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培的事至今,不知其他人感受如何,顧輕舟是覺得迷霧重重。這


    種迷霧,跟當初裴誡和胡嶠兒的死一樣,壓在顧輕舟的心頭。


    徐培為什麽會自殺?


    不僅顧輕舟想知道,關注過徐家案子的新加坡華人都很想知道,故而就有各種猜測和傳聞。傳


    聞千奇百怪,其中也有稍微靠譜的,說徐培原本就很壓抑,多次有過輕生的念頭,這次隻是做成了而已。


    “阮家應該不想別人知道大太太病了吧?”顧輕舟問顧紹。顧


    紹道:“自然不想人知道。這幾天有人登門,都被拒絕了。”“


    那我就等她好些了再去看望。”顧輕舟道。顧


    紹則道:“不用去了,裝作不知道好了。”


    等他告辭之後,顧輕舟一個人坐了很久。


    她想起眾人對徐培的評價,想他是否真的是自殺。她


    甚至也想,裴誡案子裏,到底是誰想要把司瓊枝牽扯進去?而在徐培的案子裏,司瓊枝好像又插了一腳。


    從頭到尾,“陰謀”二字的影子就從未散去,反而慢慢透出血腥味了。


    “死了三個人,而且都是從南京過來的。如此密集,不正常。”顧輕舟想。


    她打算去找司瓊枝,問一問徐培的事,突然副官進來了,說接到了電報。顧


    輕舟的思緒倉促轉了迴來。她


    去看電報,親自譯。是


    司行霈發給她的。顧


    輕舟看完,臉上不由自主浮動了喜色,甚至驚喜。“


    阿爸,司行霈成功了。”顧輕舟急忙去了司督軍那邊,把電報給司督軍看,“他那個礦井裏,果然挖采到了火油。”


    司督軍正在看一本舊書,聽聞雙目抬起:“我看看......”顧


    輕舟就雙手把電報奉上。司


    督軍看完了,露出了難得一見的笑容。


    “司行霈要迴來了,他舅舅也要迴來了。”顧輕舟笑道。好


    幾年前,司行霈就發現了一處被海盜占領的荒島,約莫有新加坡的三分之二大,是很龐大的海島。


    那荒島距離新加坡約莫四五天的海上航程,飛機十個小時就到,從明朝開始就是海盜的窩點,遠近的人都知道。


    日本人幾次想要清繳,考慮到那個荒島偏離了海上航線,沒什麽開發價值;又因為全是海盜聚集,沒什麽可以掠奪的資源,就放棄了。


    而在遠東活動的其他歐洲國家,都有自己的區域,那些區域富饒,能滿足他們,沒人會願意浪費時間去開墾荒島。


    故而至今,那荒島還是海盜們盤踞。司


    行霈的舅舅在南洋很多年了,早已和海盜們混熟。


    在幾年前,司行霈就知道了那個海島,他想過占領它,建立自己的城市。後來他考慮到,新建一個城市的過程太複雜、太慢。他


    想和全家人過正常的隱居生活,就是大隱隱於市,而不是去荒島做野蠻人。他


    可以,他怎忍心他的輕舟吃那樣的苦?放


    棄了開發它的打算之後,司行霈的心思就轉移了。可


    他舅舅跟那邊混熟,發現了一點端倪。他


    告訴司行霈:“地下可能有火油。阿霈,我感覺油很重要,汽車,火車,郵輪都需要油。而將來的世界,肯定也要用到飛機,飛機更是耗油。


    除了飛機和車,你知道戰爭還會有什麽厲害武器嗎?想要發展軍工業和其他機械工業,全部要火油。


    火油是將來整個世界跟機械有關行業的‘水’,水是一個人的命,火油可是命脈!”司


    行霈聽完了,精神一震。


    他是華夏第一批擁有飛機的人,隻有他自己清楚,他的飛機要消耗多少油,而華夏隻有兩個油田,火油都要靠外國運過來。


    每次的花費,讓財大氣粗的司師座都能肉疼。而


    他有軍事基地,他也知道火油對工業生產的價值。


    就像他舅舅說的,那真是命脈!


    華夏那麽大,就兩個油井。若


    是他在荒島上找到了火油,那麽他就可以按住一方的命脈,整個南洋都要受到他的影響。


    這是大事。


    這件事如果做成,司家三代內都不必受製於人,任何政府都要巴結司家、忌憚司家,給自己足夠的尊重。


    他們既可以隱居,同時又有體麵,這才是司行霈想要的。他


    把此事告訴了司督軍。


    司督軍聽說了,其實是非常不讚同的,因為火油是國之利器,沒有重兵根本守不住,司行霈太過於異想天開。


    “你既然覺得那邊有火油,就更應該留下來任官,派人去開采,咱們父子一個也不能退。”司督軍道。


    司行霈卻說:“我早已做好了準備,不打算聲張。而且,當初嶽城的海軍艦隊,都是咱們父子自己辦的,我也打算帶走。到


    了新加坡,我會派人去英國,賄賂議會,以及新加坡的總督府,讓他們把我的海軍艦隊變成雇傭守衛。”英


    國人一直是拿新加坡作為中轉站的,這裏雖然有很豐富的橡膠工業和錫工業,可地方太小,資源太少,遠不及印度。這


    裏是連接英國和印度的樞紐。新


    加坡的海港外麵,有龐大的艦隊,然而這些都需要議會的軍費開支。是


    政府就會有腐敗的地方。


    新加坡遠在亞洲,隻要疏通了總督府的關係,再收買了議會,讓他們睜隻眼閉隻眼,用雇傭的艦隊代替他們的,節省的軍費可是很龐大的一筆。


    這樣的重利,肯定可以動人心魄。


    隻要把自家的海軍艦隊變成新加坡合法的雇傭艦隊,司行霈的火油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偷偷運輸。


    這才是他的打算。“


    你為什麽折騰這些,不好好留在南京做事?”司督軍罵司行霈。


    司行霈則道:“太辛苦,太累了。留在南京就像飄在海上,手裏的雙槳得不停的劃,沒有盡頭、不能停歇。去


    新加坡,那些折騰就好像登山,雖然比劃船辛苦很多,可登上了之後,就不需要再費力了,兒孫幾代都可以登高望遠。


    你覺得政府統一了就沒事了嗎?我老實說,估計未來十幾年都不會消停;而火油那條線,三年就能建好,做成天衣無縫,以後就可以安享太平。”這


    件事,司行霈花了很長時間才說服司督軍。


    司督軍是軍人,軍政府到底跟南京的大政府不同,他也老了,很是疲倦。他


    被司行霈說得有點動心。最


    後司行霈抬出了孫子和家庭,司督軍就坡下驢的妥協了。


    正如司督軍所說,司行霈來新加坡做的,是“丟了西瓜撿了芝麻”。


    不過,西瓜丟了司督軍父子並不算特別惋惜,畢竟他們早有退隱的心思;而能撿到芝麻,將來南洋的局勢,司家能說得上話,也算收獲。芝


    麻也有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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