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念帶了一些簡單的行李來到季岩家門口,隻用指紋就輕鬆開鎖進了屋。


    大開門一瞧,果然,屋內的擺設布置和之前都沒有什麽明顯的變化。


    該亂的亂,不該動的原封未動,更別說會增添什麽過年的氣息了。


    柯念就像迴家那樣,先把行李箱拉進自己房間擱下。


    接著又脫了外套,挽起袖子,開始了老家習俗,一年一度的大掃除。


    剛從學校出來的她還是個生澀的學生身份,居家之後,瞬間秒變成了市政阿姨,


    攀高爬低,揚著掃把,使用抹布,把長年累月的灰塵掃蕩,重新布置生活用具,收拾得妥妥當當。


    她安靜用心,花了整整一天,把房子裏裏外外都經手了一遍。


    地板、桌麵都被她擦得錚亮,她還廢物利用把壓在角落處的幹花修剪了一番給擺在了電視櫃旁。


    望著全新又工整了起來的房子,她打開暖色燈光,讓室內的氛圍溫暖舒適,顯得溫馨而別致。


    可是,這不都馬上過年了嘛,清淡的裝飾看上去沒有視覺衝擊,感覺還是少了點節日的喜慶。


    想到此處,柯念趕忙取來手機,打開京東購年貨,隨手點了電子鞭炮,以及對聯、窗花,一共幾十塊錢,她快速的就下了單。


    搞定一切,她才滿意的看了看時間。


    呀,已經晚上快七點了,她得趕緊去做完飯了。


    如此,忙了一天的家政不得閑的她又急匆匆的去翻冰箱。


    竟然這一趟冰箱裏除了飲料,裏頭還堆滿了食物,大概是他知道她今天要來,所以提早準備好了的。


    柯念這又係上圍裙,張羅晚飯。


    當準備好兩個人的晚飯,並端上餐桌時,時鍾顯示是七點四十五分。


    飯菜熱乎乎,按理,即便有稍微的堵車,他也應該下班迴到家了。


    柯念這時又去拿來手機,由於擔心他在開車,或者又像今天那樣忙。


    所以,她隻是對著餐桌拍了張照片,從微信裏頭發了過去。


    並寫道,“晚飯準備好了,我的主人什麽時候到家呀?”


    約莫過了三分鍾,季岩迴了一句,“先吃,別等我,忙!”


    “哦!”


    柯念有些失落,但是不死心,她還是坐著等了一會兒。


    直到——


    坐在餐桌跟前,她都開始犯困的打了個盹。


    她一手撐著額頭,隨著支撐失衡,她的頭一搖,就把自己給驚醒了。


    一看時間,八點半。


    此刻他並沒有迴來,然而,她的肚子也隨即“咕咕”的叫個不停。


    她都忘了,她在家裏也忙了一天,中午覺沒睡,中午飯也沒吃,正處饑困交迫呢!


    可惜了色香味俱全的一頓晚飯,如今菜都涼了,他未歸,那她也隻好獨自掌筷,以填飽肚子為先了。


    花了一個小時做的飯,吃飽也隻需要十分鍾。


    不一會兒,柯念自己吃完,又收拾了幹淨。


    由於擔心他那頭不知道有沒有飯吃,或者說一會兒還迴不迴來吃,所以,柯念還是把剩下的打包放進了冰箱。


    一直等到夜裏十一點,柯念實在累得連眼皮子都睜不開。


    臨睡前躺在床上,她又給他發了條微信。


    “晚飯我放冰箱了,迴來如果還想吃就微波爐熱一下。”


    不一會兒,季岩又迴了,“好,我還要再晚點,你先睡吧!”


    “嗯,晚安!”


    今天一天,兩人隻是通過電話微信聊了幾句,並沒有見著麵。


    柯念困意難擋,身子一貼著床,連床頭燈都沒有關,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


    淩晨已過,到了下半夜季岩才摸著黑從門外進來。


    同時,他手上抱著個一米多長的米粉色泰迪熊。


    一眼瞧見客廳內柯念給她留的小燈,他更是輕手輕腳的換上拖鞋,不敢驚擾她。


    走進客廳,視線裏的整潔舒適讓他有不一樣的歸屬感,心頭暖洋洋。


    礙於一盞燈的亮度,他也沒有仔細觀察。


    為了不讓屋內鬧出響動,他放慢著腳步,將車鑰匙和手包輕輕的擱在客廳的茶幾上,然後就直接朝柯念的房間走去。


    這麽晚了,他知道她肯定睡著了。


    為了看她一眼,也順便給她帶了個禮物,他走上前,輕輕的扭動門把,悄無聲息的推開她的房門。


    隻見台燈下,她抱著被子,蜷縮一團,睡得有些不安生。


    季岩輕輕走近,微微蹲下身子,將毛茸茸的熊娃娃放到她的床邊。


    因為他怕她孤單,特別是他忙得自顧不暇的時候,他希望有個娃娃能陪她入睡,而不至於讓她一個人安身在陌生的居所,感覺到寄人籬下的不安全感。


    低頭望著柯念細膩的臉頰,季岩溫柔的笑,笑她天真乖巧,像個小孩,同時,她卻擁有同齡人沒有的勤勞持家,恭敬謙卑的好品質。


    她就是這麽一個擁有一身的才華卻勤敏好學,一直以謙卑的姿態敬畏這個世界。


    挫折中,讓她更加珍惜來之不易的一切,小心翼翼的經營著。


    做個好夢吧?


    季岩心裏隻願她睡得安詳。


    你值得擁有現在的一切,不要懷疑。


    總有一日你會發現,這個世界會被你甩在後頭。


    許多事需要自己去體會,不是口語教育,他也知道,她正經曆著這些成長。


    每個人都是如此!


    隻逗留了幾分鍾,季岩便起身,替她熄滅了台燈,並退出房間,反上了門。


    *


    次日一早,柯念微微翻了個身,忽然感覺視線裏被什麽東西填滿了。


    她趕忙睜眼一看,她的床上不知何時多了個這麽大的毛絨熊娃娃,而且是能立刻俘獲少女心的那種米粉色。


    柯念驚得抱著熊娃娃從床上跳起來,不用猜都知道,一定是季岩來過。


    他什麽時候迴來啦?


    她扭頭一望沒有被窗簾遮嚴實的窗口,外頭已經大亮。


    也對呀,昨天那麽晚他都沒有迴來,必定是加班了。


    那加完了班總是要迴家的吧?


    柯念抱著熊娃娃趕緊跳下了床,推門就出去。


    剛走出門口就發現她對麵房間的門是敞開著的,她是太急於感謝他送的禮物,因而也就直接闖入了他的房內。


    可是,臥床空空,房內並沒有他的身影。


    “季岩?”


    柯念從季岩房內出來,又往洗手間尋了去,還是沒有。


    “季岩,季岩……”


    她來到客廳又喊了幾聲,仍然是沒見迴應。


    此時,柯念抬頭看看牆上的掛鍾,是早晨七點。


    還不算晚,難道他已經出門啦?


    恍然間,柯念發現了茶幾上留了張便利條。


    她低頭拾起來一看,那上頭的字蒼勁有力,行雲流水,是季岩留下的。


    【我先上班了。昨天的晚飯,我當早飯熱了吃了,不要浪費了。】


    他正是仿照她上迴從這離開迴學校留下字條那樣,學著做了一遍。


    噗——


    柯念禁不住的笑出口,覺得他細心溫暖,而且有樣學樣,超級可愛。


    況且,他為了不辜負她的辛勞,竟然是把昨晚上的晚飯,給當今早上的早飯,硬生生給吃了。


    這種表現,如何不讓他失蹤一天,卻能滿滿的存在感加分呢!


    再次,柯念低頭望著懷裏的熊娃娃,禁不住的就把臉蹭上去,一股毛茸茸的柔軟舒服感加上溫熱度撫慰著她的臉頰。


    我覺得快被這種幸福甜蜜窒息了。


    想到了什麽,柯念急匆匆的返迴房間,取來手機就點開攝像頭,抱著熊娃娃就拍了張自白,並且美顏,略p了一下,給季岩發了過去。


    並附文字,【謝謝你的禮物,別太辛苦!】


    跟機器一樣運轉的季岩,趁著空擋翻看了到柯念的信息,看到了照片。


    一對烏亮的大眸,襯托細白無暇的臉,女生的自拍美顏萌噠噠,這畫麵簡直太美,令人神清氣爽,充滿力量。


    季岩收著她及時的反饋,臉上也洋溢著欣慰的笑。


    雖然眼前的工作忙得焦頭爛額外,卻因偶來傳遞的一絲聯係,莫名感到有所牽的那種存在意義。


    他從來不耽誤她的信息,隨後就迴了一句。


    【乖,我不在的時候自己照顧好自己。】


    叮咚!


    柯念立刻迴著,【注意身體,別太累!】


    這一刻,季岩臉色的笑容便就定格住了,心想,女孩兒就是貼心,會做飯,還會關心人。


    突然,一道影子落在季岩手機的屏幕上,從旁,那不識趣的於飛探過頭來,“老大,笑啥呢?還想不想過年啦?忙不完,大家夥都得撂攤了。擱這浪費時間。”


    季岩一慌,連忙把手機給藏到了身後。


    就連於飛都被逼得像頭急驢,可見現場的狀況有多糟糕?


    今天已經是2號年二八了,4號就是大年三十,還撐得住的幾個技術人員都留下來陪他幹,可都指著年終老板發工資,散夥迴家呢。


    要不是指著錢,誰還在這檔口奮鬥在工作第一線。


    他當然得心虛的藏起他的小秘密。


    “就這兩天忙完,我們過年就多休息幾天啊。”他連忙拉著於飛,找其他人道歉去。


    “老板,維護問題雖然繁瑣,但不是大事,可我們的關鍵是技術沒有突破,長此以往這麽修的話,遲早有一天是會守不住的。”


    “我知道,我也在研究突破更好的方案來替代,就辛苦大家這幾天了。等年後,我們更換新的發動設備,應該就不會有這些問題了。”


    事實上哪來什麽新設備,他不過是冰來將擋,水來土掩,走一步算一步了。


    目前他研究的新技術都沒能替代老技術,也隻能靠搶修,維護來為此目前的市場供應了。


    *


    又是沒有見麵的一整天,柯念在家中仍然是打掃衛生,整理擺設。


    趁空餘時間她還出門去買了一些鮮花和飾品迴來,加上到貨的年貨,她又給屋內裝飾了一下。


    紅色的對聯,電視牆上的紅色電子鞭炮,玻璃上的窗花,以及茶幾上,餐桌上的鮮花,都增添了新年的年味兒。


    如昨天一樣,她做好的晚飯依然是一個人吃,剩下的部分放到了冰箱,並在茶幾上留下了同樣的便條,叮囑他有需要就熱一下吃。


    這晚,季岩再一次的過了淩晨才迴到家。


    看到今日的房間,除了昨晚上的工整幹淨外,又添置了鮮花,增添了視線的豐盈。


    還有對聯,鞭炮,窗花,中國紅點綴的暖屋內,別具生趣,真真的年味到了家。


    臨睡前,他推開柯念的房門,隻從門外望了一眼,見她已入睡。


    今天她抱著熊娃娃,儼然是有了夥伴,睡得酣甜。


    這讓他更能安心的早出晚歸,交代他的工作。


    就這樣,一連三天,他們同住一間屋子,竟是連一麵都沒有見著。


    隻有在早晚時,從茶幾上收到彼此的留言條,以這種方式無聲勝有聲。


    *


    就這麽的,時間轉瞬即逝,來到了3號,二九的這個晚上。


    大約十點左右,季岩給柯念打了個電話。


    聽到電話響,柯念一猜肯定是他,急匆匆的就跑過來接聽。


    這時,那頭的季岩一個人呆在工棚,因為所有人都已經走了,隻有他留到了最後,承包了大家的工作。


    即使在忙再累,他也有必要向柯念交代一下年終的安排。


    “柯念——”


    借著坐下來喝口水的功夫,季岩帶著虧欠的語氣說,“恐怕今晚我又得熬到很晚,不能見你了。”


    明天都大年三十了,可他卻是這般身不由己,柯念不想讓他分心,便懂事的說,“沒事,你放心忙你的吧,過年不過隻是個形式,我們年輕人都不在乎這些。”


    盡管柯念沒有表露出半點喪氣,也做好平常心以一個普通的節日看待,可季岩如何不明白對她來說今年的意義不同尋常呢。


    她一個人獨在異鄉為異客,身邊連個能聊天的人都沒有,過著對於中國人來說擁有團圓喜慶,意義不凡的一個年,那她該多麽傷敗啊?


    隻是,隻是……


    他真的沒有辦法……


    盡管很不得已,但他的這通電話,主要並不是告訴她會很晚迴家的事。


    “明天就大年三十了,我定了明早上八點的機票,迴江市老家過年。


    我爸媽也盼了我好些時間了,所以我今晚上必須把工作忙完,再抽個時間迴去收一下行李就得走。


    所以——,晚上不一定能見著你,先打電話跟你說一聲。明晚上跨年,隻能留你一個人在京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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