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將軍,韓遂、馬將軍雖然是每年都要來一趟,可是今年不比往年,韓遂煽動李堪、楊秋等人,起兵足有五萬,屬下擔心……徐將軍雖然善戰,可是手下隻有四五千人,又是步卒為主,以一敵十,隻怕未必能擋得住這幫亂賊。”


    夏侯淵笑了笑,有些不屑,他迴過頭來看了簒世之王一眼,又看了郭淮一眼,忽然說道:“仲達,伯濟,你們說說,這次韓遂一下子召集了五萬人馬攻打街亭,莫非是真想一舉攻入關中?還是真的窮瘋了,日子沒法過了,拚命也要來劫一把?”


    郭淮眼角動了動,沒有吭聲,舉起拳頭擋在嘴邊,清咳了兩聲。簒世之王也沒有立刻說話,看著郭淮隻是清咳,卻一直沒有說話,氣氛有些沉悶,而夏侯淵又一直看著他,隻好笑了一聲說道:“或許是韓遂得知車騎將軍大人已經向關中進發,他以後的機會更少了,所以想趁著車騎將軍大人沒有到的時候,再傾力試探一下吧。不過縱使車騎將軍不來,有將軍在,這關中還是鐵桶一般的穩固,他哪裏會沾到便宜。”


    他拍了拍城垛,又接著說道:“這萬歲塢高大堅固,韓遂就算能打破街亭,也無法攻下這萬歲塢,大不了在四野掠奪一迴,掃興而歸罷了。關中現在人口稀少,就算他把每家的口糧都收走了,也不過是杯水車薪,無濟於事,也許連他們來迴的消耗都算不上。”


    “你說得有理。”夏侯淵笑道:“恐怕董卓當年修這個萬歲塢的時候也沒想到,他沒能占得三十年,守到天下太平,倒是讓我占了便宜。”


    簒世之王一笑,沒有說話。


    夏侯淵又接著說道:“韓遂這次搞這麽大的動靜,恐怕還不是每年的常例,他也許是覺得我們僵持了五年,如今車騎將軍要來了,我們會鬆一口氣,放鬆警惕,他要的就是這短暫的一個多月,一舉擊破關中,擄掠一迴,同時也給我們找點麻煩。”


    他頓了頓,忽然撇了撇嘴笑了:“仲達,你不要以為他在四周擄掠一迴沒什麽用,糧食雖然搞不了多少,可是造成的影響卻是極壞。我也有四五精兵在手,縱使因為糧草不濟,不能遠征金城,可是要是連關中都守護不住,還要等車騎將軍來收拾殘局,豈不是讓人笑話?”


    簒世之王麵色如常,沉默不語,郭淮卻是一驚,連忙上前一步拱手施禮,剛要說話,夏侯淵一抬手,阻斷了他還沒有出口的諫言笑道:“伯濟,你是不是要勸我慎重?”


    郭淮一聽夏侯淵說這話,立刻把要說的話咽迴了肚子裏。他是想勸夏侯淵慎重,但既然夏侯淵已經知道他要說什麽,那他再說也沒有什麽意思了。但他又深怕夏侯淵為了麵子而出兵與韓遂馬將軍對陣,如果單說是對陣也就罷了,以夏侯淵手下的四五萬人,對上韓遂的五萬騎兵雖然占不了上風,但是據城而守,和韓遂拚消耗還是沒有問題的,縱使是野戰,隻要不被那些騎兵衝破車陣,以曹軍的軍械之強,也不至吃太大的虧。車騎將軍帶著大軍和大量糧草即將到達關中,韓遂必然不敢持久,攻城不下就隻有空手而迴。但是他不希望夏侯淵出城與韓遂等人野戰,以步卒對騎兵,勝是小勝,敗可就大敗了。守了關中四五年,不管怎麽說,他們還是將馬將軍趕出了關中,功勞還是有的,如果現在一時衝動落個大敗,那就不合算了。


    郭淮正在擔心,夏侯淵卻笑道:“你們放心,我不會出城和他野戰的。傳令吳質率部注意安定方麵的動向,朱鑠向西增援街亭,諸將隻能守城,不可出戰,韓遂、馬將軍也沒幾天好日子過了,何必急在這一時。”


    郭淮長出一口氣,連忙應了,派傳令兵下去傳令。


    “伯濟,你也別閑著。韓遂雖然人多,可是他們遠道而來,隻能打個偷襲,我軍不出戰,他無計可施,而馬將軍從武都出兵直奔散關、陳倉,朱文博隻有四五千步卒,恐怕未必頂得住,你多帶些輜重去陳倉,到了那裏之後,如果馬將軍還沒有到散關,你們就前據到散關,如果馬將軍已經到了散關,你們就給我把陳倉守住。”


    夏侯淵鄭重的對郭淮說道:“陳倉雖小,卻四通八達,戰略重要性毋須多言,伯濟明於軍事,應該明白陳倉的要害,不可大意。”


    郭淮點頭道:“屬下明白,定然不敢輕敵,一定為將軍守住陳倉。”


    夏侯淵嚴肅的看著郭淮片刻,點了點頭,揮揮手:“去吧。”


    郭淮領了軍令,匆匆的下城去了,半個時辰之後,他帶著三千多人,護著長長的輜重隊伍,匆匆向西而去。夏侯淵在城上看著他們遠去,消失在蒼黃的丘陵之中,這才迴過頭對簒世之王說道:“仲達,你迴長安一趟,替我迎一迎車騎將軍。”


    簒世之王一愣,有些猶豫,他從心裏底不喜歡李辰海,因為他從李辰海在襄陽的新政看出,李辰海對儒家的道德準則並不認同,雖然大儒宋忠等人在襄陽書院占據著顯赫的位置,可是遠遠沒有達到他所認為的儒家應有的絕對優勢,最明顯的就是那些大儒在新政裏並沒有什麽顯耀的權勢,而劉先、諸葛亮這樣的以儒為表,以黃老、法家為裏的人倒是占據了大位。在不喜歡李辰海的同時,他也有些懼怕李辰海,因為當初他被逼出仕,就是因為李辰海的一個近乎蠻不講理的命令,差點要了他的命。他見過李辰海幾次,總覺得李辰海看他的眼神雖然也是笑眯眯的,卻總是透出一種森寒的殺意,眼光象是一把刀子一樣在他脖子上繞,他每次從李辰海麵前退下,總是忍不住的扭迴頭看著李辰海,要不然脊梁上總覺得涼嗖嗖的。


    可是這些,他不好對夏侯淵說。


    “屬下遵命。”簒世之王略微猶豫了一下,立刻朗聲應道,隨即也下城去了。


    簒世之王的身影在城東消失不久,夏侯淵剛準備下城,卻見東南一股煙塵,直衝雲霄。夏侯淵停住了腳步,皺起了濃眉,緊盯著急速奔來的一隊人馬。


    “不會是司馬大人又迴來了吧?”一個親衛不解的說道。


    夏侯淵搖了搖頭:“你什麽時候見過步卒能帶起這麽高的煙塵?這全是騎兵,人數應該在二百左右。”他說著,忽然笑了一聲,緊接著又板下了臉,眼角處卻是抑製不住的笑意。


    一杆戰旗,從煙塵裏伸出,戰旗上繡的赫然是“夏侯”二字。


    不久,一個白袍年輕騎士騎著一匹白色戰馬率先衝出隊列,急馳到了塢下才猛地勒住了馬韁,戰馬吃痛,狂嘶著人立而起,兩隻前蹄在半空中虛踏了幾步,這才轟然落地,兩隻馬蹄重重的踏起一陣塵土。馬上騎士鞭指城門大喝:“快開門,我要見領軍將軍。”


    “豎子,這麽囂張幹什麽?”一聲清喝從塢頂傳來,清亮有威。滿麵煙塵的夏侯稱抬頭一看,見老爹正板著臉站在城樓上,不怒自威,連忙滾鞍下馬,拜伏在塵土之中,還沒說話,先吃了一嘴的黃土。


    “孩子拜見父親。”夏侯稱大聲叫道。


    “開門,讓這豎子進來。”夏侯淵撇了撇嘴,沉聲喝道。


    塢門轟隆隆打開了,夏侯稱站起身,大步剛要進門,一個粉妝玉琢的小孩從剛打開的門縫裏擠了出來,稚聲稚氣的叫道:“三兄,你來了!”


    夏侯稱一見,搶上一步,一把抱起那個小孩舉在頭頂,哈哈大笑:“五兒,你在阿翁身邊可好?哎喲,看你這小臉,都皴了,阿母要看到了,一定得心疼壞了。”


    這個小孩是夏侯淵的第五子夏侯榮,生於建安十二年,今年才九歲,深得夏侯淵喜愛,去年專門派人從鄴城接了來,帶在身邊。


    “三兄,你可別對阿母說,要不然她又要和阿翁吵了。”夏侯榮咯咯的笑著,一把抱住夏侯稱的脖子,湊在夏侯稱的耳邊悄聲說道:“阿翁剛派了郭司馬去了陳倉增援朱將軍,派吳中郎去街亭增援徐將軍,你就放心好了。”


    夏侯稱一聽,眉開眼笑,伸手擰了一下夏侯榮的臉笑道:“怎麽樣,跟在阿翁後麵好玩嗎?有沒有偷懶不念書?”


    夏侯榮嘻嘻的笑著,搖了搖頭,略帶些得意的笑道:“我才沒有偷懶呢,論語、孝經都已經讀完了,過些日子我就要學詩了。”


    “我就知道你聰明。”夏侯稱抱著夏侯榮大步尚著台階向上走去,看到夏侯淵正沉著臉站在城樓上,連忙小心的放下夏侯榮,打量了一下夏侯淵,再一次躬身下拜,有些心酸的說道:“父親,這幾年你可瘦多了。”


    夏侯淵的臉色鬆了一些,他俯視著跪在身前的兒子,欣慰的笑道:“你都二十多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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