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督軍沒有跟平野夫人多談。


    說了幾句,確定今晚的事跟平野夫人無關,葉督軍就讓人送她先迴去。


    “不好意思,打攪了夫人的雅興,改日請客賠罪。”葉督軍道。


    他的態度,恭謙有禮。


    平野夫人也想趕緊離開。


    於是,她下樓乘車迴家,又問司機:“長亭呢?”


    司機道:“夫人,長亭被葉督軍的人扣留住了。”


    平野夫人就知道出了大變故。


    她此刻也顧不上了,隻得先迴家去,讓人趕緊去查,到底是誰要刺殺葉督軍。


    她心急如焚,等待了整整四個小時,已經到了深夜,才知道具體的情況。


    “刺殺葉督軍的,是紅玉。當時葉督軍和諸位將領都在,葉督軍沒事,他的四師師長肩膀被打穿。


    此事牽連到軍方和高級將領,葉督軍下令嚴查此事,故而拷問了紅玉。紅玉承認了自己受人指使,想要謀殺葉督軍。”


    平野夫人的手,不受控製發顫。


    她心裏似激浪,一層層的翻湧,幾乎要淹沒她,而此刻她的左膀右臂蔡長亭,還被軍政府關了起來。


    “葉督軍的人在酒樓找到了帶槍的刺客,他們是長亭的人,所以長亭也被抓起來。


    隻是,葉督軍沒有審問長亭,也沒有審問那兩個人,隻是對紅玉再三拷問。夫人,要不要去營救長亭?”


    平野夫人擺擺手,讓這人先出去,再密切關注葉督軍的動向。


    事情至此,平野夫人就知道自己又上了顧輕舟和司行霈的當。


    “刺殺葉督軍,是顧輕舟和司行霈謀劃的。”平野夫人心知肚明。


    紅玉剛到平城,司行霈就起了警惕,懷疑是太原府這邊的動作,故而和顧輕舟密謀商量。


    顧輕舟出一個計策,讓他把紅玉帶到了太原府。


    紅玉一來,平野夫人和蔡長亭自然就當計劃的第一步成功了。


    顧輕舟傷心欲絕,去找蔡長亭的時候,蔡長亭撿了最刺心的挑撥言語去攻擊她,卻同時泄露了秘密。


    這世上的人,心思比顧輕舟細膩的沒幾個。


    蔡長亭的攻擊,讓顧輕舟一下子就明白,蔡長亭很清楚顧輕舟和司行霈的難題在哪裏,所以這是他做的。


    “簡直是”平野夫人想起顧輕舟,喉間就泛出了腥甜。


    顧輕舟的毒辣,沒領教過就不知其中的痛苦。


    阿蘅栽在顧輕舟手裏時,顧輕舟那般無動於衷,平野夫人就應該明白,她這個人心黑手狠,不會仁慈的。


    “接下來呢?”


    平野夫人靜坐,默默沉思。


    蔡長亭被抓起來,平野夫人失去了幫襯,而紅玉又被拷打,明明隻是潛伏在顧輕舟和司行霈身邊的棋子,卻愣是成了刺殺葉督軍的刺客。


    平野夫人接下來的難題,就是紅玉。


    “受傷的是軍方將領,而不是葉督軍,這就意味著,此事不可能當做私人小事,必然是整個山西軍政府的大事。


    隻要確定紅玉是身份,讓紅玉自己承認自己是保皇黨的人,那麽保皇黨和軍政府就會徹底決裂。”平野夫人想。


    想到這裏,她再次感歎顧輕舟的狠辣。


    顧輕舟什麽都做得出來。


    她能想到平野夫人和蔡長亭要逼迫她。


    平野夫人和蔡長亭隻是小打小鬧,讓顧輕舟對司行霈傷心,同時轉移顧輕舟的注意力,不成想顧輕舟來了一個大的。


    “不好!”平野夫人猛然站起來。


    蔡長亭也在軍政府的監牢裏。


    “一旦長亭知道紅玉被拷問,他最好的選擇就是殺了紅玉滅口。可顧輕舟設了這個計謀,隻怕司行霈早已拿到了紅玉就是保皇黨的偽證。


    隻要紅玉一死,還是死在長亭手裏,偽證在死人麵前就會變成鐵證,紅玉真的成了保皇黨的人!”平野夫人突然想到了這一點。


    平野夫人一開始覺得,顧輕舟這是想要斷了她的助力,現在卻明白,她這是想要保皇黨徹底和山西軍政府決裂。


    保皇黨的人刺殺軍政府的高官,軍中會怎麽想?


    其他將領和士兵會怎麽想?


    隻要紅玉的身份坐實,肯定就要決裂。一旦決裂,葉督軍的曖昧態度再也不能成為庇護,平野夫人就必須離開山西。


    然而山西是最重要的軍事重地,失去了山西,無法經略南北,大計又要推遲。


    平野夫人這會兒急了,冷汗一層層透過來,大喊:“來人,備車!”


    她要去找顧輕舟。


    此刻的顧輕舟,正在司行霈的院子裏,等待他們的客人。


    淩晨一點的時候,葉督軍來了。


    “辦妥了,等著收場即可。”葉督軍道,“我的四師長說了,多謝司少帥的二十根大黃魚。”


    “你問問他,願意不願意跟著我,我能給他的更多。”司行霈道。


    葉督軍就說:“你當心點,我最近的槍容易走火。”


    二人唇槍舌劍攻擊了一番,傭人就端了宵夜上來。


    顧輕舟給葉督軍和司行霈布菜。


    她也問葉督軍:“蔡長亭那邊呢?”


    “他會行動的。”葉督軍道。


    葉督軍派人,放鬆了蔡長亭那邊的警惕,等蔡長亭出手。


    “不過,他應該不會出手的。”葉督軍道,“蔡長亭很精明。”


    “為何需要他出手?”司行霈笑道,“再過一個小時,我的人就會殺了紅玉,再打昏看守蔡長亭的人,然後逃之夭夭。真相是什麽,並不重要,反正最後蔡長亭是洗刷不清的。”


    葉督軍覺得,這次配合司行霈和顧輕舟演戲,動靜有點大。


    不過,司行霈也承諾了不少的好處。


    葉督軍問司行霈:“你圖什麽?”


    “一個答案。”司行霈道,“我想要知道,我母親到底是如何去世的。這個世上,平野夫人可能知道,但逼迫或者威脅,她都不會開口。隻有讓她來求我。”


    司行霈早已嚴刑審問了紅玉,讓紅玉承認自己就是保皇黨。


    那份口供和手諭,都是實證。等紅玉一死,這份實證就沒人說它是屈打成招的,故而就是鐵證。


    所以,紅玉必須要死。


    顧輕舟猜測到了平野夫人和蔡長亭的目的,所以她先下手為強。


    他們想把紅玉變成拯救顧輕舟的英雄,顧輕舟就要把紅玉變成保皇黨的殺手。


    這時候,客廳的電話響起。


    司行霈去接了。


    掛斷電話,他告訴顧輕舟和葉督軍:“成功了,牢裏有點混亂,不過沒事,隻有紅玉一個人死了。”


    顧輕舟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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