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玉藻被挾持,對方在她耳邊道:“不許出聲,否則我殺了你。”是


    個女人。


    司玉藻沒迴答,挺直了後背,讓身後的女人以為她渾身僵硬,已經嚇傻了。


    她是不怎麽怕的。這


    種訓練,她父親給他們姐弟都做過,是防止他們遇到了意外。


    司玉藻的經驗不是很豐厚,因為每次這種訓練的時候,她都會發笑。而她父親,可以把自己的兒子狠狠摔在地上,卻不忍心折騰司玉藻,每每就讓她混過去了。父


    親還說:“我這是溺愛你,將來你如果出事了,盡管迴來怪我,我做父親實在不太稱職。”司


    玉藻很想說,他做父親是極其稱職的。他疼愛孩子又顧家。


    隻是,他總是把兒子們當下屬這毛病,可能要改一改。想


    到了這裏,司玉藻的小刀已經不著痕跡滑到了她的掌心裏。“


    不許動!站住!”就在她要行動的時候,身後的女人突然厲喝。司


    玉藻抬眸,看到對麵走廊上有人影閃過,又藏到了角落裏。“


    你跑不掉了。”對麵的人喊話,“叛徒也想要長命百歲嗎?”司


    玉藻聽出來了。


    是芳裀。她


    之前還在想,這個扼住她喉嚨的女人,會不會是個好人,因為害怕才想要找個擋箭牌?此


    刻,她的疑惑消失了,這女人並非善茬。


    司玉藻小姐幫親不幫理。芳裀是張叔叔的下屬,既然是芳裀要殺的人,自然就是壞人,管她是做什麽的。芳


    裀又說了句什麽,這女人冷笑著答話。女


    人說話的時候,注意力稍微鬆懈,司玉藻留意到她的手力道輕了兩分,當即抓住了這個機會。她


    快速舉起了手裏的刀,反手刺入了那女人的喉嚨。她


    的動作很嫻熟。這


    也是她阿爸教過的。


    當他們遇到困境,怎麽反敗為勝,是她阿爸的絕活。司


    玉藻雖然不是個好下屬,不能做到父親要求的一分不差,但勉強算是個好學生,把父親示範過的都學會了七八成。女


    人不由自主鬆開了,死死捂住喉嚨。


    血濺了司玉藻滿身滿臉。那


    女人睜大了眼珠,難以置信的倒了下去。芳


    裀還在喊話,但兩句之後,對方不應答了,她就做好了衝上來的準備。


    “芳裀,你過來吧。”司玉藻道。芳


    裀震驚。她


    都不知道,叛徒挾持的女學生,居然是司玉藻。她


    剛剛還在想,兩分鍾要擊斃叛徒,就假如那個女學生命不長,那麽她隻能犧牲她了。


    若她真的犧牲了司玉藻,張辛眉肯定要斃了她。芳


    裀簡直像是撿迴了一條命。她


    快步跑過來,見叛徒已經倒在血泊裏,不停抽搐掙紮,活命的可能性不大了。“


    你做的?”她看向了司玉藻。


    “嗯,她挾持了我,我就先下手為強了。”司玉藻道。說


    到這裏的時候,她的聲音有點發顫,因為地上的女人不動了。無


    數次的演習,可從來沒有真正殺過人,司玉藻發現想象和現實差距很大。想


    象中的利落沒有,司玉藻的手莫名發顫,刀也掉到了地上。


    芳裀道:“放心,下次就好了,第一次都有點過不去。我把屍體扛走了,你把地上的血跡清理下。我會跟九爺說,記你一筆功勞。”


    說罷,芳裀脫下了叛徒的外衣,裹住了她還在流血的脖子,把她往肩頭一扛。


    司玉藻很佩服。


    芳裀看著纖瘦,卻有一把好力氣。“


    你......是要扛著她翻牆嗎?”司玉藻問。


    芳裀點頭:“對,我翻牆走,走校門太過於顯眼了,現在還有學生在活動。你掩護我到牆角吧。”盧


    師兄在這個時候也跑了過來。他


    還沒有搞清楚是怎麽迴事,司玉藻就直接對他道:“師兄,你把地洗一洗,我馬上迴來。”地


    上的血跡,讓盧師兄覺得很浪費。他看了一會兒,想象這些血裝在袋子裏,給病人救命的樣子,有點肉疼。司


    玉藻陪著芳裀到了牆角。芳


    裀先把叛徒的屍體扔了出去。然


    後,她自己爬了上去。


    她快速消失在院牆的那邊,沒有任何的拖泥帶水。


    司玉藻站著看了很久。


    明明一切都歸於寂靜了,她還是站在那裏,看著牆頭。


    宋遊走過來,故意放重了腳步,還用力咳嗽了聲:“大小姐。”司


    玉藻這才迴神。


    “怎麽了?”宋遊問。


    司玉藻道:“我這些年一直覺得自己缺點什麽。不管是中醫、西醫還是跟著阿爸訓練,都好像有什麽沒有填滿,我現在知道了......”“


    知道了什麽?”宋遊有點擔心。


    他家大小姐很容易出幺蛾子。


    司玉藻的話,到了舌尖,她意識到這是宋遊,告訴了他什麽,他轉身就告訴她姆媽,因為他是太太的人。


    她忍住了。


    她在這個瞬間明白,她想做個戰士,一個真正有用的人。她


    學醫多年,都是跟著她母親見習,哪怕自己開方子也是借助她母親的名頭;她跟著父親學習槍法和實戰,也隻是過家家,從來沒有人威脅過她的生命。


    她羨慕芳裀——芳裀可以站在舞台上,表演風情萬種,歌喉婉轉悅耳;也可以深夜扛著一個死人,身手矯捷。


    司玉藻不是被父母養在溫棚裏,但她的人生的確少了點真實。她


    看似離開了父母,實則保護罩從未離開過她。


    她有宋遊和李效兩個副官,還有漁歌。


    “我也想走真正的路。”


    司玉藻迴到了教學樓。已


    經很晚了,更加不會有同學過來。盧師兄累死累活的,提了一桶又一桶的水,把地麵徹底擦幹淨了。“


    還聞得到味道嗎?”盧師兄問。司


    玉藻果然聞了聞。


    空氣裏淡淡的血腥味是無論如何也散不掉的。宋


    遊打開了手電,到處照一照,已經沒什麽血跡了。


    “很幹淨了。”宋遊道。盧


    聞禮點點頭:“哪怕有血跡也沒關係,明早就會變成暗紅色,甚至和地磚融為一體,看不出來。”幾


    個人離開了教學樓。


    宋遊開車過來的,如今再開迴去。司玉藻坐在汽車裏,慢慢想著心事。她


    沉默不語。宋


    遊不知她今晚是嚇壞了,還是打算鬧幺蛾子,很擔心從後視鏡裏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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