,不過就是一個概念罷了,就那短暫的一刻鍾,他對“無”的認識上了新台階。


    周圍是冰凍三尺嗎?非也。他手腕一翻,一簇火苗就跳躍在指尖。


    “無”是什麽?是主宰。這就是他的新近所悟。無中生有,何能“有”,主宰耳。雖然隻是一小簇火苗,但這是他“生”出來的,意義當然是非凡的。


    常青閉上眼睛,精神力一寸一寸地鋪陳開去。這一次,他找的不是實體,而是另一個“無”。如果說岩漿、洪水、冰封,都是另一個“無”“生”出來的,那麽他一定是個強大的存在,所以常青找得非常小心。


    這時,一座宮殿突兀地出現在常青眼前。當然,宮殿並不是“生”出來的,而是本來就在這裏的,隻不過千千萬萬年來,從來沒有人看到過罷了。


    “吱呀”一聲,古老的殿門打開了,寂靜太久的宮殿終於在千萬年後迎來了她的新的訪客。


    常青其實沒有多想,幾乎是在殿門打開的同時,他就抬腳朝殿內走去。既然別人打開大門歡迎他,他沒有理由不進去不是?宮殿中散發出來的氣味並不好聞,黴變的、腐爛的、死氣沉沉的……他姑且認為別人是歡迎他吧。他這人沒有多少優點,善解人意算是一個吧。


    “吱呀”一聲,古老的殿門關閉了,左右隻有一個訪客,何必開著門惺惺作態呢?


    進了門,才知道他進的並不是一個宮殿,而是一個,這是幻境嗎?綠樹成蔭,鮮花和藥材遍地都是,呃,自己腳下就踩了兩株藥材,都是百萬年份的。本來吧,百萬年份的藥材足夠他高興好一陣的了,要知道,他長這麽大,還隻在自己凝貞師尊那裏見過百萬年份的藥材呢,可是,如果漫山遍野都是百萬年份的藥材,也就沒有什麽好高興的了,他現在甚至連采摘的興趣都沒有,因為他在想,要怎麽才能在不踩到藥材的前提下往前走呢?這秘境的“見麵禮”似乎有點大……


    沒有等他遲疑多久,常青就感覺自己被一股大力拉到……呃,一個老態龍鍾的東西的麵前。他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隻因為這個東西實在太大,大到他站在這東西的麵前,隻能看見它的兩個比自己頭還要大的眼睛。


    這眼睛初時非常渾濁,像是一個盲者慢慢打開了雙眼,逐漸清亮起來。


    常青被這眼睛清亮瞬間的犀利驚了一下,這種犀利,比他見過的所有的強者更甚許多。常青的驚愕轉瞬即逝,他確實見過有許多犀利眼神的強者,其中最強的比如把莫離帶走的那位。然而他有理由認為自己的三島主師尊,哪怕是凝貞師尊,比之眼前這雙眼睛的主人也不遑多讓,他卻從來沒有在自己兩位師尊眼中看到如此的犀利。


    常青打起十二萬分的小心,這雙眼睛的主人絕不是良善之輩。


    “唔。”似乎是來自遠古的聲音響起,“兩百萬年了,已經兩百萬年了。”東西頓了片刻,似乎是把自己的不滿壓下,才繼續說道:“人類,既然侍者把你送到本尊麵前。說吧,你要如何讓本尊脫困?”


    “脫困?你陷入了什麽困境?”常青從容應對道。


    “唔。”東西反應了片刻,才緩緩說道:“不,不是我陷入了什麽困境,而是我們陷入了什麽困境?我們。”東西強調道。


    常青不著痕跡地楞了極短時間,從善如流道:“你們陷入了什麽困境?”


    “我們老了,失去了生機。死亡、荒蕪……”東西說的非常緩慢,迴憶也很緩慢。“你說,我們陷入了什麽困境?”說這話時,東西眼中的犀利又是一閃而過,似乎是在告誡常青,一定要好好迴答,否則,陷入困境的就會是他。


    常青飛快地思索,找著了其中的關鍵所在,“你是說,你們的世界,死亡、荒蕪了?”


    “嗯。”東西耷拉下眼皮,慢慢應了一聲,毫不掩飾聲音中的絕望與悲傷。


    “是開了那個門,我進到的世界嗎?”常青緊隨其後說道:“那個世界生機勃勃,遍地都是生命,我實在看不到荒蕪在哪裏……”呃……那突然睜開的大眼,讓常青不自覺地後退了半個腳掌。


    讓常青更驚奇的是,一陣迷眼的暴風過後,眼前的大眼換成了一個矍鑠的老人。嗯,剛才他說他們老了,看來這倒是真的。


    咦,這老頭似乎有點眼熟?


    常青眯著眼睛看了一陣,終於發現了,這,應該是自己老了以後的樣子?這人要不要這麽偷懶啊?照搬照抄?好歹變一下啊。他還這麽年輕,看到自己老了以後的樣子,呃,這感覺挺糟糕的。


    “常青”倏地就來到常青跟前,距離常青的臉隻有一寸。看到“自己”臉上的褶皺,常青更無語了。


    “你剛才說什麽?”“常青”問道。


    “呃,我說,我進來的那個世界生機勃勃,遍地都是生命,我實在看不到荒蕪在哪裏……”常青重複了一句。


    “你說真的?”“常青”又近了一寸。


    “真的啊。”讓“自己”的鼻子抵著自己的鼻子,常青不著痕跡地往後退了一指。


    “你知道,欺騙本尊的後果嗎?”


    “不相信,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常青無語地又後退一指,真是的,他不喜歡人接觸,哪怕是“自己”也不行。


    “常青”這才想到這茬,於是常青覺得一個推力,發現自己就站在原地,連腳底下踩的兩株藥材都是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自己一丈遠的地方多了一個人。


    這個人站定之後,就原地轉了一圈兒,然後,他就縮地成寸,快速地移動起來,也就是常青還能看清他的身影,若是換個人在此,說不定就會認為那是一陣風了。


    常青便也不管不顧地開始往自己小世界裏麵移藥材,左右現在他也迴不去,秘境裏宮殿的那門隻是送他來到這裏,並沒有提示他要如何迴去。既然如此,他也不能浪費寶貴的時間等那人到處去看,誰知道他多長時間能看完呢?


    嗯,就是這樣,他隻不過是有效利用時間罷了,他對這些才百萬年份的炎華域界沒有的藥材,才沒有覬覦之心呢,這些藥材能讓他勉強用來打發時間,是它們的榮幸。


    不過很快,他就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緩緩立起身來。


    因為,他覺察到了一個又一個如同那東西那樣的氣息,在這個世界逐漸複蘇。


    應該是,這個世界真的恢複了生機,它們都蘇醒過來。


    “你,隨我來。”那人“漱”地出現在常青跟前,麵無表情地說道,好似沒有看見常青方圓千米內的“荒蕪”。


    “去哪兒?”常青問道。


    “我們的王要見你。”那人答得也很爽快。


    “我可以不去嗎?”常青涼涼問道。


    “恐怕不能。”那人答得很幹脆,顯然並不認為常青可以不去,他也不能不去。


    常青顯然也了解了這個意思,十分識時務地說道:“那便走吧。”


    又是一個拉力,常青就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


    他的正前方是一座宏大的宮殿,五顏六色的甚是華美,隻是不知道是用什麽材質做成。遠遠看去,如同展翅鳳凰般,正待扶搖九天的宮殿,是建在高高的樹梢上的。


    沒有錯,當他往下看的時候,他看到了城池,不過這個城池跟炎華域界的城池很不一樣,這城池是建在樹上的。蜿蜒巨大的枝條就是道路,空隙間或某個樹幹本身就是房屋。當然,這樹是非常非常巨大的樹,比鳳凰秘境中的密林中的樹還要巨大十數倍。所以,在樹上建一座城市如何?答案當然是毫無問題。他也不是沒有見過樹上城池的小白,翼人族也是在樹上建城池的,隻不過翼人族的城池跟這個比起來,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所以常青大膽猜測,這也是一個可以用翅膀飛行的種族。


    “走吧,王在正殿中見你。”那人說完,就往宮門而去。宮門無人守衛,他們直接就走了進去。


    他們一步一步地走,用了一刻鍾的時間,再登上九十九級台階,站到“正殿”之前。正殿的門楣,似乎,並不是裝飾,而是真正的展翅鳳羽。


    難怪啊,“鳳凰秘境”是這麽來的,原來,這裏的強大種族,是鳳凰族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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