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舟和司行霈都失眠了。


    他們談論起霍攏靜。


    “怎麽才能讓蔡長亭心甘情願交出霍攏靜?”


    這是他們討論了一個晚上的問題。


    很難。


    除非殺了蔡長亭。


    可蔡長亭又不會坐在那裏,乖乖等著顧輕舟來殺。他滿腦子的主意,不像在嶽城時勢單力薄,現在他手下有無數的殺手。


    “找了這麽久,都沒有消息。霍攏靜一定是藏在某個地方了。”司行霈道。


    這話顧輕舟同意。


    不動,才沒有痕跡。


    亦或者說,霍攏靜根本沒有北上,至少暫時還沒有。


    蔡長亭在布陣。


    “這次的事,算一次好事。”顧輕舟道,“蔡長亭試探我們,也就意味著他遲早要啟用阿靜。”


    隻要霍攏靜能行動。


    他們甚至談論到:“霍攏靜既是蔡長亭的殺手,也是蔡長亭的護身符。”


    顧輕舟和霍鉞決斷果敢,可霍攏靜真站在他們麵前時,他們會如何考慮?


    這些,都是很要緊的問題。然而討論起來,卻毫無眉目。


    “殺了蔡長亭,才能找到阿靜,我們才能安穩。”顧輕舟最終道。


    司行霈摟了摟顧輕舟。


    問題的答案,全在他們心裏,彼此都看得明明白白,然而此刻無法實現。


    等待是很煎熬的。


    “輕舟,你上次對我說,讓我遇到霍攏靜時饒她一命。”司行霈摟住了她,聲音慎重,“我答應你,我不會輕易殺她。這是為了你,也是為了霍爺。”


    感情的付出是相互的。


    顧輕舟和霍鉞在最關鍵的時候,都選擇了司行霈。


    司行霈這一生都為了統一和輕舟,如今再加一個霍鉞。


    霍攏靜對輕舟很重要,對霍鉞也很重要,司行霈就勉強也看重她。


    顧輕舟也摟緊了他。


    兩個人依偎著睡了一夜,司行霈早早起床,又出去了一趟。


    顧輕舟則是上午十點多才醒的。


    她是被電話吵醒了。


    “顧輕舟,你快過來。”程渝的聲音有氣無力,甚至帶著幾分懼意。


    對於大大咧咧的程渝,害怕是不常見的。


    顧輕舟猛坐起來,穿好衣裳就去了程渝的西跨院。


    遠遠的,她聞到了木樨的清香。


    進了程渝的臥房,發現她穿著睡意半坐半躺,正在吃點心,旁邊還有一瓶汽水,根本不像是恐懼之人。


    顧輕舟覺得自己受騙了。


    “輕舟,你可來了。”程渝吃得滿嘴滿手都是點心屑。


    “你怎麽跟孩子似的?坐在床上吃東西,迴頭怎麽睡覺?”顧輕舟嫌棄她。


    程渝顧不上了,訴苦道:“我下不了地嘛。”


    女傭四丫給顧輕舟倒了杯茶,就退了下去,還替她們關上了房門。


    “怎麽了?”顧輕舟看程渝。


    她的頸項上,有好幾個吻痕,清晰極了,可見昨晚的戰況。


    顧輕舟頓時就明白了。


    她很尷尬。


    “是不是要藥?”顧輕舟問程渝。


    顧輕舟有些藥膏,是她自己調治的,效果最好了,任何摩擦生疼的地方,塗抹上都能在半天內好轉。


    這是專門對付司行霈的。


    司行霈迴來一趟,就要往死命裏折騰顧輕舟,顧輕舟一身皮肉嬌貴,哪裏承受得住?


    現在倒也不是顧輕舟能承受,而是司行霈解了饞之後,沒那麽誇張了,行事有分寸。


    程渝是看到過那藥膏的,還特意問過做什麽用,也拿過一次試用。


    “對。”程渝道。


    顧輕舟說:“你下次打個電話直接告訴我,不用讓我白跑一趟。”


    說罷,她轉身迴去了。


    藥膏拿來,顧輕舟放下就要走,程渝不許。


    她慢慢起床,先去了洗手間,半晌才出來。


    出來後,她仍躺臥在床上,滿腹心事。


    程渝難得有心事的。


    顧輕舟狐疑又擔心看著她。


    “顧輕舟,我有點糊塗,你說一個人的聲音為什麽會突然改變呢?”程渝問。


    顧輕舟也被她問糊塗了:“誰的聲音變了?”


    “卓莫止。”程渝道。


    顧輕舟不清楚內情,就仔細詢問了。


    程渝說:“他原本睡得好好的,起來之後說話,突然聲音完全不同了。後來,他就沒在說話了。


    真奇怪,他看我的眼神都變了,就好像沒見過女人的身體似的。卓莫止之前是交過女朋友的,溫柔得很。


    可是昨晚,他變了聲音之後,連接吻都不會,他像要啃我的。下手也沒個輕重,使勁揉搓我,弄得我渾身都是痕跡。


    還有,他的時間變長了。原本他的時間是剛剛好,他舒服我也舒服。沒想到,他昨晚那麽能折騰,我一點幸福的感覺也沒有,就是疼。”


    她說得仔細。


    顧輕舟一臉尷尬聽著。


    聽完了,她也有點狐疑:“確定聲音變了嗎?”


    “確定。”


    顧輕舟沉思了半晌,道:“我沒見過這種病例,我師父的醫案裏也沒有記載。不過,鄉下傳聞鬼上身”


    程渝瞥了她一眼:“我不相信鬼上身。”


    顧輕舟摸了下鼻子,有點尷尬,她知道自己說了句蠢話。


    妖怪上身、鬼上身的故事,她聽過很多的。


    鄉下沒有燈紅酒綠,是這些故事最肥沃的土壤,閑時大人小孩聚在一起,聽老先生說得繪聲繪色。


    頓了下,程渝坐正了身姿,往顧輕舟這邊靠了點:“顧輕舟,我學催眠術的時候,我的老師跟我說過一件事”


    “什麽?”


    “他說,他的朋友們提出過一個論點:人的精神,會出現離解症狀。若是精神解離,變成的另一個人,則跟原來的完全無關。”程渝道。


    “你的意思是,一個人的精神可以自己分離成兩個人?”顧輕舟問。


    程渝點點頭。


    顧輕舟沒接觸過這方麵的,她不敢斷定真假:“若是真的,就很複雜了,因為精神上的疾病,我治療不了,幫不到你。”


    程渝搖頭:“不,我還是不相信。他昨晚可能是喝醉了。我醒的時候,他就走了,等他晚上來了我再問他。”


    自己提出來的,自己又不相信,顧輕舟感覺她跟程渝的思路很難在一條線上。


    “這是他第一次這樣嗎?”顧輕舟問。


    程渝道:“我們才認識不久,在我跟前是第一次啊。”


    之前卓莫止的過往,程渝沒研究過,因為沒打算和他天長地久。


    她看人就看個外表。


    此刻,程渝忍不住打了個冷戰,懷疑自己這次會引火燒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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