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前夕,秦錚和殷凝要比平時早出房間,提前占用了廚房。兩人簡單弄了點三明治和熱牛奶,便坐在桌子邊開吃。


    這時候其他人也6續開始準備午飯。原本這時候準備午飯的,也就是桑川而已,衛欽恩偶爾會打打下手,楊晚清負責盛端擺放,其他人基本就是等著被投食的,用餐結束之後各自收拾各自的餐盤。


    殷凝很奇怪那些人怎麽就能如此心安理的吃得下陌生人準備的夥食,但一個願做一群喜歡吃,而且似乎都挺好的,她也沒什麽話好說。


    不曉得是不是因為楊晚清之前舉槍威脅過大家的關係,此時餐桌上的氣氛有些詭異,連表麵上的和睦也無法有序維持。


    很明顯的,大家都或多或少刻意避開楊晚清,本來由她擺放餐桌的事情被陶冉妍插手代替,將她擠到一邊。盡管桑川依舊厚道的準備了楊晚清的食物,卻被留在了鍋裏,並未像其他人那樣盛出來裝盤,很明顯的區別對待。


    突然被冷落對待,不管在哪裏,這事兒擱在誰身上都會不舒服的吧。更別說在這個環境下,一點點針對都會被無端的放大,有時候甚至會上升到生與死的高度。


    殷凝和秦錚沉默吃東西,仿佛並未在意其他人之間的氣場浮動。他們的食物準備的簡單,吃起來也利索方便,兩個人吃完就收拾好,離開餐桌。


    說實在的,陶冉妍的行為也有點幼稚和過分,楊晚清要真是無辜,也確實有點可憐。殷凝路過一臉委屈的楊晚清身邊時,安慰性地看了她一眼。楊晚清迴了個百味雜成的微笑,錯身往灶台去。


    由於這次殷凝是帶著任務的,自然不再如同往常那樣和秦錚迴了房間,而是轉頭和秦錚說,“我想在這裏看看書。”


    秦錚點點頭,“好。”默默陪著。


    兩人牽著手來到書架前,殷凝移開書架上的玻璃移門,認真挑起書來……


    楊晚清一邊心裏詛咒著賤人早點死,一邊自己動手將鍋子裏剩下不多的湯盛出來。今天中午吃黑麥麵包三明治和番茄濃湯,桑川不可能每頓都做大餐,有這樣的夥食真的已經不錯了。可是他們有必要這樣擠兌她嗎?不想給她搭夥就直接說,她也可以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啊,湯隻剩一點就算了,她的三明治麵包根本就是散的,裏麵的內容被人弄得亂七八糟。真是要多糟心有多糟心。


    算了,人家不待見她,她還能說什麽,以後她也和他們分開吃就好。


    她狠狠瞪著陶冉妍的後背,真恨不得用眼神戳幾個窟窿出來。


    端著飯,楊晚清不想在餐桌上吃。那個圓桌也不大,離得最遠的位置還是得和那些道貌岸然的人麵對麵,很是膈應。看著他們邊吃邊小聲說著話,氣氛和睦,她忍不住想翻白眼。想去客廳沙發邊吧,那邊又有人坐著看書,看樣子似乎不打算走的樣子。她停在原地有點糾結,然而就在這檔口,陶冉妍忽然驚叫起來!


    所有人都被她的尖叫吸引了目光,紛紛朝她看去。隻見她用手捂著嘴,麵目因瞬間而至的痛苦漲得通紅,淚水如雨而下。她一邊怪叫,一邊咳嗽。一隻手無助地揮動,似乎想要抓住什麽。另一隻手徘徊再她的嘴邊,要捂嘴不捂嘴的樣子。


    “嗚嗚……咳咳咳……”陶冉妍咽嗚著,登時便有混著鮮血的咀嚼物從她的嘴裏往外吐。


    周圍的人全被眼前的情景嚇了一跳,全體站起,帶來椅子摩擦地麵的聲音。


    “救……救……”陶冉妍淚眼摩挲,她的喉嚨嘴裏都傳來火辣辣的劇痛,再也無法多說一個字。兩隻手掌都沾上了從自己嘴裏源源不斷冒出來的血液,無助地想要抓住身邊的人。可是邊上的人看到這情景,全都下意識往後退讓。陶冉妍一邊艱難唿救,嘴裏一邊冒血,仿佛那些血怎麽也吐不完一樣。


    秦錚見狀立即趕過去,救人要緊。他強迫她張嘴,一看之下也是一驚,竟赫然看到她的嘴裏滿是半個小指甲大小的碎刀片!一片片嵌在她口腔四周的內壁裏,舌頭上,牙齦上,甚至連喉嚨裏也紮了好幾個!


    “咳——咳——”紅色的血液混著深色的麵包殘渣從陶冉妍的嘴裏滾出來。


    “你還能唿吸嗎?”秦錚問。


    陶冉妍艱難點頭,這幾分鍾簡直比死還痛苦。她害怕得要命,這一刻她絕望地意識到自己是不是真的快死了?連站都站不住,一邊不可抑製地哭,一邊稍微張一張嘴就讓她疼得死去活來。


    一般人嗓子裏紮上一根尖利的魚刺就難受痛苦的要命,更別說她的嘴裏嗓子裏都是刀片了!這滋味,估計和淩遲也差不多。


    秦錚皺眉,叫她先坐下,也顧不得她的臉上都是血,下巴上還有食物殘渣。他讓她微微低頭,盡量張大嘴,讓其嘴裏的血液呈現自然狀態往下流,避免她被自己的口腔出血嗆死。然後伸手探進她的嘴裏,企圖把刀片一一□□。


    可是她嘴裏的刀片實在有點多,空間裏的光線也不是特別好,看不清楚,他也不敢貿然亂動,怕不慎推到其他刀片讓它們切割的更深,隻能緩慢進行。


    然而……陶冉妍還是死了。


    由於環境和措施限製,秦錚無法很好的展開急救,陶冉妍喉嚨裏的好些傷口深不可見,再加上其自我心理軟弱和求生欲的坍塌。總之,在秦錚施救的中途就已經咽氣。就算她死亡的一部分原因是自己被自己嚇死的,可照著她目前的情況,也無法做人工唿吸和心髒複蘇術。


    看著秦錚忙得滿頭大汗,到最後還是宣布陶冉妍死亡。就這死法,以及死者的滿身狼藉,還有死前的痛苦和絕望,直到一點點咽氣,都讓殷凝這個久經死場的人,感到一陣恐怖。饒是殷凝都如此,這場死亡給別人帶去的恐怖就得加個更字。甚至讓病怏怏的劉驕看了後,趴在水池邊嘔個不停。


    “黑麥……麥子……”殷凝皺著眉,目光停留在陶冉妍衣襟錢的食物殘渣,喃喃吐出幾個字。她的聲音不大,可現場實在太安靜,讓所有人聽了個滿耳。


    秦錚看向殷凝,又看向陶冉妍的餐盤,伸手翻看了下她餐盤裏的黑麥麵包。那三明治的麵包內側裏,夾在裏麵的肉片上,嵌了好多密密麻麻的碎刀片。由於小刀片本就不大,再加上黑麥麵包的顏色遮蓋了刀片的顏色,裏麵的內容還有生菜西紅柿片作掩護,麵包片上雖也有刀片但是大多嵌在裏麵,麵包又厚,不使勁去捏也不紮手。


    可以想象陶冉妍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一口咬下去,再牙齒抵到阻礙物,被割傷之前又咀嚼兩下。她的身上有酒味,顯然在午飯前喝了不少酒,酒精的作用麻木和遲鈍了她的反應,才會釀成大禍。


    再然後,所有人的目光又從陶冉妍的食物上移開,轉而投向桑川。


    桑川感覺到眾人滿懷猜忌的目光,慌亂之情溢於言表,趕忙雙手亂搖,大聲說,“不是我啊,不是我!今天這頓三明治是現成的啊,隻有湯是我做的。這些三明治是我今天早上翻冰箱的時候看到的,不過拿出來熱一下罷了!這個衛欽恩可以給我作證的!”


    衛欽恩點點頭,“的確是這樣。”


    桑川的嫌疑暫時解除,又有人把目光投向了楊晚清。畢竟最近一段時間內,陶冉妍針對楊晚清較多,所以不排除她對陶冉妍懷恨在心再度殺人。


    楊晚清二度被懷疑,已經淡定多了,嗤笑一聲,“怎麽?又來懷疑我嗎?好啊,我不怕告訴你們,這嘴賤的女人死了我還真是不難過,還真是那麽有點開心。我也承認,當初她針對我的時候,我巴不得她嘴巴爛掉。現在她死了,我也不同情她。但這件事和我半毛錢關係都沒有!吃的什麽,怎麽分的食物,都沒有經過我的手,就算要冤枉我,也得差不多一點才行吧。”


    是啊,今天他們吃飯的時候,從食物準備到分盤子,楊晚清都被陶冉妍擠兌在外,就算她有心要禍害陶冉妍,也沒有插手的餘地啊。


    再接下去,眾人懷疑的對象又落到殷凝和秦錚身上。他們倆今天反常的早早占用了廚房。


    秦錚一邊在水池邊洗去手上的血跡,一邊淡然道,“我們今天吃的也是三明治,但是是現做的,白麵包三片加煎蛋和奶酪片。我們準備食物的時候,你們當時不少人都在客廳。這麽簡單的食物準備起來根本沒花多久時間,再者剛才桑川不是說了,你們吃的三明治在他早上翻冰箱的時候就發現了,顯然不是我們做的。就算我們隻是帶了碎刀片出來,灑在其中一個裏麵做手腳,還要在那麽短短幾分鍾之內將這些碎刀片隱藏的那麽好,時間上來說也不可能啊。再者準備的過程中也有可能不小心給你們發現,或者在料理台上不小心留下黑麥的麵包屑。”


    “恩恩,這個我可以給你們作證。這個三明治真是我早上翻冰箱的時候發現的,好吧,其實我壓根不知道這玩意兒放了有多少天,還是誰最近做好了放進冰箱冷藏室的。不過裏麵的生菜和番茄片都很新鮮,估計應該是新作的才對。而且在我開始準備午飯的時候,料理台上蠻幹淨的,砧板上隻有些許白麵包屑,所以秦錚他們要完成那些害人的動作是不大可能的。”桑川立馬將自己的發現報告出來,完全符合秦錚剛才的辯解。


    一時間,所有的人陷入沉默。


    看來,作為一個無所不用其極的殺手,所需要具備的殺人技巧,還真的不能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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