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愷新宅的客房,換上了幹淨整潔的被單。被


    單柔軟。陳


    素商過來之後,先洗了個熱水澡,然後滾到了床上,就不太想起來了。她


    在香港,心裏壓力太大,吃不好也睡不好;到了新加坡,那些術士、那些符咒離她很遠,她享受著難得的平靜。顏


    愷敲門:“素商,你好了沒有?”


    陳素商道:“好了。你進來吧。”


    她沒有鎖門。


    對於顏愷,陳素商是不設防的,覺得他不會亂闖進她的房間,故而門都沒有反鎖。


    門被打開,她卻是微愣。繼


    而她忍不住笑起來。顏


    愷換了套英式的海軍軍服,挺括的軍裝,襯托得他身材筆挺,氣質硬朗。他


    原本就是個寬肩長腿的男人,合身的軍裝,把他的俊朗勾勒得越發明顯。陳


    素商瞧著他這樣挺拔英俊,心中突然想到:“他和蘇曼洛很般配,都是漂亮人。”


    他們的這種漂亮,是灼目的,有種張揚跋扈的囂張。袁


    雪堯也挺好看,卻更偏向於陳素商那種,內斂而低調。


    “......怎樣?”顏愷問陳素商,表情是得意洋洋的。


    他臉上陽光,是家庭溫暖孕養的,從骨子裏露出來。


    不止是他,顏家的女孩子,以及司玉藻,都有這種開朗和陽光,能照耀別人,帶來樂觀和上進。陳


    素商卻沒有。她


    有點看癡了。


    以前她媽對她說,最好的婚姻,是對方身上有你最想要的,這點比愛情更加靠譜。顏


    愷身上,就有陳素商很想要的,隻可惜,他跟她緣分這樣淺薄,沒有相愛的機會。


    “好看!”陳素商笑道,“像個海軍了!”


    顏愷有點不好意思:“跟我姑父要的,特意去軍需處量了尺寸訂做的。你以前說,海軍製服好看。”


    “特意穿給我看?”陳素商問。


    顏愷笑道:“是的。你一路辛苦到新加坡來,總要感謝你。”陳


    素商又笑起來:“你這感謝,挺別致。”“


    博人一笑。你高興了,就算我的感謝到達了。”顏愷道。


    陳素商收斂了笑容,很認真道:“我很高興,謝謝你這樣用心。”


    顏愷脫下了軍帽。他


    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問陳素商最近在香港忙什麽。


    陳素商說天天學習。顏


    愷則說他在馬尼拉的生意。最近有不少的特務機關找他,他都沒接,想把自己手下那批人再訓練半年。“


    磨刀不誤砍柴工,我姑姑說的。”顏愷道。


    陳素商聽他總是提起他姑姑、他姑父,又想到司玉藻那樣明媚又自信的性格,就對他姑姑和姑父有點好奇。“


    是司家,對嗎?”陳素商問,“我都沒見過司元帥和司夫人。”顏


    愷失笑。“


    其他人不這樣稱唿我姑姑和姑父。軍中的人叫我姑父師座,以前就是這樣稱唿,元帥是他家老爺子;叫我姑姑則是司太太,並非司夫人。”顏愷道。陳


    素商問他,這有什麽典故。顏


    愷就說起了顧輕舟他們以前的事。


    兩個人聊了很久。樓


    下電話響了好幾次,傭人接了,一直沒敢上樓通稟。到


    了第四次的時候,傭人終於小心翼翼走過來,隔著房門對顏愷道:“少爺,醫院打過來的電話,蘇小姐醒了。”


    顏愷的表情一緩。


    陳素商道:“我想睡一會兒。你去看看她。等我睡醒了,你看完了,你帶我去吃好吃的。”


    顏愷站起身:“那行,你休息一會兒。”陳


    素商真有點累了。顏


    愷出去了之後,她的意識逐漸模糊,不過片刻就陷入了夢鄉。


    她無端做了個夢。


    她夢到了自己結婚那天,她母親在哭,不停流出了血淚。她又心痛又無助,抱著她母親也在哭。醒


    過來之後,她茫然坐在床上,心想:“我到底在做什麽呢?”


    她之所以想留在新加坡,無非是逃避學符咒的枯燥與痛苦。可


    新加坡不是她的家,她和顏愷的之間,除了那點看不清楚的麵相,也沒什麽牽扯。她


    立馬起床穿衣。傭


    人問她要去哪裏。陳


    素商道:“我要去給我媽上墳。”傭


    人替她喊了司機。汽


    車開到了墓地,陳素商給陳太太上了香。寒雨未歇,陳素商撐傘,細細擦掉了墓碑傷那幀照片臉上的水珠。她


    低低叫了聲“媽”。


    她半蹲在目前,跟陳太太閑聊了幾句,說她在香港一切都好,師父很照顧她,讓陳太太別擔心她。她


    站起身,出了墓地。她


    對司機道:“送我去機場。”


    司機微訝:“現在?”


    “對,現在。”陳素商道。她


    原本的計劃,也是今天來、今天迴,霍夫人替她申請好了航線。


    隻不過顏愷挽留,她才多逗留了片刻,錯過了也沒關係,反正顏愷隨時也能替她弄到返程的航線。那


    個夢,毫無緣由,卻也把她的好心情破壞殆盡,她隻想趕緊迴家。符


    咒還是要學的,逃避起不到任何作用。“


    不告訴少爺?”司機問。“


    你迴頭再告訴他,就說......”陳素商想給自己的離開找個更合理的借口,“就說我接到了道長的電話,香港有急事。”司


    機道是。陳


    素商上了飛機。飛


    機啟程,離開了新加坡。顏


    愷在醫院裏,見到了蘇醒過來的蘇曼洛。她


    好像不太會說話了,腦子裏一片混沌,就連人也不認識了。


    蘇鵬急壞了。


    醫生再次給蘇曼洛做了個檢查。她沒有緣故的昏迷,又沒有緣故的清醒,這中間透著現在醫學無法解釋的神奇,主治醫生的心情一直很複雜。一


    圈檢查下來,仍是沒什麽大礙。“


    再修養些日子。她昏迷這麽多天,出現了認知障礙,也是很正常的。多跟她說話,情況若是再無好轉,可以轉院去歐洲的大醫院瞧瞧。”醫生道。醫


    生走後,蘇鵬和顏愷都圍著蘇曼洛。她


    呆呆的,神色木訥,麵頰枯瘦,有點不太像她了。直


    到晚上九點多,顏愷一看手表,發現錯過了晚飯時間。他


    留陳素商吃飯的,誰知道.....


    他心下一驚,想起陳素商生氣打人的事,覺得她此刻肯定不高興。是


    他挽留她的,卻又缺席。“


    蘇將軍,我得走了。”顏愷道,“我還有點事。”


    蘇曼洛卻突然驚叫了聲。顏


    愷忙問她怎麽了,她趁機死死抓住了顏愷的手。


    “曼洛,你想要什麽?”蘇鵬也走過來問。


    蘇曼洛不迴答,隻是死死攥緊了顏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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