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蘭從天而降,將司慕壓倒,張口就要咬。


    司慕連忙伸手去擋。


    他吃飯的時候脫了外套,沒有硬軍裝的抵擋,木蘭的牙齒眼瞧著就要咬壞司慕的胳膊。


    “木蘭!”顧輕舟疾唿,從身後抱住了木蘭。


    木蘭這才鬆了口,往後退幾步,卻不停衝司慕齜牙咧嘴。


    司慕狼口逃生,下意識摸出了槍。


    “司慕!”顧輕舟又疾唿他,轉眸看他時,眸光幽冷如利箭。


    司慕扣動扳機的手指頓時就鬆了。


    氣氛仍僵持,隻能聞到兩人一狼粗重的唿吸。


    “走,木蘭,上樓!”顧輕舟驚魂未定,拍著木蘭的腦袋。


    木蘭就奔跑著上樓去了。


    顧輕舟緊隨其後。


    司慕被將近一百多斤的狼撲倒,撞到了地板上,後腦勺劇烈疼痛起來。


    司行霈的狼,跟司行霈一樣討厭!


    司慕攥緊的拳頭,指關節捏得發白,後腦勺的一陣陣疼痛,竟讓他發暈,栽倒在地。


    傭人聽到了這一聲響,然後悄無聲息,就從側門伸頭看了眼,便看到了暈倒在地的司慕。


    “少帥!”傭人厲聲,“少夫人,您快來啊,少帥昏倒了!”


    顧輕舟這一天過得兵荒馬亂,安撫好了木蘭,又下樓送司慕去醫院。


    司慕被她打了一巴掌,臉上還有很清晰的指痕,軍醫們看顧輕舟時,都帶著幾分小心翼翼。


    顧輕舟難堪垂眸,無法言語。


    “無妨的,少帥已經醒了。”半個小時之後,軍醫出來告訴坐在門口靜候的顧輕舟,“他讓您先迴去。”


    “我能去看看他嗎?”顧輕舟問。


    軍醫道:“少帥無礙的,就是摔得腦子震蕩了,留在這裏觀察一晚。我們照顧他,您應該更放心吧?”


    這就是說,司慕不想見她。


    顧輕舟也不想惹司慕不快,他已經受了很多折磨了。


    “你去忙吧。”顧輕舟道。


    軍醫道是。


    這晚,顧輕舟到底沒有迴去,就坐在走廊上的靠椅上。


    軍醫勸了兩次無用,隻得拿了件軍用風氅給顧輕舟,讓她別受涼。


    淩晨四點多,顧輕舟聽說司慕醒了,還說餓了,軍醫再次檢查,確定他真的沒有大礙,可以吃飯,顧輕舟才放心。


    “我先迴去了。”顧輕舟對軍醫道,“我在這裏的事,別告訴少帥。”


    軍醫恭敬應是。


    顧輕舟坐了一夜,也是宿醉後清醒不久,現在又是餓得胃疼,又是頭腦隱隱發脹。


    她坐在汽車裏闔眼打盹。


    顧輕舟這邊才走,那邊司慕突然停下筷子,問軍醫:“她走了嗎?”


    “已經走了,少帥。”軍醫道。


    一夜的觀察,司慕的確隻是輕微腦震蕩,加上氣到了極致才昏迷,沒有大礙。顧輕舟陪坐了一夜,軍醫也告訴司慕了。


    軍醫樂得見他們感情好。


    司慕聽到這裏,表情是放鬆了不少,緊蹙的眉頭也鬆開了。雖然他沒有讓顧輕舟進來,司慕的欣慰卻是掩飾不住的。


    鬧到軍醫院來,司慕麵子上無光,人卻也清醒不少了。


    他吃了東西,重新睡了個囫圇覺,睡醒之後就直接去了駐地,沒有再迴家了。


    顧輕舟中午的時候又派副官去打聽,軍醫說了司慕徹底無礙,顧輕舟懸起的心,這才落地。


    她之所以如此緊張,還是因為郭半仙的話,說司慕命不長。


    “不過,郭半仙也說,司慕的危險在於槍支”顧輕舟的心又提起來。


    司慕整天帶槍,怎麽能避免?


    雖然砸暈了司慕,顧輕舟還是買了牛肉犒賞木蘭:“木蘭越來越厲害聽話了!”


    和木蘭相比,暮山就比較大爺,一般是使喚不動它的。


    木蘭跳起來,接顧輕舟手裏的牛肉。


    司慕三天之後才迴家,他的態度也緩和了下來,不像上次那麽氣鼓鼓的;司行霈忙著修建鐵路,也承諾會迴報司慕救他的那槍,暫時不給他們添堵。


    一切相安無事!


    四月初十,顧輕舟準備明天去上海,處理蔡長亭的事時,司芳菲卻突然來了。


    顧輕舟微訝。


    司芳菲是專門從南京趕迴來。


    “我也沒什麽事,就是洛水結婚時我忙著幫阿爸處理文件,沒有恭賀她。”司芳菲笑道。


    司督軍是派人送了禮物的,況且顧輕舟和司慕親自出席了,聽說司行霈也來了,司督軍就沒迴來。


    他最近很忙,南京的空軍已經在籌備了。


    “這次迴來,是特意給洛水送份禮物。”司芳菲微笑,漂亮的眉眼全是溫柔,“二嫂,你和二哥最近如何?”


    顧輕舟估摸著這話的含義。


    難道司芳菲這次迴來,是為了顧輕舟和司慕?


    司慕當初被送到軍醫院時,臉上帶傷,是不是軍醫告訴了督軍?


    “我們挺好的,就是有時候胡鬧,我手上沒個輕重。”顧輕舟笑道,“姆媽還不知道吧?”


    司芳菲表情有點疑惑。


    她不知道顧輕舟在說什麽。


    顧輕舟就微微眯了眯眼睛:難道猜錯了?


    “姆媽最近都在忙著打牌,都沒什麽空閑。”司芳菲笑道。


    到了南京之後,司夫人終於感覺四周的貴婦人小姐能配得上她的身份,故而交際越來越多了。


    司芳菲說罷,試探著看了顧輕舟:“二嫂,您最近沒丟什麽東西吧?”


    顧輕舟搖搖頭:“沒有啊。”


    她被司芳菲說得滿頭霧水。


    司芳菲所言,顧輕舟半句也聽不懂,當即開門見山問:“芳菲,是不是出了事?”


    顧輕舟很直白問了。


    然而,她並沒有得到司芳菲同樣直白的迴答。司芳菲隻是笑道:“我聽說二哥娶了姨太太,二嫂你沒把二哥的心給丟了吧?”


    說罷,她自己笑了起來,笑聲嬌媚動聽,似輕搖銀鈴。


    顧輕舟就斷定,一定是有事的。


    “姨太太長什麽樣子?”司芳菲巧笑,非要顧輕舟帶著她去見見司慕的姨太太潘韶。


    顧輕舟就領著她去了。


    司芳菲看著挺滿意的,道:“還不錯。”


    然後她褪了手腕上的卷草紋金鐲子下來,送給了潘姨太,算作見麵禮。


    除了見顧輕舟,司芳菲也單獨去見了司慕。


    她去駐地找司慕。


    具體談了什麽,顧輕舟就不知道了。


    顧輕舟迴頭就問司慕:“芳菲說了什麽?”


    “就是說,姆媽和阿爸關心你怎麽還不懷孕。”司慕冷漠道。


    顧輕舟和司慕不同房的事,司督軍現在未必不知道。


    他一直沒說什麽,任由顧輕舟和司慕平和過渡,現在卻派了芳菲過來,到底是為什麽?


    “芳菲應該不是督軍派過來的吧?”顧輕舟揣測。


    司芳菲在嶽城過了周末,周日的下午乘坐火車返迴南京。同行的,還有另外幾個女孩子,她們都是家在嶽城,跟著父親在南京任上,周末迴來探視親戚的。


    司芳菲與另一位姓蔣的名媛同車廂。


    列車開出之後,司芳菲默默發呆。


    “看二哥和二嫂的態度,他們倆是真蒙在鼓裏。”司芳菲想,“到底是誰做的?”


    這麽大的事,當事人不知情,父母不知情,真是滑稽!


    司芳菲不知該告訴誰。


    她試探了顧輕舟和司慕那麽多句,假如他們知情,亦或者說願意告訴她,早就說了,不至於半點口風也不露。


    他們倆不肯說,司芳菲去說的話,一定會得罪二哥。


    妹子將來都要依仗兄長的,司芳菲不願意冒險。她和司慕是異母兄妹,有些事就需要避諱。


    “芳菲?”她這邊出神,那邊的蔣小姐已經笑著喊了她數聲。


    司芳菲迴神。


    “怎麽了?”司芳菲笑道。


    “你沒事吧?我看你一直在發呆。”蔣小姐笑道。


    司芳菲道:“沒事,就是在想一首琴譜。”


    蔣小姐自然知道她的敷衍,也不好多問。


    中途,司芳菲去了趟洗手間,她的手袋在火車顛簸中從床上掉下來。


    蔣小姐去撿,卻鬼使神差想看看司芳菲平素用什麽粉,肌膚能那麽好。


    她偷偷打開了司芳菲的包。


    粉沒有找到,卻在司芳菲的包裏找到了一張紙。


    “是情書嗎?”這位蔣小姐性格活潑,還有幾分小孩子的稚氣,好奇驅使她打開了。


    “好像不是情書,還有政府的紅公章呢,是什麽機密文件吧?”蔣小姐更好奇了。


    剛打開,就被司芳菲一把奪了去。


    “你做什麽?”溫柔恬靜的司芳菲,冷臉看著蔣小姐。


    蔣小姐被她嚇了一跳,又尷尬又膽怯,支支吾吾的。


    “你看到什麽了?”司芳菲又追問,眸光裏有幽烈,叫人不能小覷。


    “沒沒,我什麽也沒看到。”蔣小姐忙道。


    她是真的沒看到。


    司芳菲仍是很生氣,一路上不再搭理蔣小姐了。


    蔣小姐坐不下去了,去了其他包廂,找一個同行的人哭訴司芳菲的冷漠,絲毫不記得是她先偷偷翻司芳菲的包。


    司芳菲一個人獨坐。


    她拿出這張紙,又看了幾眼,最終決定還是帶在自己身上,貼身藏好。


    她也最終下定了決心:“暫時不能告訴阿爸,我就當不知情好了,反正我能做的也隻是這樣了!”


    (三七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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