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舟不想要蔡長亭的阿膠膏,全送給了平野夫人。


    蔡長亭又派人送了燕窩過來。


    他送的是生燕窩。


    “原本想燉了送過來,怕你不肯吃,覺得我要謀你性命。”蔡長亭道。


    顧輕舟說:“糊裏糊塗的話,我是那種小氣之人嗎?”


    她這次倒也放心,燕窩就讓傭人燉了吃。


    葉嫵最近忙,和康昱是蜜裏調油。


    經過康暖這樁事,康昱好像一夜間長大了。


    男人轉了小孩子的性格,從此就頂天立地,像個大人樣兒了。他想起葉嫵的種種好處,知曉對方肯為了他和他的家人出生入死,越發疼愛葉嫵。


    哪怕偶然的不痛快,他也在內心深處告誡自己,忍了下來。


    如此一來,兩個人再也不鬧脾氣,也不吵架,康昱疼葉嫵疼得不行了。


    葉嫵真正開始享受愛情的甜蜜,竟忘了顧輕舟。


    等她想起來時,顧輕舟的腿傷差不多好了。


    “是誰下手的?”葉嫵問。


    葉嫵自從認識了顧輕舟,從前她父親替她們擋下的陰謀和醜惡現實,她都見識過了。


    見識得多了,如今練達極了,完全褪了少女的稚嫩。


    之前那怪異的性格,如今想起來有點可笑,她完完全全變成了一個軍閥門第的小姐——該溫柔就溫柔,該嚴厲就嚴厲,比以前高明了千百倍。


    顧輕舟平白無故在院子裏遇到了狗,葉嫵斷定有人搞鬼。


    “什麽呀!”顧輕舟笑了,“若是想要殺了我,難道用狗咬就能咬死嗎?”


    “怎麽咬不死呢?我就聽說過惡犬把人的脖子咬爛的。”葉嫵道。^


    她自己說完,顧輕舟尚未表示,她先打了個冷戰。


    越想越可怕。


    顧輕舟說:“沒這些事。”


    她自己熬製了活血化瘀的藥,大腿上的疼痛感已經消失了,被狗咬過的地方也隻剩下痕跡,故而她能正常走路。


    天氣終於轉好了,桃花竟像是一夜間盛綻了千百樹。


    風過,樹底落英如雨,似錦緞鋪地般,奢華又美麗。彩蝶蹁躚,在花叢裏穿梭,春天熱鬧了起來。


    顧輕舟的皮草大衣,也收了起來,她換上了旗袍和呢子大風氅。


    又到了周末,仍是晴朗溫暖,康暖約顧輕舟等人去吃西餐,今天她請客。


    飯後,幾個人又去看電影。


    在電影院門口,康昱遇到了一個熟悉的老朋友,正巧葉嫵也認識,兩個人就立在門口聊天。


    這麽一聊天,把電影給耽誤了。


    等他們進來時,電影到了後半部分。


    後半部分挺精彩的,出來的時候,葉嫵就很遺憾:“前麵沒看到。”


    “我說給你聽。”康暖道。


    康昱說:“有什麽打緊的?你們先去咖啡店坐一坐,我們再去把前麵的看完,頂多半個小時。”


    這場電影是最熱銷的,前麵一場才結束十分鍾,第二場又開始了。


    康暖最近心情極好。


    人心情好的時候,就缺少點敏感和瞻前顧後。反正等半個小時而已,也不值得什麽,對方是她的老師和小姑子呢。


    果然,她隨著康昱又買票進去了。


    顧輕舟和康暖就去了對麵的咖啡店。


    “阿嫵變了好多。”康暖對顧輕舟道,“我們倆打小就認識,她能有現在的脾氣,多虧了你。”


    顧輕舟微笑:“這是她原本的性格。”


    “是啊,從前的慘事太多了,都遮掩了本性。”康暖道。


    康暖圓圓的臉,應該天真爛漫,可她說話的時候老氣橫秋。


    她也是經曆了一些事。


    康暖對顧輕舟道:“有個秘密,我沒有告訴阿嫵和七哥,他們正高興呢,沒得讓他們掃興。”


    顧輕舟看了她。


    康暖聲音更低了:“你是他們最親近的人,我得告訴你。”


    “好,你說。”顧輕舟道。


    康暖看了眼四周,她們臨近都沒有客人,故而她壓低了聲音:“我父親他他不想七哥入贅到葉家,隻怕是不同意這門婚事。”


    “你哥哥未必就要入贅到葉家。”顧輕舟抿了口咖啡。


    康暖道:“此事難以預料,我父親沒什麽遠見的。”


    她不好意思直接說她父親蠢。


    康暖一直都覺得,她的父親和叔伯都挺蠢的,不及祖父萬一,所以祖父讓他們做個富貴閑人,錢財上供應他們花銷,卻不準他們攙和生意。


    她自己出事後,她父母的態度讓她寒心透了。


    如今,她七哥的婚姻不讓父親如意,誰知道父親又會有什麽餿主意呢?


    康暖又道:“我會幫七哥盯著,有個風吹草動就告訴你,你也幫他們看著好嗎?”


    顧輕舟嗯了聲。


    康暖又說:“聽說愛情的愉快期隻有幾個月。等過了這幾個月,他們慢慢理智了,你再和他們說。”


    顧輕舟又道好。


    康暖微笑。


    看著她燦爛明媚的小臉,顧輕舟越發覺得這姑娘很好,問她:“你打算怎麽辦?”


    “我先要中學畢業,然後去英國留學。”康暖說,“你知道我們的大堂兄在法國不肯迴來吧?”


    顧輕舟聽說過。


    康暖道:“我出去之後,也不會打算再迴來了。”


    “自己要當心。”顧輕舟說。


    康暖用力點點頭。


    她道:“顧小姐,我很感激你——我也隻這話見外,我說了這次就不再說了。你以後有什麽事,一定要想著我,讓我報答你。”


    她說罷,耳根微熱。


    她這話說得,好像她盼望著人家出事似的。


    顧輕舟則慎重點點頭:“好,我記住了。”


    她態度認真。


    康暖鬆了口氣。


    他們倆正在說話,突然有人敲了下窗戶。


    顧輕舟和康暖一起轉過臉,就瞧見了一張美豔絕倫的臉。


    是蔡長亭站在窗外。


    陽光撒了他滿頭滿臉,他的黑發黑衣有淡墨色的光圈,映襯著他譎灩的容貌,更添魅惑。


    康暖在心中忍不住讚歎:這個人好美。


    他不是單純的帥,也不是陰柔的美,而是一種超脫了性別的美豔。


    他美豔的同時,也不影響他的男子漢氣概。


    “顧小姐,是你的朋友。”康暖說。


    他們都知道蔡長亭的身份。


    顧輕舟嗯了聲。


    蔡長亭微笑了下,走進了咖啡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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