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曆兩千五百三十年臘月廿三,蛇後惡疾,癲狂難抑,重傷數人。現形,昏迷不醒。周而複始,百餘名巫醫束手無策。


    箴言有雲:蛇後難過清明,唯藍石晶可救之。


    蛇王心急如焚,發榜懸賞藍石晶下落,贈爾千金,邑萬戶。


    蛇曆兩千五百三十年臘月三十,天降異象於西北方。


    有子民來報,西北禁地噬月古塔異光大作,疑有神物。


    蛇王大喜,遂請大祭司占卜。大祭司遍覽群書,一夜白頭,終得入禁地之法——皇族至親,須派至陰至陽各一人前去古塔,兩者血液交融,方可打開古塔結界,自由出入。


    蛇曆兩千五百三十一年正月初三,蛇王召集我等十二兄弟姐妹於正廳。


    正廳是平時占卜商議國事的地方,中間的大鼎裏烈火熊熊,時不時有火星迸濺。廳內鴉雀無聲,兄弟姐妹們神色肅穆,不似平常嬉鬧。


    我偷覷父王,幾日不見已是鬢角斑白,嘴唇抿得緊緊的,眼睛死死盯住火焰和大祭司。大祭司星翟捧著一塊龜甲,正在火堆前念念有詞,頭頂天窗張開,忽然大風刮過,煙雲散去,露出如洗碧空,幾顆明淨星子綴在墨藍色天幕上--這在冬日的夜裏是十分罕見的,看來近日是真的天降異象。


    我看著那幾顆星子,正恍惚間,大祭司已經將龜甲扔進火中,又拿出來卜算出了結果。


    大祭司星翟伏在父王腳下:“迴蛇王,天選之人,是七公主七鳶和五公子五柯二位殿下。”


    父王一下子站起來,目光從祭司挪到我身上,我迎上父王的目光,不發一言——我還真是幸運,這等九死一生的事情,竟輪到了我頭上。


    安靜的大廳立馬炸鍋,姐妹們嘰嘰喳喳牽著我的衣角,紛紛抹起了眼淚兒。我的哥哥們都一言不發不住的歎氣,站在姐妹們身後不知如何是好。大哥走上前,向父王跪下:“父王,鳶兒年紀尚小,此行又兇險非常,不如孩兒代鳶兒前去……”


    我聞言趕緊推開他們,跑道大哥旁邊跪下:“父王,大哥隻是一時衝動,您千萬別聽他的,既然女兒是天選之人,那女兒願意親身涉險,為父王母後分憂。”


    他們都是極愛我的,最怕讓我陷入兇多吉少之地——我迴過頭看了看五哥,五哥站在原地依舊一言不發,望著那團火焰出神,周圍空空蕩蕩,仿佛一切與他無關。


    蛇子十二,我排行第七,名為七鳶。父王說蛇是陸地上橫行的動物,而我是最討喜的女兒,應該在空中也占據一方,故取“鳶”這個字。而我五哥,雖說六藝俱精,但性格未免沉悶了一些,又因著不是嫡出,所以平日裏並不被父王大臣看重。他若想出人頭地,自然要在平日功課裏下功夫,久而久之便養成了這般沉默寡言的性格。


    但隻有我知道父王之所以如此看重我,還是因為我有上古祝融的血脈,自然是至陽之身,隻是那五柯……卻不知他為何是至陰,他明明,出身卑賤。


    好了說來“噬月古堡”這個地方,我小時候在藏書閣便有所翻閱到。


    蛇族典籍記載,噬月古塔囚人,兇惡非常,持刀倨傲,為蛇族叛臣。此人於逐鹿之戰,陷蚩尤一族於水火,蛇族長老耗畢生修為將此人困頓於塔,終生監禁。


    其實就是說多年前蚩尤與黃帝涿鹿之戰,蚩尤戰敗,就是因著我族其中有一人兇狠非常,握著一把削鐵如泥可開山攻玉的噬月黑刀,本來是與蚩尤為謀,卻臨時倒戈,斬殺了不少我族先烈。後來我族先輩知此人詭計多端,難以對付,便作法將西北方一座高山,硬生生壘成一座古塔。此塔依山而建,又坐落山中,上下共八十一層,層層危機四伏,機關錯亂。


    據說在塔內開窗望月,每一扇月亮都是被蠶食的殘缺模樣,故曰,噬月古塔。


    那個詭計多端的人類被我族上神祝融燒成黑炭後,靈魂不滅,交由我族長老封印塔內。


    他進去後,先輩們耗盡畢生修為,在此堡包括這座山周圍布下結界,令來往之人隻進不出,以確保那個人類不會再逃出來威脅我們的生存。兩千五百年來,那個地方不僅成為我族禁區,還成為曆年來流放死囚的地方,凡是大兇大惡難以伏法者,均流放此地。


    我歎口氣,看來此去且不說能否為母後帶迴治病的良藥,就是能否踏進去再出來,都十分難說。。


    父王讓我們迴房休息,隻留下了大祭司,想想用我的命換來救治愛妻的可能性,到底值不值得,還需和他再三商榷。


    八妹拽拽我的袖子想把我拉走,我迴頭見她細長的眼睛溢滿了淚花兒,當即心頭一軟,摸摸她的頭發說道:“你且迴去,我還有事要與父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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