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貓眼,殷凝看到那隻眼睛瞪得老大盯著自己,它占據了所有視角,可以想象對方的腦袋緊貼著門板的樣子。那眼睛生氣全無,與其說那人從外麵的貓眼向裏“看”,不如說那雙眼睛隻是死不瞑目的睜著,恰好被擺放了那麽一個姿勢。


    一瞬間殷凝仿佛被那隻眼睛駭得攝住,在原地動彈不了,要不是秦錚將她拉開後退了幾步,否則她很有可能繼續和門外的人來個“深情對望”。


    然而當門被打開,事實證明殷凝的所想是正確的。不過門外的根本不是一個人,隻能算作是一個人的某一部分,僅僅隻有一顆頭顱,米小雪的頭顱浮在半空。是的,是漂浮著,卻不是靈異事件,而是她原本美麗的長發變得雜亂無章,在頭頂被拉起一束勾住了從天花板上懸下來的鋼琴線。鋼琴線又細又堅韌,若不仔細看根本不會注意,就和演員吊威亞一樣。此刻隻有一顆頭懸著,沒有了門板的依附,米小雪的頭顱開始在半空幽幽旋轉,格外詭異。


    她的雙目圓睜,切斷的脖頸以及臉頰上還濺著不少血液。米小雪的表情猙獰中透著恐懼與絕望,膚色發青,嘴微微張開,好像有什麽話還沒說完。


    若是關上門從遊戲廳的角度看,便隻見一顆頭顱浮於半空,麵部緊貼著門板,好像在通過貓眼向裏窺視。


    光是想想,便讓本就惡寒的殷凝更加幾欲作嘔。誰讓她剛和一個死人的腦袋僅隔著門板腦門對腦門來著。


    於是,在本關遊戲進入到第六天的一大早,終於判定米小雪的確是死亡了。


    目前的死亡人數兩名,分別是米小雪和石磊。病重一名,為劉驕。其他遊戲參與者精神狀態大多還算良好。殷凝還是老樣子,較為嗜睡,有時還犯惡心……


    至於前些日子找到的四肢是否屬於米小雪,還有待考察。因為即便發現了頭和四肢,卻沒有找到屍體的中斷,無法完整的將屍體拚湊起來,更無法確定它們屬於同一個人,盡管被殺手法和肢體斷截麵很相似。可四肢是男性的,米小雪的臉是女人臉,脖頸的部分不多還沒有喉結的位置,所以無法正確判別。


    若那些男性四肢真的屬於米小雪的話,作為變性人的米小雪的死狀就稍有偏離的印證了一句黑暗童謠——他把頭滾落到床下,四肢散落在房間裏。


    而石磊的死則印證了另一句,子彈裏有鉛……他殺了約尼.史萊克,穿過他的假發,擊中他的頭,頭,頭。


    果然,卡片上的圖案代表了一句黑暗童謠,而每句黑暗童謠,則代表了一種死亡方式。


    下一個會是誰?又會對應哪張卡片?


    會是劉驕嗎?若說劉驕對應了兔子卡片,但兔子童謠中,大兔子病了,死得可是五兔子,誰又會成為倒黴的五兔子?


    真是一團亂麻跟著一團亂麻,而遊戲時間看似不短,有兩周,可現在已經差不多過半。若是不能提前抓到錢君霆的尾巴,找出他來,或者找到他的爪牙,就隻能先保命再次晉級將遊戲繼續下去。


    什麽時候才是個頭……殷凝無不悲催和絕望的想。


    正當殷凝哀怨的時候,秦錚卻是把前前後後的事情梳理了一遍。


    米小雪於第二天晚上開始失蹤,先後找到四肢以及頭顱。且不管它們是否全部屬於米小雪,但就從米小雪的頭顱來推測死亡時間上看,恐怕在失蹤之前就已經死亡。他這麽推斷自然是有事實和科學依據的,因為米小雪的頭顱皮膚泛青,皮膚紋理有少許大理石紋現象。雖然她的體表溫度較低,皮膚肌肉發硬,雙目圓睜。


    秦錚隔著塑料袋將米小雪的頭顱解下來,心中冷笑其屍斑和屍僵所呈現的時間特征有矛盾,這可就太有意思了,


    因為照理來說屍僵首先出現在受害者的眼皮和咽喉,並大約在死後6到12小時內漫延至全身。在此以後的另一個6~12小時會再恢複柔軟。所以若非是12個小時之前死亡的人,現在是不可能還會存在屍僵的,除非屍體頭顱被人放在溫度較低的地方或者在幾個小時錢被放於冷藏室裏凍住。


    這也就是為何,秦錚覺得米小雪的頭顱體表溫度比較低,皮膚表麵還有些水霧現象的緣故。


    而從屍斑上看,恰好佐證了這一點,因為隻有死亡時間超過48小時,細菌才開始在皮膚上擴散,造成明顯的綠色狀態。死後大約4~7天,皮膚會變成大理石一樣的外觀,那些紋理更接近皮膚的表麵,成為顯而易見的特征。


    現在是第六天的淩晨五點左右,就算米小雪的屍斑呈現比較早,但這個程度少說必須有4到5天才可以,還不算上米小雪的屍體在低溫狀態下保存過,延緩了屍斑的呈現。再把時間上往前推也得是遊戲開始第二天早些時候,米小雪就不幸遇難了,絕不可能待到晚飯時間段以後才死的。


    現在,問題來了。


    兇手為何要將米小雪的頭顱冷凍起來?純粹無聊凍起來,讓它變得硬邦邦才可以當球發出敲門聲?還是害怕其過早腐爛變質?亦或者想誤導死亡時間的推測?


    秦錚覺得答案倒是更傾向於前兩者,顯然第三點對死亡時間的誤導並不成功,而且在這樣的環境下,誤導不誤導死亡時間也沒有太大的意義。反倒是這種變態的,拿生命來惡作劇的殺人方式,倒是錢君霆一貫的手段和作風。


    另外讓米小雪的頭顱敲門,是機關所致,還是當時兇手或者錢君霆就站在門外?


    想到這裏,秦錚踏出門外向上看,還真的看到一個類似搖臂的機關,可以帶動鋼琴線使得懸著的頭顱來迴擺動,敲響門板。至於頭顱的眼睛剛好對上貓眼,或許隻是個巧合。


    然而看似巧合,卻未必就真的那麽巧合。


    既然是機關,必定得有人操控。操控者是不是錢君霆本人他不知道,但很明顯,操控者不是就近觀察著他們,就是混在他們之中,才能將所有的一切計算的剛剛好。


    接下來秦錚在兩處現場又轉了轉,便讓人一起將石磊和米小雪的頭顱送到酒窖。被這麽兩檔子事一鬧,所有人都沒了困意,幹脆大家行動一致,省得迴頭落單再出事。至於楊晚清的事,迴頭再說。


    酒窖的溫度比外麵的都低,屍塊用大號的塑料袋紮起來,但是屍體隻能平放好再用白床單蓋上。


    迴去的一路上秦錚都在思考一個問題,米小雪是第二天晚上失蹤的,也就是晚飯時間。然而從死亡時間上推斷,她早在失蹤前就已經死了。也就是說,從本關遊戲第二天開始,被關在12號房間的那個米小雪,很有可能不是真的米小雪!


    這可能嗎?


    想到這兒,秦錚轉身道:“第二天的時候都有誰給米小雪送過飯?”這話是問戴維神父和寂鏹的,因為這二位每次都在場。


    戴維神父和寂鏹對視一眼,戴維神父便說,“我記得那天早上是桑川還有陶冉妍,中午是楊晚清還有劉驕,晚上是石磊還有楊晚清。”


    “每次都是四個人去送嗎?”秦錚又問。


    “是的。我和寂先生一直都在,我負責打開門,寂先生身手好,所以負責保護大家不被米小雪所傷。”反正是送個飯,何必勞師動眾?再者四個人送一個人的飯,已經很勞師動眾了。


    “當時有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戴維神父和寂鏹又是相互看看,仿佛在問對方有沒有發現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兩人想了想,寂鏹搖頭,“並沒有什麽特別不對勁的地方。要說這個米小雪自從第一天開始就暴躁傷人,我們送去的食物,她都砸個稀巴爛。尤其第一天的時候,簡直和誰都有仇一樣,要不是我一巴掌將她打暈,指不定傷了誰。”


    秦錚點頭,這一幕他當時和殷凝倒是在走廊上看見了。他沒有說什麽而是聽寂鏹繼續說,“不過好在米小雪第二天倒是太平很多,每次送飯給她,她都是躲在房間裏麵,坐在地上。她不見人的時候估計挺安靜的,可一看見人,就和見了鬼一樣,抓起腳邊的東西就往門口扔。說實在的,我們這麽義務的照顧她已經很仁至義盡了好吧,沒理由還受這樣的閑氣啊。所以大家後來都把飯放在門口,也懶得搭理她了。不怕說句殘忍的話,何必為了個不相幹的人,把自己搭進去,是不是?”


    秦錚再度點點頭,心裏有了肯定的答案:可能。


    一方麵,那個時候人群分散,就拿他和殷凝來說就是獨自呆在臥室裏,至於還有誰是落單的情況他不清楚。但第二天的情況比較混亂,恐怕隻有少數幾個人是聚眾一起的。所以當時大家都不怎麽清楚誰在哪裏,都幹了些什麽。就連衛欽恩,不也是後來才發現他也失蹤了,然後一個人醉倒在酒窖嗎?


    另一方麵,米小雪從第一天開始就突然暴起傷人,精神亢奮激動不正常。這樣就給了眾人一個先入為主的直接印象,靠近她就會被傷,所以很少有人真的靠近。即便那些人給她送飯,也隻是看到一個貌似米小雪的女人。因為那個時候,米小雪因為精神不正常,所以披頭散發,低著頭,歇斯底裏的尖叫,要麽就是把送來的餐盤和食物掀翻砸人,弄得到處狼藉,更加讓人不敢近距離接觸。所以後幾次送飯,大家其實都是送到門口就退出來了,壓根不管她吃還是不吃,發瘋還是不發瘋,更別說正眼瞧她。


    所以,米小雪早死了,而一直呆在12號房間演戲的人,說不定就是殺死米小雪的人!甚至就是錢君霆本身!


    他現在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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