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正,天還沒亮透。


    陸東跳下床,打開窗戶,吸了口涼氣,自言自語道:“從今天開始,我陸東真不一樣了。”他一覺睡到天亮,覺得神清氣爽,拿起幹淨的內褲和徐大觀的熱水瓶,去到洗漱間,把全身擦洗幹淨。梳洗整齊後後,陸東看上去朝氣蓬勃。


    按照幻燈片上的信息,第一個機遇,就是國庫券。


    最能帶來暴利的時期就是190年至191年,據說當時有個叫做鄭百萬的人,就靠著倒賣國庫券賺了上百萬。


    雖然任靈在證券公司上班,但陸東對這方麵並不了解。即便聽說過,也隻當成故事。擺在他麵前的首要問題,就是要收集關於國庫券的基本常識,才能知道從哪個方麵下手。


    圖書館早上八點才開門,陸東隻得先去軍訓,等午休時再去收集資料。


    王果與馬進都去食堂吃早餐,徐大觀還在床上打唿。毛律一邊穿衣服一邊跑到陸東寢室,喊著:“胖子,快起床了。”


    徐大觀掙紮好一會才爬起來,他開口第一句話就是:“我今天的早、午、晚餐你全包了。”


    “沒問題。”


    昨晚毛律大殺四方,輸得最慘的是徐大觀,整整兩包煙都落入毛律口袋。去到食堂,陸東隻買了一碗稀飯,而徐大觀卻要了三根油條、六個茶葉蛋。


    毛律有些心疼,道:“胖子,我不就贏了你兩包煙?你至於這樣報複我嗎?”


    徐大觀一口就吞了個茶葉蛋,道:“這是我吃早餐的標配,我肚子餓的時候,一定得這麽吃。”


    毛律說:“那你要三根油條就行了吧,為什麽還要再加六個蛋?”


    徐大觀道:“你不懂,三根油條一定要配六個蛋。”


    “這是什麽道理?”就連陸東都沒想明白。


    徐大觀瞧上去是正兒八經,伸出手指比劃,道:“一根油條要配兩個蛋。三根油條,你說要幾個蛋?”


    ……


    剛剛站好隊列,黃教官就來到男生方陣前,道:“在軍訓前,我要再強調一下軍隊裏的紀律,男生沒有重大事情,不準請假,再累都要堅持。我晚上站崗,一站就是八個小時,一動不動,哪像你們有些人,居然去上個廁所,就逃了一下午的軍訓!”


    陸東根本沒有聽教官在說什麽,站在原地就覺得渾身不自在,思緒早就不知跑到了哪裏,一會在想國庫券的事情,一會又想這玩意到底能賺多少錢呢?突然,站在身旁的徐大觀突然用手肘頂了下自己,陸東才迴過神來,低聲道:“怎麽了?”


    徐大觀並不答話,對陸東使了個眼色,不停對著正前方努嘴。


    陸東向前看去,隻見所有人都盯著自己。


    “昨天拉肚子那個是誰,是不是今天都沒來?”


    “教官喊你呢!”毛律咬著嘴唇低聲說道。


    “我……我來了!”陸東急忙舉起手。


    全班是一陣哄笑。


    黃教官身高隻有一米六多一點,但身子挺得筆直,聲音洪亮,雙目有神,厲道:“不準笑,拉肚子那個,出列!”


    陸東極不情願的走到教官前。


    “立正!”黃教官的命令震耳欲聾。


    見陸東依舊勾著腰,黃教官道:“站沒站相,抬頭、收腹、挺胸!你昨天是不是找個借口,就跑了?”


    “我昨天肚子實在太疼,一直在廁所裏。”


    “你四點不到去廁所,軍訓六點半結束,你在廁所蹲了兩個半小時?”


    “是。”陸東知道現在這樣的情況,打死都不能承認。


    “有誰給你作證?”


    “這……”陸東腦袋飛速運轉,答道:“我上廁所的時候,不能見人就打招唿吧。這事情不太雅觀,所以就一直埋著頭。”


    黃教官把陸東當作典型,一邊教育他,一邊給全班新生說紀律的重要性。陸東站得筆直,忍受同學鄙視的目光,心頭暗道:“原來當個壞學生比好學生還難。”


    教育了大約十分鍾,黃教官問陸東道:“你的檢查寫好沒有?”接過陸東遞上的信紙,黃教官看也不看,說道:“那你現在就當眾讀出來,大聲點。”


    陸東雙手捧著信紙,麵對全班同學,讀起了檢查:


    “我拉肚子是不對的,特別是在軍訓這個神聖的時刻,拉肚子更是錯上加錯。我對不起教官的教導,對不起老師的栽培,更對不起祖國的養育。鑒於此,我保證日後一定要調整飲食結構,少吃辣,多吃瓜果蔬菜,保證腸胃健康工作,不能再讓拉肚子這等雞毛蒜皮的小事幹擾我的生活。當然,健康的生活習慣會不會改善拉肚子這個問題,我還需要進一步的深化研究與反複論證。不過,我向組織保證,即便以後再拉肚子,也會處於可控狀態下。總結起來就是一個字:忍。忍不住也要忍。”


    “檢討人,陸東。”


    “寫得好!”毛律實在忍不住,帶頭拍了拍手。全班在毛律的帶動下,發出陣陣哄笑。


    在190年代,地方部隊普遍文化水平不高。黃教官隻有小學文化,入伍三年,平日生活環境相對沉悶,所以聽陸東念完檢查,雖然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出其中的內涵。檢查裏每一句話的立場都沒錯,但湊在一起,總覺得別扭。


    “不準笑!”黃教官一把拿過陸東的檢查,又來迴看了幾遍後,依舊沒有找出毛病,便裝入胸口的衣袋裏,道:“你歸隊吧。”


    陸東走到毛律身邊,道:“你真是個損友。”


    徐大觀道:“就是,我算是想明白了,昨晚他引誘我賭博,把我的煙全贏走了。”


    軍訓對於這些躁動不安的年輕人來說枯燥的。整個早上都在練習踏正步,陸東走得歪歪扭扭,徐大觀則是天生的同邊手,教官單獨教了好幾次,可徐大觀走著走著就又同邊了,黃教官也隻得放棄,讓幾人站到倒數第二排的正中間。這個位置最不顯眼,不會影響整個方陣閱兵的評優。


    早上十點半有二十分鍾的休息時間,秦勝和聶文逸也在足球場軍訓,五人就湊到了一起。徐大觀遞了根煙給秦勝,道:“沒想到你這個暴力分子,還能當紅旗手。”


    秦勝從小練武,身形勻稱,軍訓第一天就被挑選出來當紅旗手,他吸了口煙,道:“陸東你又怎麽了?一大早就被教官訓話。”


    “我就是不想傻乎乎的在操場站一下午,借口去上廁所,就被當典型。”


    秦勝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了一會,道:“怎麽剛進大學,你就變得……”


    “叛逆吧。”


    “對,叛逆。”


    不論是在學校,還是工作中,陸東都是個規規矩矩的人,他這幾天的反常舉動,必定會讓熟悉的人難以置信。


    陸東問道:“咱們年輕吧?”


    “嗯,年輕。”聶文逸、徐大觀、毛律、秦勝齊齊點頭。


    “我感覺我迎來了第二次青春期。”


    “第二次?”


    “青春期就該叛逆,現在再不享受這樣的感覺,等你老了,就再也叛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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