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四口吃了飯,顧輕舟和司行霈迴房。顧


    輕舟想起督軍提到蘇州駐防時,無意間說起阿霈母親去世後的一段時間,他說了一句話:“我還沒有結婚。”


    在他看來,他的婚姻是開始於蔡景紓。之


    前的那一段,他心裏是怎麽評價的?將


    來顧輕舟老了,跟自己的孫兒們提到自己年輕時候,會不會也自動越過司慕那一段,把和司行霈結婚之前的時間,都當成未婚呢?“


    你想什麽?”司行霈問她。


    顧輕舟不想在他麵前提這些,惹得他們父子生罅隙,她就道:“還在想那些事。”


    司行霈也正色了下來。


    依照顧輕舟的分析,那些事情裏,司家是包含其中的,肯定跟司督軍當年蘇州駐防有關。


    根據司督軍的口風,他那時候正好是失戀與蔡景紓,又因為妻子自盡,再加上同僚排擠,心情雪上加霜。他


    自己過的渾渾噩噩,做過什麽,他一點印象也沒有。當


    然,他能確定自己沒有違反軍紀,因為他不敢。


    “我一直想不明白,問題到底在哪裏。後來我想,如果事情的開端不是因為新加坡,更不是現在,那就能理解了。”顧輕舟道,“阿爸說,他當初就是從蘇州發跡的......”


    司行霈攬過了她的肩膀,道:“睡覺吧,你也別太累了。”


    顧輕舟依偎在他懷裏,片刻就睡著了。


    她睡了之後,司行霈又出去看了看自己的兩個兒子。他


    們長大了,已經從樓上的梢間搬到了一樓。


    這個點,他們也睡了。


    孩子們的習慣很好,夜裏睡得比較踏實。一歲多的孩子,個個敦實。司


    行霈給他們蓋好了被子。


    他有點睡不著,就推了院門出去,站在門口抽根煙。


    顧輕舟懷孕了之後,他是不敢在屋子裏抽煙的。


    為人夫、為人父,才知道生活有很多的無能為力。司行霈知道顧輕舟今晚想說卻沒說的話。他


    不是個反複的人。既然他決定原諒了督軍,那麽過往的一切,他都不追究了。


    他已經有了輕舟,這大概是上蒼給他的彌補。


    他要抱牢這個彌補。


    他一根煙還沒有抽完,就看到司瓊枝從院門前路過。


    司瓊枝端詳了她哥哥,問:“你被大嫂攆出來罰站啦?”


    “......”司行霈:“你能盼我點好嗎?”他


    看了眼懷表。


    院門口的燈火下,懷表清清楚楚指向了九點半。“


    這麽晚迴來,是值班還是約會?”司行霈問。司


    瓊枝道:“值班,有點事還沒有做完。阿誠今天走得早,他家裏有事。”司


    行霈知道是什麽事,是他專門打電話給裴誠的。他


    讓裴誠迴去查查,別再出幺蛾子了。“


    我想可能是裴讞的事吧。”司瓊枝腦子通透,“他不肯跟我說,怕我擔心,所以我就沒問。”


    司行霈看了看她的臉色。


    如今是初夏,新加坡的夜晚風微暖,站在門口說話,空氣清新。司


    行霈也就沒打算讓司瓊枝進去坐坐,問她:“那個裴讞是怎麽搞的?”提


    到這個,司瓊枝就微微蹙眉。“


    今天早上,我和阿誠談了,因為裴讞說了什麽寫信,好奇怪。阿誠跟我說,裴讞念書的時候暗戀過我。”司瓊枝道。她


    說到這裏,眉頭擰成了一團。司


    行霈問:“怎麽?”


    “以前有個姓裴的,是他們一族,並非一家,很是熱情追求過我。那段時間,我真是被他纏怕了。


    我偶然從圖書館出來,在拐角的時候聽到幾個男生說話,就有裴讞。他罵他那個堂弟沒出息,然後說了些好難聽的話.....”司瓊枝道。司


    瓊枝想起來,至今都很介意。


    一個人如果心裏愛慕另一個人,怎能那樣詆毀她?


    怎麽忍心,怎麽下得去口?


    司瓊枝覺得,裴讞說愛慕她,簡直是羞辱了“愛慕”這兩個字。


    “他是不是有病?”司瓊枝道,“他喜歡不喜歡我,我不知道,他給我添堵倒是真的。”司


    行霈:“......”


    他拍了下司瓊枝的肩膀:“行了別生氣,有些男的比豬都要蠢。”


    司瓊枝倒也沒認真生氣,聽了笑起來。


    她迴到了自己的房間裏。


    她說了那麽多,好像把心中鬱結都排空了,人也清明了些。她


    想起裴誠那麽愛她,也曾經為了吸引她的注意,說過一些不恰當的話。他


    如此成熟沉穩。那


    麽,不成熟、不穩重的裴讞,用詞那麽刻薄,倒也真有可能。“


    感情真複雜。”司瓊枝想,同時又希望此事不要鬧得太過分。


    她將來是要嫁到裴家的,若是有個什麽不妥,她怎麽麵對裴讞的父母?裴誠會不會難做?時


    間不知不覺到了晚上十一點。司


    瓊枝躺在床上,明明很累,卻怎麽也睡不著。


    她在想裴誠,不知他此刻在做什麽。


    而裴誠,並沒有睡覺。他


    家裏亂成了一團,因為跑了一名忠心耿耿的管事,那位管事手裏有裴家的鑰匙,帶走了不少的財物和賬本。裴


    家人口多,生意大,丟了賬本要出很大的事故。他


    們在他的房間裏,找到了一些沒有來得及帶走的文件。


    其中有個筆記本,是司瓊枝的。“


    瓊枝念書時候的,怎麽在這裏?”有人問,然後遞給了裴誠。裴


    誠心裏一轉,接過來,看了眼裴讞。


    裴讞臉色煞白。


    “小七,你是不是知道什麽?”有人問裴讞。


    裴讞這才承認:“是......這是我的,當初我收藏的......後來弄丟了。”他


    有點說不下去了。


    除了司瓊枝的筆記本,管事房間裏還有很多的臨摹紙,上麵有幾乎和司瓊枝相似的筆跡。


    裴誠知道寄給自己那些信的由來了。他


    想到那些信上的濃情蜜意,再想到是這位中年肥胖的管事所寫,他再也忍不住,跑到門口,哇得大吐。


    裴誠的父親則是很難過,不能理解:“他在我們家做了二十多年,我們那樣信任他,他為何要挑撥孩子們的感情,甚至......”這


    位管事的最終目的,不是挑撥感情那麽簡單。他


    想要的,也許是挑撥裴讞殺了裴誠,讓裴家人痛苦。


    裴誠又想到,當初裴誡殺妻,到底是誰告訴了裴誡胡嶠兒偷人的事?


    那晚裴誡是去了馬六甲,匆匆忙忙趕迴來的,誰知道他的行程,又怎麽知道他在馬六甲的房間電話?“


    爸,要徹查這個人!”裴誠後背突然起了一層冷汗,“我懷疑是他搞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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