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愷自小身份尊貴。


    甭管顏家靠什麽發家的,到了顏愷這一輩,顏家的確是南洋的大勢力之一。最


    近幾年,顏家被司家超過了風頭,但司家與顏家是親密至交,司家的興盛並沒有打壓顏家,反而讓顏家蒸蒸日上。


    因此,養尊處優的顏愷,看問題的角度,有時候比較敏銳。顏


    家也有很多下屬,以及傭人。逃離出去的,除非是掌握了家族大秘密,非要他保密不可,否則誰有功夫去追?


    甚至,主人家也不會在乎一個小小下人。花


    鳶年紀輕輕,逃離胡家,在天津躲了四年,說明胡家找她並不是那麽急切;然而一旦有了她的蹤跡,又不肯放過,顯然她還有用處。


    顏愷不太懂,不想自己和陳素商被花鳶帶入深淵。“


    ......你是偷了胡家的什麽嗎?”顏愷問。花


    鳶不迴答。


    他們說著話,就到了山腳下。花


    鳶把夏南麟的生辰八字給了陳素商,陳素商用梅花術數演算,夏南麟的方位應該在這裏。


    “再往南走,就是深山了。”花鳶道,“南麟小時候在山裏長大的,他對山地很熟悉,不至於困這麽久。他真的還在山裏嗎?”陳


    素商拿出了羅盤:“梅花術數是這樣說的,我也不清楚。你可要繼續?”


    花鳶咬了咬唇。夏


    南麟消失了兩天,加上之前那一天,她已經在靖良逗留三天了,再耽誤下去,胡家真的要來人了。


    她一定要找到夏南麟。


    山裏既然有幫會的走私密道,肯定也有他們設下的機關埋伏。


    花鳶的相術稀鬆,蠱術和降術略微精通,她找不到夏南麟的具體方位,又不敢貿然走遠。


    如今陳素商確定了,哪怕是刀山火海,她也要去救人的。


    “走!”花鳶道。


    三個人就此進山了。


    陳素商和顏愷,都是皮製的短靴,走路很穩,可花鳶是一雙布鞋,遇到了山地泥濘處,她得小心翼翼。


    他們跟著陳素商的羅盤,一直往南走。山


    路越走越深,樹叢和植被也越發茂密,蚊子和飛蟲成群結隊。顏


    愷脫下了自己的外衣,裹住了陳素商的頭臉。


    “我沒事!”陳素商舍不得他隻穿短袖襯衣。這


    樣的山林,他露出來的胳膊,很快就要被蚊子咬一身包。


    除了蚊子,山林裏還有毒蛇和旱螞蟥,這才是最要命的。


    陳素商身上帶著些驅蟲驅蛇的藥粉,她根本不用擔心。


    “你裹著吧。”顏愷很堅持,“山裏的蚊子毒,你細皮嫩肉的,咬一口就受不了。我糙得狠,蚊子咬不動。”陳


    素商:“.......”


    走在他們倆身後的花鳶,突然鼻子一酸。


    她想起了自己的未婚夫夏南麟。


    夏南麟沒有顏愷這麽英俊貴氣,卻也跟他一樣,體貼入微,處處替花鳶考慮到。


    陳素商把剩下的藥粉,全部灑在顏愷短袖襯衫的口袋裏。


    顏愷看了好幾次手表,約莫走了三四個小時,他們都有點精疲力竭,而羅盤還是沒停。


    “這路,早已偏離了走私的密道。”顏愷停下來,“他是躲避什麽東西,或者什麽人,才入得這麽深吧?”


    花鳶更加擔心了。陳


    素商輕輕撞了下顏愷的胳膊,示意他別多說。


    顏愷閉上了嘴巴。靖


    良的山,是延綿不絕的,山路隻有盤桓,沒有盡頭。


    他們三個人當中,最累的是花鳶。她穿的布鞋,根本不適合走山路,還不如草鞋方便。而顏愷和陳素商的靴子,不怕泥濘和崎嶇,反而有了優勢。


    “休息一會兒。”陳素商道。


    花鳶同意。陳


    素商沒有帶幹糧,隨身隻有一個水壺和一個小細布口袋。


    細布口袋也不大,裏麵裝滿了鹽。


    走山路,人的精力最重要,需得保存體力,過多的輜重會拖垮自身。


    陳素商會挖簡單的陷阱,也會做弓箭,打一些野雞和小兔子。哪怕沒有動物,她也能找到無毒的野果。這


    些,全部都是她師父教的。


    “你們先休息,我去挖個陷阱、踩點野果。”陳素商道。


    顏愷也要去。


    “我們一起,最好不要分開。”花鳶立馬道。


    她不敢一個人在山裏。陳


    素商:“.......”最


    終,是顏愷用他的手槍,打到了一隻很肥的野兔。


    他身上帶著子彈,槍法又很準,足以在山林過十天半個月。


    陳素商的短靴筒子裏,有一把小短匕首。


    她利落剝了野兔,又讓顏愷去找些柴禾,把野兔給烤了。她


    隨身攜帶的水壺不大,是銅製的,外麵看上去漆黑,其實是燒出來的黑灰。陳


    素商又讓顏愷去打一壺水。她


    在水裏放一點鹽,也把水壺扔進火堆裏。花


    鳶在旁邊,看得目不轉睛。“


    你時常在山裏過夜嗎?”花鳶問她,“你什麽都懂。”陳


    素商身上,可謂是精簡到了極致,多一樣的東西不帶,卻是正好有生存必備的幾樣。


    “也是最近。我師父比較擅長,都是他叮囑的。”陳素商道。


    顏愷看了眼她。他


    心中生出了不舍。假如她跟袁雪堯是過這樣的日子,那他寧願惹人討厭,也想把她爭取迴去。他


    知道陳素商喜歡安逸,喜歡家庭。


    她並不願意風餐露宿。“


    你還有個師父?”花鳶問。


    陳素商點頭,跟她說起了自己的師父長青道長。簡


    單吃了東西,三個人繼續上路。陳


    素商讓顏愷走在前麵,她和花鳶落後幾步。她


    低聲跟花鳶說話。“


    假如我們要在山裏耽誤很久,明天開始,你能不能幫幫我?”陳素商問。


    花鳶不解:“幫什麽?”


    “我如果讓你和顏愷去做點什麽,你就帶著他走遠一點,離我遠一點。”陳素商道。


    比如說讓顏愷去弄點柴禾、打點水。花


    鳶蹙眉。她


    不是很懂,她的術法簡直是過家家,隻會看點風水和算命。她


    看不出陳素商有什麽問題。“


    為什麽?”花鳶好奇。


    “你照做就是了。”陳素商道,“你也知道,術士的秘密打探太多,沒有好處的。”


    花鳶打了個寒戰,對這話感觸極深。


    她果然不再刨根問底,點點頭:“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你也放心,我一定會幫你找到你未婚夫的。”陳素商又道,“寧先生讓我過來幫你,是給了我好處的,我不能白拿好處。”花


    鳶眼睛略微發澀。這


    麽多年了,她遇到過最好的術士,是隻有幾麵之緣的寧先生。而本應該是她親近的術士,都是用心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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