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爭吵仍是沒有結果,冷澤安還是堅持送她迴了家,路上,兩人始終沉默無言。


    接下來的好幾天,他們除了工作上的來往外,基本沒什麽別的交流。


    比此前更生疏了。


    她還記得那天冷澤安抱著她時,那從他身體裏傳來的溫度,當時他真心地說著“對不起”,就好像道過歉後,他們又能像從前那樣了。


    隻是,沒有。


    他不再閑暇時刻找她閑聊了,也不會時不時地來她周圍逛一逛。


    顧梓霜時而會忍不住偷偷看他,時而會碰撞到他的眼神,而他卻立馬避開了。


    他們兩個陷入了很僵的氛圍。


    直到周五那天,想上天台吹吹風的顧梓霜,在那裏遇到了正在打電話的冷澤安。


    冷澤安看見她的那刹那,握著手機的手下意識緊了緊,到嘴邊的話也瞬間戛然而止了。


    片刻後,他對手機道了聲:“我去上班了,先掛了。”


    他掛了電話,對顧梓霜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嗨。”


    顧梓霜喝了口美式咖啡,故作輕鬆地從他身邊走過:“在說什麽見不得人的話?”


    “那個……”他那有些為難的語調從背後傳了過來,“下周你可能要有兩天加班,我最後一塊內容需要和你對接一下。”


    顧梓霜迴過頭,有些疑惑地看著他。


    “還有,下周我們team會一起吃飯。”他垂下眼眸,“不過我和candy姐商量過,我們四個人過後也再聚一聚吧。”


    “你是說要送方俊?”可想來,她和方俊也沒那麽多交接內容,不至於要加班吧。


    “其實……”冷澤安把頭埋得更低了,“下周也是我最後一天在om上班。”


    麵前突然傳來一聲悶響。


    低著頭的冷澤安,看見一個一次性杯子摔落在地,爾後,深咖色的液體在女生的小白鞋上沾染了一大片。


    而她的步伐,沒有絲毫的閃躲。


    一雙幹淨的鞋變得髒汙不堪,而她毫不在意。


    他幾乎是用了很大的勇氣才抬起頭:“我爸為了這事跟我爭執很久了,上個月他擅自通好了關係,讓我必須去,不然他那邊也下不了台階……”


    顧梓霜的眼神很黯淡,像是熄滅了一束光。


    “我一直在想該怎麽跟你說……”冷澤安懊惱地揉著自己的發絲。


    顧梓霜微微抬眸,看起來平靜得反常:“你爸公司……在哪啊?”


    “在……郊區。”冷澤安薄唇微抿,“挺遠的。”


    “離我家,離om都很遠吧?”


    她聲音很平淡,可偏偏這樣,才讓他心裏壓抑得更難受。


    他寧願她像往常一樣,對他發一頓脾氣,狠狠罵他一頓,也好過現在這樣。


    “以後工作應該工資還可以,也不會像做廣告這麽辛苦吧?”


    “嗯。”他莫名的心虛,“就……挺穩定的。”


    “挺好的。”顧梓霜扯出一個笑,“恭喜啊。”


    這語氣,就像當初恭喜他結婚一樣。


    她知道自己的祝福,並非發自內心。


    她從他身邊走過,冷澤安突然握住她的胳膊。


    他沉吟了片刻,輕聲道:“以後有事……還是要找我幫你,別自己抗。”


    天台風聲很大,唿嘯而過,吹得心尖都泛起了酸疼感。


    “我能有什麽事啊。”她故作輕鬆地笑了笑,把他的手扯開,繼續往他的反方向走去了。


    她本在想,關係冷一點就冷一點吧,真的沒那麽多話聊也沒關係,也不一定非要在一起,隻要能天天有點交集,也是好的。


    隻是往後,能看見他也成了一種奢侈吧。


    可她有什麽辦法呢?


    她顧梓霜是個沒有未來的人,可她也沒什麽資格,去阻止他奔赴更好的未來吧。


    電梯門關上的那刻,她深吸了口氣,將眼中的淚水強行壓製了下去。


    --------


    晚上,心情煩悶的顧梓霜到了久違的lucifer。


    結果,開天辟地第一次,酒吧開著,許曜燃本人居然不在。


    來接待她的是張陌生麵孔,一個看起來有些年紀的男人。


    “你好,我是這邊的經理,請問找我們老板有事嗎?”男人中規中矩地問著。


    顧梓霜打量了他一番:“我記憶裏……許曜燃這貨好像從來不放心別人幫他管店啊。”


    聽她隨便稱唿許曜燃為“這貨”,還對他很了解,這經理立馬展露了恭敬的笑臉:“是的,我也是老板新招來的,以後他不在的時候就由我管一下。”


    一旁路過的服務員認識顧梓霜,插了一嘴:“我們老板的女朋友有意見了唄,嫌他沒空陪她。”


    顧梓霜很勉強地笑了笑。


    原來,誰都會變的,這世上,本就沒有什麽原則可言。


    她自己又何嚐不是呢?也記不得從什麽時候起,她不再像以前那麽酷了。


    她容易笑了,容易哭了,容易作了,也容易患得患失了。


    顧梓霜把酒單遞給他:“給我一杯酸奶酒。”


    “好的,請稍等。”經理不知道她往常在lucifer隻喝奶,自然一口應下,去親自為她準備了。


    上了酒後,她一個人無聊地喝了起來,這款酒的口味真的和乳酸菌沒什麽差別,不過好在酒精度低,至少她喝了能清醒地自己走迴家。


    沒多久,對麵的椅子上突然多了一個人。


    “美女,喝悶酒啊?”一個藍毛小子對她邪笑著,“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顧梓霜本來想拒絕的。


    但轉念一想,她拿起桌上的骰子,迴問道:“玩嗎?”


    “當然了!”男人更是來勁了。


    畢竟在酒吧這種地方,玩骰子就是個理所當然把人灌醉的好法子。


    顧梓霜搖骰子前,悄悄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左手腕。


    通靈鏡展現在眼前的那一刻,冷澤安仿佛嚇到了,他驚訝地望向了鏡頭。


    顧梓霜手裏搖著骰子,眼神不經意地瞥了他一眼。


    他在一家餐廳,好像是在和別人吃飯,鏡頭裏看不見對麵是誰。


    “澤安。”


    聲音一響起,顧梓霜瞬間聽了出來,她握著杯子的手緊了一緊。


    “美女,你先叫數。”


    顧梓霜心神不寧地說著:“兩個二。”


    那一頭,韓青伊的聲音還在繼續:“其實和你分開後,我想了很多,我覺得以前真的對你太苛刻了,我有很多不對的地方,你已經夠好了,可都是我逼走了你。”


    冷澤安的眼神依舊定格在通靈鏡上。


    顧梓霜冷冷地迴視著他:“三個四。”


    “美女,你看哪呢?”男人疑惑地用手在她眼前晃晃,“你和我玩,倒是看看我呀,看什麽天花板。”


    顧梓霜迴過神,對這藍毛小子笑了笑。


    冷澤安磨了磨牙,急了:“我靠,你在幹嘛啊……”


    “啊?”韓青伊有點茫然,“你在說什麽?”


    “沒什麽。”


    “我在想,我們是不是可以重新……”


    “青伊。”冷澤安打斷她,迅速背上了包,“我突然有點事,要先走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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