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行霈突然登門,把金太太和金千洋嚇了一跳。


    尤其是金千洋。


    “他來做什麽?”金太太滿心疑惑,然後看向了自己的兒子。


    金千洋被這目光看得芒刺在背。


    “娘,我最近可什麽也沒幹。”金千洋急忙解釋。


    每每有事,金太太都會先懷疑自己的孩子。


    不知她到底是太過於疼愛孩子,患得患失,還是太不信任自己的兒子。


    “你先不要出去,我去見見他。”金太太冷靜道。


    她讓傭人請司行霈去會客廳。


    更衣之後,金太太出來見了司行霈。


    卓孝雲聽說過她,卻是第一次見她。但見這位太太渾身金銀裝飾,富貴逼人卻絲毫不顯得庸俗。


    她的穿著搭配,恰到好處的奢華,不過分、不簡陋。


    她生了一張略微西域人的臉,五官深邃,眼窩很深,就顯得眼神格外有神采。


    “這女人不簡單。”卓孝雲在心中評價。


    金太太的視線,也短暫在卓孝雲身上停留,然後看向了司行霈和程渝。


    她似笑非笑:“稀客啊,我沒想到金家這小廟,還有大佛光臨。司師座,程小姐,你們當初住在金家,多有虧待。”


    這席話,字字句句帶著指責,好像是程渝和司行霈忘恩負義。


    金太太隻說了開頭和結尾,生生把她孩子們幾次置顧輕舟和程渝於死地的事輕輕蓋過去,倒好像是他們辜負了她。


    程渝的心情原本就不好,聽了這話,氣得想要罵娘。


    司行霈卻臉色不改,表情從容:“金太太過謙了。當初落足太原府,的確是多虧了金家招待。沒有給您道謝,實在太失禮了。”


    金太太被他說得一梗。


    若是司行霈反駁,或者惱怒,她都能理解,然後就不歡而散的送客。


    不成想,司行霈跟她一樣,強裝失憶,將過去的恩仇一筆抹去。


    “我從嶽城帶了些好酒,想請您嚐嚐。您如果賞臉,明天中午燕迴樓吃頓便飯,如何?”司行霈道,“輕舟也想要感謝您。”


    金太太心中猛然跳了下。


    此事跟顧輕舟有關嗎?


    他們又在搞什麽鬼?


    金太太心中快速盤算著,思考司行霈此舉的用意。


    她沉默的時間有點長,司行霈就指了程渝:“金太太,我可是誠心實意。這不,我和程小姐以及她的未婚夫聯袂來請,就想化解從前的過節。”


    金太太的怒意,差點就要爆炸。


    金家幾條人命,他簡簡單單“過節”二字,就想要一筆勾銷?


    天下哪有這麽便宜事?


    金家的孩子,命就這樣不值錢嗎?


    金太太的手,用力攥了起來。


    太原府光天化日之下,又有平野夫人坐鎮,金太太不信司行霈和顧輕舟敢拿她如何。


    “司太太怎麽不來?”金太太問。


    司行霈道:“家裏死了個傭人。她跟那傭人頗有感情,在家裏主持喪事呢。”


    “哦”金太太還不知此事,問,“什麽傭人?”


    “一個小丫頭。”司行霈道,“小事。”


    金太太也沒往心裏去。


    司行霈又道:“金太太,這次燕迴樓宴請,我還請了其他朋友,您是不介意的吧?都是熟人。”


    “都有誰?”


    “康家的姑奶奶肯定要到,還有王家的四老爺。”司行霈笑道。


    金太太就知道,他們又要搞鬼。


    她眼眸略微一轉,心中起了冷意。


    “那就借你的東風,一塊兒聚聚,倒也不錯。”金太太道。


    她答應了。


    然後,她對卓孝雲很有興趣,問:“這位是”


    “他姓卓,是程小姐的未婚夫。”司行霈道。


    金太太那雙深邃精明的眸子裏,立馬浮動了幾分笑意:“喲,程小姐換未婚夫,比換衣裳都勤快。上次我見到高橋先生,還以為司師座是她的未婚夫,不成想”


    她故意挑撥離間。


    卓孝雲就知道,這位金太太不喜歡程渝。


    之前還對她這身奢華很欣賞的卓孝雲,此刻再看這女人,隻感覺俗不可耐,甚至有點麵目可憎了。


    “阿渝出身高貴,就像至寶,自然引得眾人圍繞裙下。”卓孝雲麵無表情,“也隻有我們這樣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才有資格陪伴阿渝。”


    金太太氣得半死。


    她這個挑撥沒有起到效果,反而被卓孝雲反過來嘲笑金家沒資格接近程渝。


    豈有此理!


    程渝終於露出了一個淺淡的微笑。


    從金家出來,程渝問司行霈:“你到底想要幹嘛?”


    “抓兇手。”司行霈言簡意賅。


    “靠吃飯抓?”程渝隻感覺他匪夷所思,“司行霈,你能正經點嗎?這是大事。”


    司行霈不屑於和她解釋。


    他一踩油門,汽車離開了金家,直接迴到了他們自己家。


    他把程渝和卓孝雲放下,對卓孝雲道:“你帶著她迴去吧。她一個人頂三百隻鴨子,我這會兒的功夫都頭疼死了。”


    程渝:“”


    司行霈的汽車,揚長而去。


    程渝轉身進了內院,就去跟顧輕舟告狀,說司行霈不知所謂。


    “他毫無章程,也沒什麽主意,就是胡亂撞。他到處請客呢,難道是打算請太原府的世族幫忙,一起查兇手嗎?”程渝一口氣不間斷。


    顧輕舟倒了一杯茶給她。


    “慢慢說,不要著急。”顧輕舟道。


    程渝歎了口氣。


    她突然不想說了。


    在沙發上坐了片刻,程渝突然問顧輕舟:“輕舟,如果查不到兇手,咱們怎麽給四丫交代?”


    顧輕舟的手指,猛然一緊,用力捏住了茶盞。


    程渝繼續道:“我真害怕。一閉上眼睛,就會想起四丫。如果不能給她一個公道,我後半生大概睡不好了。”


    “我也是。”顧輕舟道。


    程渝道:“可司行霈不是。顧輕舟,你還是自己來查吧。我看他那樣,真提心吊膽的,怕他打草驚蛇。”


    顧輕舟抬眸,看了眼程渝。


    程渝不解。


    顧輕舟道:“如果我能做到的事,司行霈一定能做到。他會做得更好、更快,你放心。”


    程渝翻了個白眼:“你幹嘛總是維護他啊?他除了發瘋撒潑,還有什麽用?”


    顧輕舟:“”


    卓孝雲再次把程渝拉走了。他感覺,程渝的朋友們都很偉大,因為時時刻刻要原諒程渝八百次,才能繼續和她來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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