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玉藻並沒有喝得爛醉。她


    的意識是很清楚的,雖然腦子有點昏沉。她


    的手臂,摟緊了張辛眉的脖子,能感受到他頸側的脈搏,一下下鼓動著,像是連接了她的心。


    她有意無意,把自己的唇湊到他的耳根處。


    拐彎的時候,張辛眉稍微偏頭,她的唇就落到了他的肌膚上。觸


    感很明顯。他


    肌膚微涼,而她的唇是熱的。司


    玉藻無憂無慮的心中,添了一抹化不開的沉重,卻又在沉重裏悄悄開出了一朵花。


    到了她的公寓,張辛眉放下了她,她突然從背後抱緊了他。


    她的雙臂,環住了他的腰。張


    辛眉愣了下,然後笑道:“你又想要什麽?別撒嬌,用嘴巴說。”


    司玉藻沉默著不迴答。


    過了很久,她才鬆開了張辛眉。直


    到張辛眉離開,她心中那個聲音才做了迴答:“想要親你。”


    這一刻,她明白自己徹底長大了,告別了她那毫無性別概念的幼年時光。


    她心裏住進了人。她


    睡了一夜,早起時頭疼得要炸開。


    正如張辛眉所言,那些糯米桂花酒看似不烈,後勁卻很強。


    司玉藻去上課的時候,都是支著腦袋。她


    渾渾噩噩的,隱約聽到了同學說話的聲音,好像都挺激動的。


    “......憑什麽?這也太過分了!”


    司玉藻艱難轉過了脖子,聽到自己的頸骨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她看向了身後說話的同學:“怎麽了?”男


    同學一臉激憤:“留學名單發了下來,全部都是聯合會的人,他們太過分了。”“


    他們也不是第一次這樣了。”另外的同學有點麻木。學


    校去年就有個留學計劃,是政府和創辦人聯合出資,資助十五名在校超過一年的學生去法國交流學習三年。這


    個名額需要考試,一年級的學生就可以參加。經


    過了四次考試,一次次排名下來,已經有了結果。不


    成想,學校臨時加了一個麵試。


    麵試之後有了最終的定數,參加了的聯合會成員全部名列前茅,占了所有的名額,把靠著真才實學考上去的同學都給擠掉了。


    司玉藻班上有兩個男生,一直很想要這個機會,也特別刻苦,一路都是前五名的,眼瞧著就能成功了,一場不鹹不淡的麵試把他們倆刷了下來。


    他們的同寢室兄弟,都為他們倆抱不平,反而是他們倆自己沉默不言語了。沉


    默,是心灰意冷到了極致,連言語都沒了力氣。


    司玉藻蹙眉:“這應該是政府和創始人一起選擇的,聯合會的人是怎麽插上手的?”“


    誰知道呢!”同學氣憤道。上


    課的老師來了,卻發現學生們都靜不下來,七嘴八舌問起留學名額的事。老


    師也不是很清楚此事,就說學校的安排,肯定是最公正的考量。


    此話毫無說服力,老師自己說完了,表情也是訕訕的。這


    一堂課,教室裏鬧哄哄的。


    司玉藻瞧著課是上不成了,就偷偷溜了出來。她


    走在路上,瞧見不少人聚集在一起,好像都是翹課了,出門談論留學這件事的。


    她沒有停留,一路去了院長的辦公室。王


    秋生請她坐下:“二年級上午沒課?”


    “有課的,院長,我是有事來找您。”司玉藻開門見山,“留學的事,您清楚學校的安排嗎?”


    王秋生道:“這個是教育局和創始人勒戈夫先生決定的。”“


    勒戈夫先生?”司玉藻有點詫異,“我從未聽說過他,他也是創始人嗎?”


    “他父親是的。他一直有領事館的差事,不怎麽管理學校,他繼承學校已經快八年了,從來不插手。但這次的留學名額,是他們家族讚助的,他才露麵。”王秋生道。


    司玉藻一下子就明白了症結所在。


    他們早就懷疑,是其他人在學校操控聯合會,想讓它為其所用。杜


    溪上的離開,以司玉藻為首的圍棋會成立,威脅到了學生聯合會。


    “留學的事,算是敲山震虎。”司玉藻想。這


    足以消耗掉學生們心中的希望,也足以讓司玉藻的圍棋會垮台。


    她的眼眸微微沉了下來。她


    看向了院長:“就是他,一直在操控聯合會,讓它成為施暴團體,欺負和壓榨學生,控製學生達到自己的目的,對嗎?”王


    秋生的表情略有震撼。他


    急忙起身,關上了自己辦公室的門。


    王秋生雖然沒什麽魄力,平日卻知道避嫌。女學生單獨進他的辦公室,自然是要開著門說話。


    此刻他卻不顧了。他


    反鎖了門,壓低聲音道:“司同學,這裏是法租界,你知道嗎?”他


    們生活的大環境,是法國人保護著他們的。勒


    戈夫先生敢如此,自然是有他的底氣。“


    這是上海!”司玉藻道。王


    秋生看著她稚氣的臉,心中莫名一陣難過。


    這是華夏的土地,他們這些國人卻淪為看別人眼色過日子的可憐蟲。


    “如果你父母知道,他們也會擔心。世道哪有公平?能公平的領域,都是沒什麽油水可言的。”王秋生道,“司同學,你莫要給自己惹事。”司


    玉藻心中很不舒服。


    她走出了辦公室,心中有團火在燃燒。她


    是沒什麽本事的,可她的父母有能耐。她從小就是大小姐的脾氣,一旦有事就要靠父母。


    她給家裏發了一封電報。電


    報是發給她母親的,很快她母親就給她迴了電報。母


    親在電報裏告訴她,既然她已經找到了症結,且願意解決她,司家會幫她的,三天之內會有答複。她


    母親辦事效率極高。盧


    聞禮也聽說了留學的事,他問司玉藻:“你有什麽打算嗎?”司


    玉藻道:“我正在打算,你等著瞧吧。”“


    你打算怎麽辦?”盧聞禮有點好奇,“我還不知道你的本事。”“


    我沒有本事,但是我母親有。”司玉藻如實道。盧


    聞禮:“......”


    果然,三天之後,司玉藻接到了迴信,她唇角微翹,忍不住露出了喜悅。


    她急忙去找盧聞禮,讓盧師兄陪同著她,找到那十五位打算去留學的學生。兩


    天下來,事情就辦妥了。消


    息也很快就學校炸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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